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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言守之的脑子里有些画面一闪而过，他看到跟自己结婚的人不是程美莲，生活过的人不是程美莲，睡在一起的人也不是程美莲，而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林琼华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捏着自己的手指，眉头也微微拧起，倒还不如忘个干净，想起那些过去，也只剩下尴尬而已，“你想对我说什么？时间久了，他们会担心的。”
见她不愿多待，言守之的眼神愈加有些可怖，目光更是死死地钉在她身上，“他们都可以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他那么不值得信任吗？还是林琼华对他真的就没感情？
终于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了。
林琼华知道自己可恶，知道自己对不起他，所以她才不想继续骗下去，她抬起头，发现言守之正冲着自己走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言守之的脸更黑了。
他隐忍着不让自己发火，只是声音沉得有些可怕，“……我当年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一声不吭就走？”
1010、对不起有用吗？
林琼华明明有无数的机会告诉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宁愿相信程家的人，也不愿意信他！
想到自己一手造成的错误，林琼华抿着唇，脸上的血色褪了下去，良久才说道，“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还有呢。”
“……除了对不起，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越是这样平静，言守之越觉得生气，什么对不起，现在再来说对不起有用吗？
林琼华既然代替程美莲嫁给了他，那她就是他的妻子，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他都不在乎，可她却甘愿被程家操控，宁愿当一枚旗子，也不愿当他的妻子！
他自以为美满的婚姻，变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这一切吗？
归根结底，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言守之怪程美莲的狠毒，也怪林琼华的隐瞒，他不喜欢别人骗他，偏偏他的枕边人，一个两个都是谎话连篇，言守之不怒反笑，“好，既然你想说对不起，那你准备怎么补偿？”
“我……”
“你让我跟一个骗子住在一起，让我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你让我的女儿流落在外……这二十年的光阴，你准备怎么补偿？”
面对他的逼问，林琼华错愕地瞪大眼睛，就算言守之要问她要补偿，她也拿不出什么来，她想辩解自己的委屈，但是又觉得那些抵不过言守之所受的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做什么都没办法补偿你……”
她也很后悔，但是就算再来一次，拆穿了程家的阴谋，她也不能跟严守之在一起，因为她是个骗子。
看着她眼角闪着泪花，言守之心头顿时一软，缓下语气问她，“就算你被程家赶出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觉得我是那种绝情绝义的人吗？”
林琼华闭了闭眼，将那些情绪压下去，“你是应该怪我，可当年是你先把我忘掉的……我也曾经有过希望，或许你真的在乎我，回来的时候回来找我，可是……”
可是他没有。
相反的，言守之毫无察觉地跟程美莲成双入对走在一起，将她唯一的念想放在地上践踏——
或许她注定是个被遗弃的人，小时候被家里遗弃，接着被言守之遗弃，被程家遗弃，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
言守之眼里的火霎时间被熄灭了，当年他去出任务，头部受了点伤，医生的意思是越是重要的记忆，在这种情况下越会被保护起来，所以才会暂时把自己的妻子给忘记了。
而以前见过林琼华的那些人，全部在那场战役中牺牲了。
程母领着程美莲过来，说那是他的妻子，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家里人也说，他和程美莲结婚之后举案齐眉，幸福美满，言守之除了相信，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言守之走到窗边，外头黑沉沉的，对比前几天的漫天繁星，今天是个大阴天，冷风呜呜地吹过玻璃，言守之的心口压着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1011、有得必有失
说到底，当年是他没有护好她，他为什么要怪林琼华？
他要怪的人，应该是程美莲兄妹两个。
就算林琼华善良心软，也不是别人作恶的理由……
他在窗边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回过神问林琼华，“那现在呢？我记得你了，你会回来吗？”
在言守之眼里，那个叫岑三水的人，实在太过于普通，说难听点，他根本配不上林琼华，如果林琼华要回来，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
岑三水一直盯着旁边的大摆钟，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听得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都上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下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岑三水像一只无头苍蝇，惴惴不安地在原地转来转去，他想让林琼华过上好的生活，又怕林琼华被言守之说动，那回去之后他要怎么跟岑希解释？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楼梯上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两个人的，是一个人的，慢慢的，岑三水看到林琼华出现在楼梯上。
“孩子娘，怎么样？他没有为难你吧？”
林琼华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她今天过来，为的不是跟言家“再续前缘”，而是想结束这场荒唐的过去，让岑末拥有一个稳定的未来。
而她和言守之要彻底地断开，就必须要有人当坏人，所以她宁愿由自己来当这个坏人，这样言守之才能放下。
出了言家之后，几人都是一脸的轻松，严瑾开车送林琼华他们回军属楼。
“都怪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路上，林琼华不住地给岑末说着抱歉，“哪怕当年，我把你送回去也好……”
“妈，你说什么呢，把我送到言家，要我孤零零地长大吗？”
不能说林琼华没有错，但是岑末已经想开了，有得必有失，她如果真的在言家长大，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也不会有岑静和岑希这两姐弟陪在身边。
话虽如此，林琼华该说的还是要说，“他的意思是等肃清家风之后，就把你认回去，这件事我和你爸都不会干涉你，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岑末想到言如沁那个样子，言军长这个爹做得估计也挺不合格的，加上李淑媛他们，到时候免不了又要生出一堆事来。
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都长这么大，还嫁人了，认不认无所谓，言家的人对我不过是一时的愧疚，等过几天其他的事情一忙，言守之很快就把我这个女儿给抛到脑后了。”
要说言家怀疑他们的身份已经那么久了，到现在言守之也没怎么关心过她的存在，岑末对这个亲爹早没了期盼。
而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更觉得没必要在认亲这件事上面纠结，大家私底下知道就行，认不认也就那样，她又不缺这么几个家人。
“不许你这样说他。”就算不跟言守之在一起了，林琼华也不是就完全放弃了言守之，“他始终是你的亲生父亲，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不会分开这么长时间，所以你不要过分地埋怨他。”
1012、万无一失的决定
岑末撑着脑袋，亲生父亲是没错，但言守之之前也因为自己的偏袒对她造成过伤害，就连李淑媛，之前也给过她难堪，这样的家人相处起来只会有尴尬，她反正是没有多大兴趣的。
她不想再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转而打趣起林琼华来，“妈，我怎么听着，您还向着言军长呢？”
岑三水也警惕了起来，林琼华这是要叫岑末认爹的意思啊。
“当年真不应该舍不得你，就会拿我开涮！”她还不是觉得对不起言守之。
当时她走得那么决绝，主要是以为言家的人看中的是程美莲，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若不是顶着个“程家小姐”的称号，谁会多看她一看？
若是真的把事情都说出去，谁知道言家是什么态度？
能接受她固然是好，万一不能接受，两家人闹翻了，她重新落到程家手里，那自己和孩子都没有活路，程母和程美莲肯定会比以前更加厉害地折磨她。
所以林琼华才做了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决定，谁能想到多年之后，程美莲还是把岑末给认出来了。
*
晚上，言守之回到书房，看到里头被自己扔得一团糟，只好转身去了卧室，这屋子到处都是程美莲的东西，他待着更烦，又转身进了客房。
他很少这么早睡觉，但是最近确实有些清闲，特别是今天，对他来说就像是在地狱中一样，一会儿把他放在火上烤，一会儿把他放在冰上煎，片刻都不得休息。
可是现在到了休息的时候，他又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想到之前看到岑末的时候，他一直好奇对方长在什么样的家庭，可以教育得这么好，现在知道岑末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言守之心里不免唏嘘，若不是造化弄人，自己的女儿也不会遭受那么多的苦难，心里不由得隐隐作痛。
再想到林琼华说的那些话，他心里更加烦闷，干脆坐起来，靠在床头开始抽烟。
昏黄的灯光下，青色的烟雾很快就弥漫他的周身，言守之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又站起来，回到卧室，打开床边的柜子。
言守之从里头拿出一本相册，相册里有许多的照片，特别是言如沁，从小到大，每年都要去拍几张。
言守之粗略地翻过，直到最后一面，那里夹着一张老旧的合照，是他和程美莲……不，应该说是林琼华一起去拍的，只是跟他合照的那个人，脸上因为沾到了水，模糊得看不清楚。
当初岑末戴着戒指出现的时候，程美莲就是拿着这张照片去证明的，因为这是“重生”丢失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张图像。
从那之后，程美莲就逐渐露出她阴毒的一面。
之前明明有那么多疑点，但是他一直都念着以前的情分，直到今天，那些可笑的情分都变成了对他的嘲讽，甚至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林琼华的话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很小就住在程家，虽然程家对我做了许多过分的事，但我始终不愿意变得跟他们一样，如果你觉得非得做点什么，我心里才会好受些，那我只希望她们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要再去伤害岑末了。”
1013、判若两人
“至于回来的事，如果算上你，我应该嫁过三次人了，前两次都很热闹，但是都没什么好结果……我和三水结婚的时候，虽然没有彩礼，没有多少宾客，只穿了件红衣裳，但我们生活得很好，而且有了孩子，我不能抛弃现在的家庭。”
“我确实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家人，但是我们的缘分早就散了，错过就是错过了，岑三水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归宿，我不想再浪费精力和时间，跟别人重新磨合生活。”
“或许我的选择对你确实很绝情，但我还是谢谢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一个更加合适的人。”
——爱情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有合适跟不合适。
岑三水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不起眼的，但是在林琼华看来，那就是她一辈子的依靠了。
言守之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