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款是德国95年产的,性能好得很哩,最适合爬山地,耐用,耐磨,很好上手,听我说,往北开,这车真心不错。”杜拉抱着大肚子,一脸诚恳,语气里满是对这车的爱。
买主抱着下巴思考,打量车身半天,终于点头。结了账,他拿了钥匙倒车出路,柏一让开站在一旁,过去给阿赛因拍照。她的身影被映射在后视镜里,渐渐变小。男人摸着上嘴唇的假胡子,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你怎么来这边了?”做成一单生意,杜拉心情不错,吐了两口口水在手指上数钱,店里的收音机播着bbc新闻。
“好奇,想来看看。”柏一举了举相机,意思是想拍点照片。她告诉杜拉,她是自由旅行人,因为热爱古文化,便想要来希巴姆看看。杜拉未曾怀疑,一面佩服她的勇气,觉得巴木席的古文化被破坏了太多,确实需要保护和传承,一面又认为她吃饱了没事,跑到这种地方来遭罪。
阿赛因从车下滑出来,手上脸上都是油漆,笑起来的时候牙特别白。柏一觉得这可能是基因。
期间杜拉接到一个电话,让他去是去接一个人。杜拉应下,去屋里给枪上子弹,然后才开车出去。
“你也别觉得惊讶,在我们这里,带上枪出门不是坏事。”柏一目送杜拉出门,半晌没回神,阿赛因以为她是被惊讶到了。
“不过姑娘,你到这里来,事先没有准备武器吗?”阿赛因站起身,去水龙头下洗手。
柏一也跟着走过去,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没带。”
来之前郑岩比她还要急,上网给她查攻略,查当地现状,特别不理解,“小师姐你到底怎么想的要去那种地方?我不是咒你啊,我是说万一,万一说了什么事怎么办?你看人家去那都雇一个大型的安保团队,还会提前跟政府商谈,你倒好,不吭不响的,是不是嫌命太大啊……”柏一瞪他,塞了一个小笼包堵他嘴。
在她看来,来这种地方,运气本来就是第一位。也不见得有些人雇了大批安保团队就没遭到袭击或者绑架的吧?事实上,阵势越大,越容易受到袭击。至于武器,这么说或许有些脑残,不过,相机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光用清水洗不掉油漆,阿赛因拿肥皂搓脸,打出泡沫:“得,阿承那小子会看枪,你反正住杜拉叔家里,啥时候让他带你去挑一把,防身。”
提到卢承奕,柏一眼神一软。
“好。”她说。
柏一回答得简单,阿赛因以为她不好意思向卢承奕开口,继续说:“经过昨天,你也看出来了,阿承这小子人还真不错,够义气,铁血汉子知道不?咱队里人拿他当宝呢,你还真别说,学校里喜欢他的也多,每个被他救下来的女的恨不得都以身相许。不用客气的,知道不?”泡沫搓完,开始放清水冲洗。
“你说学校,他是老师还是学生?”柏一疑惑,从别人的话里,她大概只知道卢承奕为当地的拆弹部队服务。
“他在巴大教物理,其他时间就跟我们混在一起。”
“这样。”柏一点头。
没一会,阿赛因的老婆送饭过来,看见柏一,冲她微笑,柏一举起相机,拍下一张她的笑颜,出了门。
她拿出手机地图,巴大距离这里至少两公里,头顶烈日,路边有人卖冰,柏一赶紧买了一塑料袋解渴。四十度的高温,地面被烤得极热,不停向外散气。
早知道应该在修车厂租一辆车的。柏一后悔。可现在走出来这么久,她懒得再走回去,那样更累。
眼前的街道干净宽阔,路边种着一排排椰枣,右手边的商铺都开着,人少,给人一种安宁的错觉。镜头靠过去,在路边打蚊子的老者看过来,冲她微微一笑,眼角冒着深深的皱纹。
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柏一皱眉,按住耳朵,靠边站停,两三辆赛摩从身旁急驰而过,咕隆的刺耳声划破这份少有的宁静,年轻人飘逸的头发在风中凌乱。
原来这种少年哪里都有。
柏一没错过这个画面。她低下,吸着冰水,这次是淡淡的柠檬味。
三十秒不到,最前面的赛摩忽然转向,向柏一的方向冲来,毫无减速的意味。柏一眼睛微眯,往后退了几步。快要接近时,年轻人迅速刹车,熄了火,脚后跟蹬下停车锏,自认为帅气地甩甩头发,抬起下巴问她,“mama;Can I help u”
那是默寒第二次见到柏一真人。第一次是在一年前,他在传媒大学做交换生。
柏一觉得耳朵难受。
她抬头看向年轻人,皮肤偏黄,健康的小麦色,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写满神气,不知怎么,柏一想到家里那条大狗。
不过她上了车。
年轻人说自己刚丢了工作,处于待业中,因为爱好赛车,所以没事就跟朋友出来练练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儿做。
像你这样,不好找到活的。柏一在心里想。
“喂,风吹得爽不爽?”年轻人在风里喊。
柏一抓紧了后座,没点头也没摇头,怕一松手,就会掉下去。
不出三十分钟,摩托车在巴大外一颗大树下停住。头巾早已被吹掉,头发也很乱,柏一下车,手胡乱刮了两下,拿橡筋束好。
她说了一声谢,付了他车费,年轻人却没想走,他数了一遍钱,又低头看她。
柏一:“?”
“能看看你的手么?”那人问。
柏一伸出右手,“干嘛?”
趁她不注意,年轻人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取走她中指上的戒指,柏一想要抢回来,可年轻人后脚蹬起车刹,踩了离合器就跑。脸上说不出是狡黠还是得逞。
柏一又气又急。
年轻人已经骑远了,风里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想要戒指,来中国饭店找我!”
车尾的烟圈仿佛在向她挑衅。
光天化日之下,抢……抢劫?!
“操!”来这里第一次爆粗口,柏一真想拿一个火箭炮轰死他丫的。
——
巴大不大,下课的同学三五成群,约着去学习。往里走,一处教学楼在施工,另外几处正在上使用的教学楼明显破旧,有些甚至有炸弹的痕迹。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楼里过道阴凉,柏一听到教室里老师讲课的声音。
不知道走到第几楼第几间教室,她终于找到他。
卢承奕站在讲台上,拿粉笔画图,一边讲,一边与学生互动。教室挺旧,二十来人,都听得认真。柏一轻轻推开后门,在最后一排坐下,动作很轻,少有几人注意到她。
卢承奕向着黑板画图,然后提了一个问题,要求同学回答,他偏头环视了一圈,视线从柏一脸上扫过,又扫回来,眸光动了一下,又挪开。
有女生举手回答,柏一竖着耳朵听,没听懂。
卢承奕倒是连连点头,说了一句赞美的话,紧绷的脸忽然笑了,柏一却觉着心闷闷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卢承奕都没再看过来一眼,直接无视掉这个活人。
柏一觉得无聊,趴在课桌上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时已经下课,只剩下讲台前几个问问题的学生。柏一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靠在椅子上等。终于,学生们的问题问完,与卢承奕道别,出了教室。
教室只剩下两个人,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翻滚。卢承奕把书放进手提包,然后抬头,直视对面尽头的柏一。
“你怎么来了?”他问。
“想见你。”这是大实话。
“……”可这话卢承奕没法接。
柏一站起身,走到讲台上,仔细看他黑板上的板书,“挺厉害啊,来这当老师了。”
卢承奕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异味,并不打算解释,他拿过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回头瞥她,讲到:“回去了,走吗?”
他又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放端午节假期了吗,记得吃粽子哦~mua
第9章 chapter9
“卢承奕,你到底在怕什么?”柏一双手环胸,眼神不躲不闪,只盯他的眼睛。他习惯性移开目光,看她身后的窗户,远边的云变成了橙红色,一片烈焰。
“真怕我弄死你?”柏一眼睛微眯,她走近一步,昂起头,觉得可笑。
半秒,卢承奕低头看她。一阵微风吹进教室,带着热浪,过道里学生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留下一片宁静。
这似乎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正视她。她似乎没怎么变,头发束在后面,剑眉下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玩味和倔强,仔细一点,他看到她眼珠里的自己。
高一的时候,一个高二的混混学长把她拦在教室向她表白,卢承奕从教室路过,刚好看到他俩抱在一起,她的下巴搁在学长肩膀上,抬起眼来刚好撞上他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下楼,开锁,骑自行车离开。学校外面有一条下坡的路,坡度很大,他疯狂地踩脚踏车,刹车都不按,那年的冬天特别冷,迎面的寒风刮得脸生疼,极速转弯时他故意刹车,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头晕眼花,他一点都没感觉疼。
脑子里全是她刚才的神情,哦,那个眼神和现在一样,倔强又玩味。
卢承奕抿唇,后退一步,提上桌上的椰枣袋子,率先出门而去。
柏一站定一秒,气得咬唇。也不知是不是太阳太大,她觉得今天真是不美丽的一天。
卢承奕开着一辆不知什么牌子的小破车,柏一坐进副驾,卢承奕开车上路,车厢里很安静,沿路灌进一阵风,他拧着眉,不多言。柏一靠在座椅上,也不开口,气氛沉闷怪异。
路不太平,车身抖得厉害,柏一伸手拉窗上的拉环,侧脸看窗外的沙尘。车开到前面的路口右转,卢承奕熄火停车。
隔壁房子里有人在阳台处张望。
柏一疑惑地看他。
卢承奕率先下车,打开去后备箱,拿出两个大的塑料瓶,见柏一没有下来,他绕了半圈,走到副驾外,敲敲车窗。
他在车窗外,她在车窗内。
卢承奕扬扬下巴,示意她下来。
柏一左手撑着脸颊,他的身后,夕阳就要消失在山的后边。碎碎的阳光洒在他左边脸上,柔和了他的脸部轮廓。
连眼神都柔和了。柏一觉得,这可能是她的错觉。
卢承奕带她穿过一条坑洼的小巷,惊了尽头一只正在舔路边脏水的猫,它惊叫了两声叼起一块小骨头便跳到其他地方去了。
小巷尽头,连接另一条宽阔的大路,一辆贴有政府形象贴的水车停在路边,周围满是排队的人群,大人,小孩,脸上都是暴晒后的痕迹,显得疲惫又劳累。
巴木席持续高温一个月,水资源,尤其是能饮用的水源极其匮乏,就算已经有政府补给,却依旧不够。
卢承奕站到队伍里,柏一跟着站到旁边,一步步往前挪。他不开口,她暂时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抽出水带管,一个一个往瓶子里灌,抱着水瓶的人笑得合不拢嘴。前面一个小孩子还想要多打一份,士兵摆摆手让他赶紧走,小孩嘴巴下瘪,眼里写满可怜与恳求,他双手合十不停说着请求的话,可是士兵没听,最后觉得烦了,他厉声呵斥,让小孩站到一边去。小孩没办法,一边抹眼泪,一边抱着一瓶不多的水往回走,时不时回头看。
柏一眼神一动。
她看到小孩消失在巷口,连同那抹夕阳一块消失了。
排队到他,卢承奕走过去,士兵将水管装进水瓶,清透透的水从管子里泵出来,直击瓶底。那人抬头,递给卢承奕一支烟,与他闲聊起来。一瓶装满,换另一瓶。猩红的火光忽隐忽现,身旁的士兵问他,那个跟他站一起的姑娘是谁,怎么一直看他。
柏一站在一旁,隔着一米的距离。卢承奕在烟雾里看她,回头对士兵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