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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泽稍稍放慢了些脚步,仔细聆听着鼓声,职业病一般地思索着这个鼓手哪些地方是能够提升的。
比如说他的腿部肌肉太紧张,以至于双踩踏得不够稳。比如说鼓声的音色缺乏颗粒感,是手腕的控制力和爆发力不够,需要通过康佳鼓和手鼓的训练来加强……
鼓手一段炫耀般的华彩结束,有片刻的停顿。
叶天泽冷笑,鼓打得不怎么样,态度倒是很骄傲,这种人放在他的乐团里,不出三天就会哭着逃走。
叶天泽瞬间丧失了兴趣,可是短暂的停顿之后,鼓声又响起,伴随着鼓声而来的,还有悠扬的口琴声。
叶天泽猛地停住脚步。
BLUES。
口琴是最容易入门的一种乐器,几乎不需要太多乐理基础就能学习,甚至都不需要识谱。但是任何乐器,无论入门难易与否,要做到顶尖都需要万里挑一的天分。
那是需要被艺术的上帝钦点天分的。
这个吹口琴的人,便是那个万里挑一的人,即便他吹口琴的技巧满是漏洞,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尤其是与打鼓者在一起,高下立判,简直就是一场碾压式的表演。
叶天泽是古典乐专业的,但是对所有的音乐形式都有涉猎。
听音色,这是全音阶的十孔口琴,演奏难度在所有口琴里是最大的,技巧较为复杂。演奏者大概是刚刚入门,有许多生涩的地方,但是他的乐感极好,只是第一个小节而已,便已经听得人心颤。
Blues,蓝调,忧郁。
起源于黑人奴隶的灵魂乐。
正因为被禁锢所以更加渴望自由,正因为身体不属于自己,所以才歌颂灵魂。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注定的悲剧,可Blues却要用这种无拘束的态度对抗生命里的悲剧主义。
蓝调音乐最重要的便是自由自在的精神,这个演奏者便极其的自由,在音乐里游刃有余,甚至对那些技巧上的不足都有种无所谓的洒脱,反倒显得可爱迷人。
哀而不伤,精神至上。
叶天泽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感受到这个演奏者的精神世界。
宽广、悲悯、快乐、自由。
就像是一只落基山羊,栖息在陡崖的岩石区,在峭壁断崖之间奔跑,就算是随时可能会摔死,也不停止跳跃。
只有这样的人能够完美的驾驭蓝调音乐。
都说Blues音乐是Blue devils,而叶天泽觉得这个演奏者是有潜质成为蓝调魔鬼的男人。
他很难得有要跟人交朋友的念头,但是这一刻,叶天泽发觉自己真的很想认识这位演奏者,跟他成为朋友,坐下来喝一杯,聊聊音乐。
叶天泽加快了脚步,顺着口琴声一路走过去,直到走到那家“卤肉饭”店门外。
温暖的黄色灯光下,络腮胡的男人敲击着爵士鼓,神情陶醉。
一个头发齐肩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蓬蓬裙,肚子吃得圆鼓鼓的,正悠然轻松地吹着口琴,那神情就像是悬崖峭壁间一只无惧无畏的山羊。
原来,“他”不是他,而是她。
“Blue devils”也不是devil,而是angel。
叶天泽看到了他的蓝调天使……
虽然现在是Monday evening,但是这首《Sunday morning》两人却演奏得相当的尽兴。
“不错哟!”臭脸的台湾腔老板难得夸奖人,对贝果比了个大拇指道:“比上次更游刃有余了,超厉害的。”
贝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平时练得少,好多地方都是糊弄过去的。”
“没关系的啦,反正就是我们自己玩儿,也没有别人听。”老板放下鼓槌,又道:“对了,我的朋友准备在附近开一个爵士音乐酒吧,我和另外几个乐手打算组个乐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有你加入一定超棒的,我们平时还可以一起练习。”
虽然卤肉饭老板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但是敏锐的叶天泽还是察觉到他声音里深藏的渴望。
可是贝果毫不犹疑地就拒绝了。
“不了。我不想登台表演,你还是另找别人吧。我就吹着玩玩,不想花太多时间练习。”
虽然贝果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脸上的笑容也很柔和,但是话里拒绝的意思却非常坚定。
台湾腔老板满脸的失望,但还是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道:“算了啦,我都习惯被你拒绝了。”
“抱歉哦……”
贝果低着头,坐在凳子上不好意思地擦着自己的口琴。
她低头的样子有一种温柔,像是一只温顺的兔子。就算是暴脾气的老板也对她生不起气来,叹息一声,靠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点了一根烟,忧郁的双眼温柔地凝视着她。
“贝果,你可以拒绝当我乐队的乐手,但我接下来问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贝果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除了让我当乐手,别的事情能帮忙的我都愿意的。”
老板被贝果的笑容煞到,脑门都出汗了,他把头巾取下来,挠了挠脑袋道:“哎哟,挺不好意思的开口的……”
“嗯?”贝果疑惑地问:“是要借钱吗?我最近手头有余钱的,你要多少?”
贝果觉得这么支支吾吾,肯定是要借钱!
最近土豪粉丝给她砸了不少钱,她难得有盈余。
“不是不是!你误会到哪里去啦!”老板有些着急的说:“我指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懂吗?”
老板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是第一次表白,但是面对贝果竟然还纯情得像是个高中生,他暗自庆幸自己有胡子挡着,要不然被贝果发现自己这么紧张,真的是超丢人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贝果迟钝地问。
不管啦!就是喜欢她呀!
老板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就要去拉贝果的手,打算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感情。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店门轰的一声被打开了。
靠!谁啊!
叶天泽粗暴地踹开木门,黑着脸打断了店主的表白。
“老板,来碗卤肉饭。”
☆、Chapter 10
贝果一个激灵。
这客人的声音真耳熟,耳熟到她觉得浑身发麻。
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这也能碰上?!这是怎样的孽缘……
贝果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见到了那个让她心情复杂的男人。
果然,是她那轻佻又绝情的贝多芬……
“打烊的牌子没看到吗?不识字啊!”卤肉饭店的老板没好脸色地说。
叶天泽轻耸双肩,手肘向外摊开,恬不知耻地说:“哦,是这样吗?我刚从国外回来,不认识中文。Scusa!”
贝果忍不住疑惑地皱了皱眉,上次他不是还跟人说德语的吗,怎么这次又说意大利语,他到底是从哪个外国回来的……
叶天泽看向贝果,眼神炙热而暧昧。
“Ciao,我的贝果小姐。”
贝果又是一个激灵,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被贝多芬这样看,她非但没有那种被心上人注意到的欣喜,反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不祥预感,就像是在草原上吃草的小鹿,忽然发现身后有一只狮子一直盯着自己……
叶天泽的目光移到贝果手上的口琴上,挑了挑眉毛,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贝果。
贝果吓得飞快地把口琴塞给了卤肉饭店的老板,卤肉店老板都懵了,把琴塞给他做什么?
贝果就猛地站起来,心虚地冲着贝多芬打招呼道:“好巧啊,你也来吃卤肉饭吗?”
叶天泽微笑着看着贝果,“来卤肉饭店当然是吃卤肉饭的,不然呢?当然,也许是为了遇见你也说不定。”
贝果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恨不得要冒烟。
为什么忽然又要撩她!
“你们认识?”老板疑惑地看着贝果,心里相当不安。
贝果害羞地瞥了一眼神态自若嘟囔着:“算是认识吧……”
毕竟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老板觉得这两个之间似乎有点什么,看两人这暧昧的样子可不像是“算是认识吧”的关系!
可贝果不是一直都是单身吗?
“卤肉饭卖完了,赶快走。”
男人的直觉让卤肉店的老板觉得这个男人很可能是自己的情敌。
“对不起啊,剩下最后十五分刚刚都被我吃完了。”贝果不好意思地说。
“光说对不起就够了吗?”叶天泽问。
“哈?”贝果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那还要怎样?”
叶天泽大步走到贝果跟前,一把抓住了贝果的胳膊,微笑着说:“既然你把我想吃的东西都吃光了,那么你就请我吃你想吃的东西吧。”
不待贝果和老板反应,叶天主就已经不容贝果拒绝地把她拉出了小店。
“卤肉饭”的老板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两个人是怎样啦……”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口琴,嘟囔道:“莫名其妙,超没劲的……”
贝果被叶天泽塞进了出租车里。
“我们去哪里吃啊?”贝果坐立不安地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无缘无故地要请贝多芬吃饭,那顿艾克蕾真的不是白吃的……
“是你请我吃饭,当然你定去哪里。”
这个人也是一点都不客气,贝果在心里暗搓搓地腹诽着,不愧是吃软饭的,要人请客也要得如此理直气壮。
“那要不就回小吃街吃吧……”
贝果跟叶天泽一起站在街边等锅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跟叶天泽站在一起回头率特别的高。
她偷偷打量着叶天泽,他的站姿放松却优雅,一看便是在家教良好的家庭长大的,手指上的小动作迷人又性感,她在心里无声的叹息,这个男人简直就在发着光,她哪里配得上他呢?
小吃街杂乱的霓虹灯,似乎也在叶天泽完美气质的普照之下,升华成了城市画报般的背景,贝果想把自己的目光从叶天泽的脸上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就像是迷恋阿波罗的水泽仙女克里泰,贝果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因为他变成一株向日葵,目光永远追随着太阳。
“锅盔和烧饼有什么区别?”叶天泽有些好奇地问。
贝果正看着叶天泽完美的侧颜发呆,被他忽然的回头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一时没听清叶天泽问的什么。
“哈?”
叶天泽已经习惯了贝果偶尔的神游太空,无奈地轻笑一声,又问:“我问你锅盔和烧饼到底有什么区别。”
贝果恍然大悟,立刻兴致勃勃地解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觉得锅盔比烧饼更薄更脆,烧饼吃了容易腮帮子疼,锅盔就不会啊!而且锅盔的馅料有很多,白糖的、豆沙的、鲜肉的、牛肉的、梅菜扣肉的,怪味的……我最喜欢怪味的!可以一口气吃十个!”
想到这里,贝果觉得自己烧饼要少了,对老板伸出手指道:“再来五个怪味的!”
“好嘞!”
叶天泽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种边走边吃的事情,而且吃的还是锅盔。
“你怎么不吃啊!”
贝果一只手里举着五个怪味锅盔,另外一只手还分别拎着一个豆沙的、一个白糖的、一个鲜肉的、一个牛肉的、一个梅菜扣肉的,都是豪华双料。
“看起来不怎么好吃的样子。”叶天泽皱皱眉道:“干巴巴的。”
“你知道为什么它看起来不怎么好吃吗?”贝果表情夸张地说:“因为它好吃到根本就不用长得好看啊!”
叶天泽也是被贝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