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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琳摇摇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怜悯:“情报院就没教过你吗?保护线人安全,比任务成败更重要。”
“妇人之仁。”林东权撇撇嘴,“这次行动结束,你以为我们谁还能回日本?”
副驾驶座的门被拉开,有人拍拍他的脊背,示意让出位置,一道沉默的阴影很快爬进来。
灰色眼眸向后瞟了一眼,沉声道:“好了。”
话音落定,车厢里的气温立刻降低了几度,似乎在回应着窗外的冰天雪地。
用力抹了把脸,宋琳翻身回到驾驶座上,点头招呼道:“那就准备出发吧。”
听闻此言,林东权再次认命的俯下身子,捡起一块块遮光板,小心地隐蔽货车上的监控设备。
美军对基地周围的无线电管控极严,这些摄像头分布范围太广,回传信号只能近距离接收。为了便于行动开展,林东权设计了一套低频视讯系统,就安装在车厢夹层里。经过巧妙伪装,旁人根本发现不了这辆车的异常。
出厂过程十分顺利,他们早已熟悉各个岗哨布局,并且对每天的交接班情况了如指掌。
宋琳把车停下来的时候,总会和当班的警卫聊上几句——尽管衣着简朴,却无法掩饰女人俏丽的五官,林东权以为,她是在有意无意地和这些男人调情。
从厂区出来,他踢了一脚驾驶座的椅背,讽刺道:“要不你干脆跟贝克尔睡一觉,直接让他帮忙把激光器偷来吧?”
车厢内没人说话,只有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响。
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突然开口,把林东权吓了一跳:“替换下来的激光器是正常损耗设备,如果只是在清点时不翼而飞,各级部门都会想办法把事情压下来。人为制造意外情况,反而会让日方警觉,为接下来的出境运输制造障碍。”
“那也不怕,反正你们俩一个比一个能打,索性杀出重围嘛。”
宋琳猛然踩了脚刹车,将货车停在高速公路的应急道旁,转身一把抓住林东权的衣领:“要么直接去朝鲜送死,要么老实配合,反复讲这些没意义的话,你很无聊吗?!”
桃花眼渐渐瞪大,他用力挣开女人的钳制:“我宁愿去送死!”
说完,林东权一脚踢开后门,跳下车,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神经病……”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宋琳的火气也渐渐降下来,锁好车门后,弯腰爬回驾驶座,重重地靠到椅子上。
“金亨德的身份被核实了,朝总联要召开正式的新闻发布会。”李正皓坐在一旁,淡然出声,“他叔叔一旦被召回首尔,很可能要引咎辞职。”
宋琳还没来得及曝光剩下的三个人,“脱北者”事件就已经被媒体炒上天。韩国情报院和民团自顾不暇,反而制造出机会,让她能多做些安排。
林东权突然爆发的情绪得到解释,宋琳渐渐恍然:“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看新闻。”
愣了几秒钟,她犹豫道:“你来开车,我去找找他吧。”
“没必要。”李正皓低头俯到女人身前,伸手转动车钥匙,“他没带钱包,哪都去不了,只能回车库。”
他们在青森县市中心租了一间车库,白天假装送货,晚上反复推演行动计划。
为避免行动失败遭到搜捕,三人顶用了物流公司其他员工的身份——证件不合法,他们在美军基地所处的青森县内几乎寸步难行。
宋琳关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他没带钱包?”
李正皓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真皮钱夹,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刚才上车时顺手拿的。”
这只钱夹做工精细,是属于齐藤株式会社社长的私有物品,却不该出现在一个装卸工的身上。开始共同行动的第一天,宋琳便对此提出质疑,林东权却完全不以为意。
李正皓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会趁其不备将钱包藏起来。吃亏的次数多了,林东权只好把钱包随身携带,就连睡觉也枕在脑袋下面。
依然防不胜防。
此时,某人还在高速公路上暴走,不晓得当他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时,又该作何感想。
宋琳笑起来:“我们用他的钱去吃顿大餐吧?”
屋台通
行动时,李正皓从来不发表意见。
他是那种顶级的特勤人员:冷静、强悍、机敏、服从。如果没有这样的人从旁辅佐,宋琳很可能会放弃整个计划,或者选择直接牺牲贝克尔。
虽然保护线人安全很重要,但总会有一项任务,比任何线人都更为重要。
将车停回车库,宋琳换了条呢子裙,套上牛角扣大衣,看起来就像个放寒假的大学生。
她从林东权的柜子里翻了套行头出来,强迫李正皓穿上:“既然要出去吃饭,就装得像一点。哪有大学生和搬运工约会的?”
男人挑眼看了看她,不置可否地转身进房,老老实实换衣服去了。
他跟林东权一样高,身板却厚实得多,该有的肌肉全都有,是副天生的衣服架子。原本穿在花美男身上略显颓废的长外套,被生生地撑出强大气场,衣襟半敞、露出干净的衬衫领口,令人眼前一亮。
宋琳踮起脚,将同色系的羊毛围巾搭在他颈上,退后两步,满意地欣赏最后的“成品”,忍不住轻轻吹了声口哨:“在朝鲜流行穿什么衣服?”
李正皓警惕地退开两步,眯着眼睛看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她耸耸肩,转身开门,“只是发现你这样挺帅的。”
男人跟在后面,明显愣了愣神。
林东权的钱包很鼓。
因为要来青森县隐姓埋名,他准备了不少现金带在身上,欧元、美元、人民币,简直可以开一家国际汇兑银行。
其实,只要对生活条件没有严格要求,宋琳准备的物资供给三人绰绰有余。
即便是正在恢复期的李正皓,蛋白质等基本营养也得到了充分保障,已经接近最佳状态:肌肉爆发力、身体耐受力都有明显提升,宋琳甚至不再轻易和他动手。
伪装潜伏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尽量减少在外抛头露面的次数,多以冷餐果腹,维持着基本的生理需求。
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宋琳才会同意外出改善伙食。
眼下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林东权负气暴走,剩下他俩和一叠现金——即便日后警方追查,也不会把临时出现的情侣与三人行动小组联系起来。
租用的车库紧邻青森市中心的古川大街,这里办公楼、百货商场鳞次栉比。与东京的丸之内类似,白天时是一条忙碌拥挤的商业街。
每当夜幕降临,街上的风景则会悄然改变。
楼宇间闪亮着无数灯火,正是青森市历史悠久的“屋台通”:一辆辆小推车伫立街边,靠外侧是桌椅、靠内侧是炉灶。热腾腾的各式美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促使归家的路人排排坐下,享受难得的轻松时刻。*
掀开门帘,便进入了雾气弥漫的另一时空。
面条、天妇罗、煮杂烩、烤鸡串,平凡的餐点总会令人食指大动。价格便宜倒是其次,味道鲜美、饮食方便是夜市永恒的魅力所在。
沿街的“屋台通”有十几家,各有所专、各有所长。其中几家特别热闹,甚至需要客人排队等待。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选择那些最受欢迎的店面,而是走向街角稍显冷清的拉面铺子。
她推着李正皓坐进去,自作主张地要了两碗牛肉面,兴冲冲地掰开筷子,盯着灶台的目光显得很清亮。
此刻的宋琳,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对凡事都充满期待。
李正皓日语说得不好,为了防止被猜疑,干脆没有开口。他只是静静地待在角落里,置身事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是外地人吧?”老板娘一边抻面,一边热情地招呼道。
宋琳点点头:“是啊,到这边来办事。”
“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呢,青森的冬天太冷了,过段日子就该下雪了。”
“多好啊,”她笑起来,“我还没见过雪呢。”
锅里的水开了,老板娘低头忙活起来,锅碗瓢盆、叮叮梆梆,营造出“屋台通”特有的市井味道。
李正皓忍不住低声问:“你没见过雪?”
“真没见过。”
莫名地,他相信对方这次说的是实话。
沉默片刻后,李正皓苦笑道:“下雪一点都不好,路没法走,庄稼也会烂在地里。第二年春天树木还要生虫害,连生火的木头都没有。”
宋琳抬头,视线飘向遥远的夜空:“什么时候的事?”
男人皱皱眉,努力地搜寻自己的记忆:“主体85年……哦,就是你们说的1997年。”
朝鲜国内通行的年号是“主体”,以建国主席金日成出生的1912年为元年,采用了独立的纪年方法。
然而,再伟大的主席最终都难逃一死。
1994年,金日成去世后,朝鲜天灾人祸接连不断,接下来的十年被称为“苦难行军”,旨在鼓励国民饿着肚子坚持革命。
“我出生的地方,用的也不是公元历。”她垂眸浅笑道,“‘黑蚩拉’起算于默罕默德迁都那年,从麦加到麦地那。”**
李正皓愣住了:“你是伊斯兰教徒?”
“我只是出生在黎巴嫩而已。”宋琳耸肩。
这是一颗位于西亚北非的地中海明珠,夹在以色列和叙利亚之间,背靠土耳其、约旦,二十年前的一场内战却将整个国家逼近崩溃的边缘。
如果她能在那种地方长大并且活下来,似乎就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了。
或许是“屋台通”独特的氛围所致,今晚的宋琳看上去特别容易亲近。
老板娘还在精心准备着食材,旁边座位的客人刚刚离去,雾气缭绕的棚帐里,只有他们俩并肩而坐。
李正皓用指节敲击着桌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当过童军吗?还是雇佣兵?”
宋琳突然大笑起来,把老板娘都吓了一跳。她连忙摆摆手示意无碍,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眼眸中闪烁着幽暗的荧光:“果然还是不放心我吗?李正皓同志。”
他咬紧了唇,拒绝作出评价。
“我父亲是黎巴嫩人,母亲是日本人,内战结束前,我们就已经离开贝鲁特了。”
面对这突然的坦陈,李正皓颇为意外,四目相对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她却率先移开了视线,瘪瘪嘴道:“爱信不信。”
一转眼,宋琳又变成女大学生的模样,语气娇嗔地冲老板娘抱怨,说自己肚子饿了。
热气腾腾的面条终于出锅,猪骨熬成的浓白底汤散发着浓香,搭配丰盛的浇头和佐料,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两人用餐,似乎非常期待顾客的反应。
宋琳双手合十,闭眼作了个感谢的姿势,随即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痛痛快快地吃起来。
进食时不甚雅观的动静,令李正皓差点以为她又变成了女司机。
“慢慢来,”老板娘却很高兴,笑得心满意足,“不够还可以再盛。”
桌板下,李正皓被人踢了一脚,正在觉得纳闷,却听宋琳囫囵地低声说道:“快吃啊,这种面条就是要吸出声音,越大越好。”
两人始终用韩语沟通,老板娘只当他是外国游客,根本听不懂对话的内容,反而愈发期待地望过来。
李正皓犹豫片刻,埋下头、端起碗,凭借强大的肺功能,连筷子都没用,直接两三口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