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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吃过午饭,咱早点儿回去,万一下大了盘山路不好开。”
……
说着,几人沿泥巴小路往回走,忽然间一个雷把所有人吓一跳,“……卧槽,这么近。”
视线都下意识追到天上,更阴森。
温久猝不及防差点被后面人挤下去,幸好被杨杉扯住,又扶了把土墙,沾一手泥巴,拍拍手的功夫,雨点子淅淅沥沥掉下来。
等走回去,身上已经可以拧出水,完完全全湿透。
“太大了……”屋檐被砸得噼里啪啦响,雨点密且狠。
“烘干再走吧?”有人提议,“这样太难受,正好吃完午饭。”
一帮子人就先把东西收拾好,有女孩说潮着难受想洗澡,又呆在浴霸底下烤衣服,约莫到了4点多钟才准备好出发。
路上,车子开的很慢,他们把雨刷器打到最强,还是雾蒙蒙的感觉,整个山谷都看不太清了。水漫过半截车轮,右边山崖子上树被吹弯,不断有浑黄色泥巴水裹着山石,瀑布一样冲下来。
温久将额头贴在车门窗上勉强望见外面担忧,“这样行吗?”车顶时不时落块石头,“咚,咚”响,一声一声让人揪心。
开车的男生在掌握方向时觉察出吃力。
“再大就真不行了。”
“那你稳点儿开。”杨杉也忧虑起来,左边一个车道的距离外就是几十米深的山谷,话音正落,车子停住。
“……抛锚了?”
“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车里人开始有点儿紧张,人生地不熟的大山里……杨杉握住温久手腕,特别凉,温久的手也凉,反握着她,两人都没说出话来。
“这已经不是大雨,自然灾害了吧,哎?卧槽……”这一刻,没等前排男生抱怨完,车子在刷下来的雨水里打了两个转,滑撞到山谷边的防护带上。
防护带弯了,就差一点。
杨杉手抖,快哭了。
温久就抱着她,想开口嗓子又紧,只能眼睁睁看着水位上涨,路变成河。接着,铺天盖地一阵风卷过去,右边高地一处牲口房十几米长的砖墙被连根掀起,边角碎石毫不犹豫向车子冲过来。
“小心!”
“——砰”
车子又晃了晃。
玻璃破裂的声音在这时惊心动魄,杨杉实在憋不住哭了,温久也被吓住,没见过,从来没见过。
“你怎么样?”温久赶紧追问,看见副驾男生捂住额角,把头埋下去,他旁边的车门窗玻璃全部碎掉。
男生就这么点点头,抽气,指头缝有血流出来。温久从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这才发觉手一直在抖,纸刚递去又立马被灌进来的雨水打湿。
杨杉哽着,想找毛巾。
开车的男生在这时呼出口气,说话了,“呆车里有可能掉下去或闷死,下车有可能被冲走,咱们决定吧,别犹豫。”
温久听见心里“咯噔”一声。
下还是不下?
车内极其安静。
悬在山谷边抵着防护带的车……
从山上裹下来越发汹涌的泥水石头……
水越涨越快,浑身湿透冰冰凉凉……
……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害怕,特别害怕。
她还想宋嘉九。
那种干燥的扣过来的手掌还有暖哄哄的胸膛,都是她忍不住想念的。温久攥了攥手指,“下车吧。”再次抬头,她望着右边一条小路,都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有多干涩,“那边有民居,坚持坚持挪过去。”
“好,那别拿东西了。”
一开门,雨排山倒海砸在脸上,身上,真疼。
水已经快要漫到腰下,大概运气好,男生捡来根十多米长三指粗的树枝,被几人护着勾到路那边山崖子的草木根系里。
他拽了拽,还算结实。
再回头,看见两个女生抱住车门,瘦瘦小小随时有一种被冲走的错觉。他让温久跟杨杉先拉住树枝在中间,又找出衣服扯开绑在一起。
这时,所有人没再动,立在那儿喘几口气,沉默了1秒。
“准备好了吗?”
安静中男生问,现在讲话已经需要用力喊才能听见,他指着路中心,“那儿水流最强,一定要抓住,别松手,不管怎么都千万别松手,知道吗?”
松手了,冲出去……就真回不来了。
他盯着两个人的眼睛,杨杉点头,温久也把头点下去,又摸了摸放在口袋已经湿透的手机,想给宋嘉九打电话,真想。
忍住了。
水冲在腰上不留情,温久这么一步一步艰难挪到中间,一个漩涡就打过来,石头一起砸在手上,站不住也疼得眼泪花直往外涌。
没想到。
这种水流,真的要命。
“喂——杨杉!”后面的喊声实在朦胧,温久心里一紧赶紧眨掉眼睛里的水,就看见杨杉抱住树枝身子都歪了。
“杉杉,杉杉……”她喊,“你别松手。”
杨杉在前面的声音弱弱的,“好疼啊!”
“就差几步了,别松手,别松手……”温久不断重复,吓得魂都丢了,天灾*什么的,第一次直面死亡。
“可是,我觉得快死了……”
“几步,真的就几步。”
“杨杉,你他妈别松手啊!”前面男生想腾出只手拉她一把。
“……我,我知道了,你也别松手,弄好你自己。”
温久听出来她哭了。
扶在山崖子边,扯住树根的时候,温久下意识躲避上面掉下来的石头,擦了擦眼睛,这才勉强能用一只手牵住她,半点不敢放松。
轰隆轰隆,随时有塌方的危险。
直到几人踉跄着敲开一户民居的大门,户主是一位70多岁老大爷,自己在家,心疼地把他们请进来,又忙前忙后倒热水。
他的房子看起来也并不结实,几处地方都在漏雨,地上湿漉漉,风也灌进来。
“劫后余生……”男生声音非常哑,摊到椅子上喘气。
温久坐在小板凳上窝着,特别冷,看着自己手上几道大口子,默默在身上蹭了蹭往外冒出的血珠子,有点犹豫地说:“后面车的人……联系一下吧。”
“谁的手机还能用?”
几个人拿出来,不是丢了就无法开机。
“大爷,能借您家电话用用吗?”
“——啥?”
“电话。”男生提声喊,“联系同伴,再给家里报个平安。”
大爷把水放下,“电话啊?打不出去了,幸亏我房子盖得高,不然也早冲掉了。”他抬抬下巴示意看电视,温久这才知道,不仅山里,市区同样遭遇了一场雨灾。
“7。15特大雨灾,全市大面积积水,交通全面瘫痪,路面塌方50多处……”
“地铁,轨道交通6条线路站口积水,封停,机场封闭……”
“多条千伏架空线路故障,供电中断……”
“武警官兵正赶往降雨量最严重的北峪乡……”
……
宋嘉九一定也知道了,新闻里画面这么惊心。温久手冰凉,倏地,房间里一片黑暗,这里同样停电,旁边在说话。
“听听动静这么大,别睡啊,万一泥石流了。”
“新闻上说我们这儿重灾”
“嗯。”
……
可第二天,老天爷好像开个玩笑一样,阳光灿烂,天蓝得透亮。温久拢着指头挡住太阳,抬头,又看看残破的民居,道路,恍若隔世。
一路无话,破破烂烂回到市区。
这儿比山里好许多,却仍旧很多地方一片狼藉,大雨冲过的痕迹十分明显。知道宋嘉九这时大概在登机,她第一时间借来手机先给家里打电话,对面声音疲惫。
一听见,温久哽咽了,“妈……”
“……久久。”
那边静了几秒钟,温久觉察背景里还有父亲焦急的声音,她用手背抵抵鼻子,“我没事,这就回家啊。”
“……没事就好。”
温妈妈嗓音同样有些哽住,应着,“快回来吧,饭还温着。”过了会儿她再次开口,“小宋也在家里,等了你一夜,联系了很多人,几次差点要过去……”
第29章 等我回来
宋嘉九回来了;提前回来了,这是温久一路都在重复想的事情;脚步自觉加快;来不及等电梯;上楼时干脆抓着扶手,迈着两级台阶跑上去。
三楼门前,她扶住墙喘气,几乎同时;门被从里边拉开。
温久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说不出什么感觉,隐忍的,迫切的,疲倦的……一瞬不瞬盯着她。她被弄得心跳都停住了,对视着,感觉掉进这双眼睛的情绪里;下意识走近一步;喃喃说:“我回来了。”
宋嘉九没出声;喉结动了动。
这时;温妈妈心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久久,先过来喝点儿鸡汤,你爸爸加了中药,多少喝点儿。”她从厨房出来,将一小筒陶瓷皿放在餐桌上。
温久听见了勺子碰撞器皿的声音,清脆。
看着没人,她着急先问:“怎么提前回来了,昨天晚上不是有场教学赛?”拢一把耳边头发,下一秒,手被捉住。
宋嘉九的指腹在她手背几道大口子上轻轻触碰,眉头越来越紧。
“打完比赛……听说了,就回来了。”他低声回,声音听上去,挺哑的。
温久难受老半天,眼睛框都红了,匆忙偏开头。
“……别担心啊,我没事。”
晃了晃被他握住的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摸过去的手,温久又轻声问:“今天是不是还有一场?”记得他说过,要在宣城机场转机,飞下一个城市,两人原本约好在机场见面,时间特别紧迫。
宋嘉九点了点头。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赶回来,只大概知道马上要走,温久想继续说两句话,就见他一言不发,侧一步,将门口让了出来。
宋嘉九慢慢呼吸,一根一根放开她的手指。
“进去吧。”最后,他仍旧低声地说。
温久走一步,回头望他一眼,搞得像大半辈子没见。宋嘉九看她进去餐厅,这才缓缓靠在门框上,眼睑低下去,揉了揉额前的头发。
这种感觉,不能去想,想到就一种心凉透的后怕,不能思考,也不清楚会做出什么,就想见见她。
温久喝着汤,看见宋嘉九坐在客厅。
温爸爸同时过去坐下,“让你阿姨再给你盛一碗过来,昨天都湿透了。”小辈里,温妈妈最喜欢他,听着,已经走去厨房。
“阿姨,您别麻烦了。”
连轴转几天,宋嘉九没太有精神,强撑着,视线一直在温久那边,看她接过温妈妈端出来的小瓷碗,又从自己的陶瓷皿里分出只鸡翅膀放了进去。
她走过来,把碗搁在他面前。
对视一眼,温久回去。
温妈妈看见了叹口气,狠狠心数落她,“这孩子,自己动过的给别人,怎么这么不礼貌。”
“我还没碰过。”
……
宋嘉九的手指就放在小碗边,转着摸了摸温久刚才端住的地方,“阿姨,没事。”他低头,慢慢咬着勺子里的鸡翅。
这时,温爸爸又皱了皱眉,“这么过来,队里会不会有什么微词?”
宋嘉九摇了两下头。
“今天就走?”
他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