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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人力资源部另一名女员工出现在门口，目光中带着些许冷意，朗声道：“下一个，米多多。”
米多多记得这个女员工，是小周，招聘会当天见过。
“进来吧！”小周让开身体，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眼中写满厌恶。
“是。”她经过小周身边，感受到小周对她散发出来的敌意，很是不解。
思绪尚未转过弯，坐在会议桌对面的两名面试官已经冲进了她的眼帘之中，左手边的是招聘会当天见到的赵老师，右手边的竟然就是……他！
米多多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忘了向面试官打招呼问好，连事先准备好的自我介绍也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第7章
还没面试就开始发呆的求职者韩易和赵友言也是第一次遇见。
这小姑娘刚进来就傻乎乎地站着，眼睛盯着韩易，脸上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韩易估摸着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吓到她了，他虽然和她有过几面之缘，但她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她可能以为他就是事务所里一个普通的注册会计师。
为了不让她继续站在那里充当电线杆，他清咳两声提醒她，抬了抬手，“米多多同学，请坐吧！”
米多多回神，骤然惊觉自己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连四肢都微微发麻。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从来没有，如果今天没有通过二面，说不定这辈子她对面试都有心理阴影了。
现在只希望他不是主面试官，旁边那位赵老师才是主面试官，她可以接受自己被别人OUT掉，但真的无法被他OUT掉，那样对她而言，打击实在太大了。
挪动僵硬的双腿，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两名面试官对面的椅子上。
赵友言首先开口介绍：“这是我们审计一部的主任，也是今天的主面试官。”
米多多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震荡过后，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废墟。他真的是主面试官，还是审计一部的主任……他看起来这么年轻，还以为他也就比她大几岁，先毕业几年，没想到他早已迈入了成功人士的行列，怪不得他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和蔼和关怀的色彩，那分明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目光。
大概……他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米多多现在连沮丧的心情也没有了，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远太远，就是拍马也追赶不上。
注册会计师属于经验越多，资格越老，身价越高的职业。而他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坐上主任的位置，相当于四大里的高级经理，这只能说明，他的起点就比普通人高了许多。
从一开始，他就是那种人人嫉妒却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赋型选手。
天赋，这两个字对普通人来说真是要命的打击。
韩易和赵友言对视，交流了一个眼神。
小姑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垂着脑袋，揪着手指头，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也不说话，也不介绍自己。
“呃……”赵友言又一次主动开口，“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米多多从纷乱的思绪里找回一点理智，之前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吓打散，捡都捡不回来，只能临场发挥，磕磕绊绊地说：“两位面试官早、早上好，我叫米多多，米是……米虫的米，多多是多余的余……”
“……”
多么新颖的自我介绍，真是个实诚的孩子。韩易和赵友言憋着不能笑，小姑娘已经很紧张了，再笑出声的话，她肯定连面试也无法完成。
“我的学校是南陵财经大学，在校期间系统地学习了会计专业的知识，成绩在全班前十名左右，拿到过英语单项奖学金……”
韩易开口：“既然你拿过英语单项奖学金，那你用英语来自我介绍，顺便用英语谈谈你对会计和注册会计师的理解。”
米多多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他是在故意考验她的英文，因为那天回学校之前，他特地交代了要她背熟会计专业的词汇。
赵友言瞅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觉得易老大这个问题有点刁难人小姑娘，用英语自我介绍就算了，还要用英语谈谈对会计和注册会计师的理解，他考完注会以后就没碰过英语，现在让他来说，他也说不出来啊！
米多多做了个深呼吸，英语的自我介绍张口就来，“Good morning sir，my name is Duoduo Mi。I am glad to be here for this interview，hope I could make a good performance，and boe a member of Lihua certified public accountant……”
赵友言面露惊讶，小声对韩易说：“易哥，小姑娘英文发音挺地道啊！”
“嗯。”韩易神情很淡，“她是纯正的英式发音。”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学英式发音！”
米多多做完了自我介绍，开始思考要怎么切入会计和注册会计师的话题，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要讲出一朵花儿来是不可能的，只能从自身浅显的角度来谈谈，“Accounting management is a kind of value management and an activity of managing economics。Both in ancient and modern times，accounting is essential。If there is a mistake in the enterprise's accounting， it will affect the economy of the whole enterprise and even lead to the perdition of the enterprise。The same is true of the country……”
谈完了对会计的理解，她又思考了片刻，再谈对注册会计师的理解，“I don't understand the specific work of the CPA， but I think the CPA is a sacred job。I really want to be able to go to a certified public accountant and bee a qualified CPA……”
赵友言悄悄抹了一把冷汗，“易哥，她语速好快，我竟然没有完全听懂，我觉得自己的英文好垃圾。”
韩易斜眼，“人贵自知。”
赵友言：“……”妈蛋，被易老大鄙视了，小姑娘这么好的英文去四大不就得了，干嘛要来内资所吊打他们这些英文渣？
米多多语速快是因为紧张，两只手的手心全都出汗了，她很怕自己答得不好，无法获得他的认可，一口气把能想到的内容全部说完，又换回中文，“老师，我、我说完了……”
韩易没有对她的回答进行表态，又问了下一个问题：“第一轮面试小组讨论的时候，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组长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回想当日的情况，答道：“当时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家又没有统一的意见。李珩出来的时候，其实我并不认可他当组长，但是他证明了自己。我想其他人可能不会主动支持他，只有我先主动支持他，事情才会有所发展。而且他确实很出色，我认识到自己的能力不如他，那么及时服从强者的管理对于完成团队任务而言是最有效的一件事。”
韩易眼中闪过一道赞许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双手交握放在会议桌上，“很好，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你回去等通知吧！”
“好，谢谢两位老师。”她站起身，鞠了个躬，刚走几步，又停下，转回身，面露迟疑。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我想请问李珩为什么没进二面。他真的很优秀，第一轮笔试和面试的综合成绩比我高这么多，为什么我进了，他没进？”
“你和他有联系？”韩易眼中多了些捉摸不透的深意。
“是……但我并不是质疑立华事务所的决定，我只是不太理解。”
韩易往后一靠，神情慵懒了几分，“既然你跟他有联系，那他想必已经知道自己分高却没有进入二面，心里肯定意难平。你好心帮他求一个答案，我就回答你，是我不要他的。”
米多多脱口问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在职场上，不要就是不要。”韩易看看腕表，声调降了一度，“后面还有其他的面试者，你可以出去了。”
他冷淡的态度让她有些许的受伤，感觉他不再是招聘会场外那个友善调侃她“功夫少女”的路人，也不再是洗手间外好心帮她解围的先生，更不再是办公室里耐心为她解题的老师，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任，一个面试官。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太理想化了。
米多多迅速说了一句“对不起”，快步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韩易并没有看她，一切如常地吩咐门口的小周，“去叫下一个面试的学生进来吧！”
赵友言倒是看了一眼米多多仓促离去的背影，说道：“易哥，你最后那句话的语气有点冷，伤害到米多多同学了。”
“这样就受伤，那她以后进入职场受到的伤害还多了。”
“诶，话不能这样说，她现在还是个大四的学生嘛！学生是祖国的花朵，咱们得好好呵护祖国的花朵。”
韩易似笑非笑，“那我把她招进审计一部，让你来呵护？”
赵友言竖起大拇指，“易哥英明！”
“你看中米多多，想让她进事务所给你当助理就直说，别拐弯抹角拍我马屁。”
赵友言咧嘴一笑，“你自己不也很满意她么？我明明看见你刚才眼睛亮了。她就算成绩不是那么突出，但一口英语贼溜啊！易哥，你也知道我每年都得跟那几个外企客户沟通，哎哟真心纠结，她要是来了，我就……嘿嘿嘿……”
“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奸诈？”
“易哥，嘿嘿嘿嘿……”
“再笑我让老王爆你菊花了。”
赵友言：“……”
**
从金融大厦里出来，米多多一个人静静走在马路上，内心萧瑟。
一阵秋风扫过，卷起尘土和落叶，刮在人的皮肤上有种刺痛的感觉。
面试最后被人赶了出来，这就意味着面试失败了吧？
明明前面都说得很好，干嘛要多余问出那句“为什么”呢？她是想替李珩抱不平，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因为也曾被人毫无理由的拒绝过，所以内心总想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没有答案。
他说：在职场上，不要就是不要。
那么残酷，那么现实。
手机响了，又是李珩打来的，犹豫几秒，才接通了电话。
“米多多，今天你去立华二面了吧？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可能没希望了。”
李珩在电话那边沉默几秒，声音变轻了不少，“没关系，还有别的机会。”
她握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把今天问到的答案告诉李珩，如果直接告诉李珩，是不是会让李珩更加受伤呢？
“你怎么不说话？”
“哦，没有，我想跟你说，今天面试结束的时候，我帮你问了审计一部的主任，为什么你没有进二面。”
李珩急切地追问：“为什么？”
“他说你是领导型性格，在学校肯定是社团负责人，他觉得你可能会心性高傲，不服从管理，所以就没让你进二面。”这是她能想到的比较委婉的一套说辞了，李珩听到这个理由，应该会释然一点。
“他说的不错，我是南陵大学的学生会主席。”
米多多暗暗舒了口气，看来猜对了，那天见李珩分派小组工作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像学校里面专门管社团工作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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