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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姝耳的厨艺五花八门,涉足各个国家的习惯喜好,但她的最爱永远是中餐,因为这是把她从小养到大的食物,扎在心里的根。
面条快要出锅,孟姝耳关了火,与此同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她解下围裙,过去开门,讶异地对来人说:“怎么是你?”
齐子睿一笑几乎露出所有整齐的白牙,热情满面地说:“哈喽姝耳姐,以后我就在这里上班了,多多关照啊!”
孟姝耳低头打量他身上的衣着。
他穿着一整套纯黑色的特勤制服,是孟姝耳常在附近见到的那种,还随身附带一根警棍。
应许的这套房子坐落在佘山山脚,有近百年历史的老洋房并非传统的社区住所,日常的物业费垃圾清理费以及安保费都是直接交给街道办,这里有不少民国时期名人文人的住所,街道办对这一片儿的安保非常重视,派安保全天候巡逻。
小齐竟也成了这些安保小伙儿中的一员。
小齐嗅了嗅鼻子,探头往屋子里瞅,“好香啊,你刚做饭了?”
孟姝耳说:“是啊,你要不要进来吃点。”
只不过随口的一句谦让,人情往来,都知道并非百分百的真情实意,可这孩子脑子里没弯儿,竟这就抬步进门了。
“那谢谢姐了,正好我也饿了。”
孟姝耳:“……”
好吧。
还好孟姝耳面煮得还算多,两个人各吃一小碗也就够了,她又煎了两个太阳蛋,两人坐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小齐来这里工作只是个偶然,上海的工作太难找,他想过做销售,可这岗位需要九曲心肠,他明显不行,别的太多需要技术的行业又无法涉足,目前来看,没有什么比当个保安更适合他了,而且管吃也管住。
上次的事小齐很感谢孟姝耳,谁对他好他便喜欢谁,孟姝耳自身的人格魅力也同样使他老想往她跟前湊。
一碗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应许回来了。
应母把他送回来,她没下车,直接就回碧云联洋了,应许牵着雷诺进门,敏感地察觉到家里来人了,站在门口一声不吭。
孟姝耳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根本没做他的那份午饭。
“你回来了,吃饭了没?”
应许低头换鞋,“吃了。”
小齐大口吃面,看看应许,再看回自己的面碗。
以前孟姝耳和他们那伙人介绍过应许的身份,说他是她爸妈朋友的儿子,其他的什么也没透露。
应许表情永远都是冷冷淡淡的,话少,沉默,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像很难相处。
小齐小声问孟姝耳:“姝耳姐,你还得在他身边多久?”
他是真以为孟姝耳只是被派来给盲人做饭的。
也真以为把声音压到了这么小,那个冰块脸就听不到了。
只有孟姝耳懂得应许的耳力有多非同寻常。
她赶紧看看应许。
那边应许换鞋、脱外套、用湿纸巾给雷诺擦脚,动作如常。
他最近的脾气真的太怪了,不小心就能被惹到。
孟姝耳都怀疑他是不是来大姨夫了。
她摆摆手示意小齐先别说话。
终于等到应许上楼了,她松了口气才回答小齐的问题:“他爸妈给了钱让照顾他的,等他眼睛好了我就走。”
二楼的死角处,应许脚步顿在那里良久了。
听到了这句答案,他才继续上楼去,步伐却比刚才更缓慢了些。
*
自从小齐开始在街道办上班后,经常趁着休息或换班的时候,三天两头地往孟姝耳这儿跑。
上次送来的是在商场娃娃机里抓出来的几个小玩偶,这次是他妈妈从老家寄回来的莆田桂圆。
说他是只流浪猫还一点也没错,以前孟姝耳喂的那些流浪猫,时间久了和她有了感情,就经常捕食一些小鸟小老鼠给她送到门口来报恩,小齐和它们一模一样。
小齐这回来的时候,孟姝耳在楼上收拾书房,给他开门的是应许。
两人之前遇上过好几次,但都没说上话,对应许,小齐有种似乎与生俱来的畏惧,所以门一打开,和这冰块脸正正打上照面,他当即就想脚底抹油地撤了。
不用他开口说话,应许就感觉到了是谁又来了,他和以前一样冷淡(不,比以前更加冷淡)地说:“有事?”
短短两个字,听到别人耳朵里,却像在说:“不送”。
小齐干笑了下,有些紧张地说:“那个……姝耳姐在吗?”
“她不在。”
可是,明明孟姝耳在楼上收拾东西的声响不断传来。
“那楼上……”
“我说了她不在。”应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小齐十分尴尬。
应许轻轻皱眉,又说:“还有事?”再送一次客。
小齐提起手里的桂圆说:“姝耳姐给我的毛衣穿着正合身,我妈知道了,就让我送点我家乡特产过来,好好谢谢姝耳姐。”
应许眉头皱得更紧了,说:“什么毛衣?”
“就是件灰毛衣啊,很暖和,也很合身,没想到姝耳姐竟然知道我的尺码。”
被疼爱的感觉让小齐满脸洋溢着满足,接着注意到冰块脸冰山般的表情渐显山崩之态,仿佛下一秒就要找人麻烦了,看着十分可怖。
小齐紧张地抓抓耳朵,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哥,我……”
“你叫小齐?”
“嗯嗯,对……”
“你给我听好。”应许无比庄严地告诉他说,“你这件毛衣,是我穿着小了孟姝耳才给你的。”
沉了沉气,“还有,孟姝耳不是我的什么小保姆,她是我的,未婚妻。”
说完,不顾小齐惊愣无语的反应,继续道:“你没对她打什么不应该的心思最好,如果有……”他往前一步,压低了语气,沉声威胁:“我会让你从上海市永远消失。”
随着一声巨响,大门被用力关上,小齐闭上眼,脸前迎来一阵风。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这门却又打开了。
应许伸手准确地夺去他右手提着的桂圆袋子,然后才又把门关了回去。
小齐凌乱在风中。
*
应许把桂圆随手扔在桌上,坐在沙发生闷气。
楼上,孟姝耳还在咣咣铛铛收拾个没完,对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他有话要问她,可这女人实在太勤快了,半天都不下来。
这时门铃又响了。
应许开了门,火气更盛:“你又来做什么?”
他以为又是小齐,这回却是黄小蕾了。
黄小蕾两手插在外衣兜里,被他这恶劣的小小惊讶了一下,踮了踮脚说:“应许哥哥,是我啊。”
应许眉头却皱得更紧,“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黄小蕾绕过他,径直进门。
“哇!谁送的桂圆,好圆好大。”
应许也转身回屋,心情很不好地回他:“不知道谁放门口的。”
“我可以吃吗?”
“全给你,待会儿记得拿走。”
“好!”黄小蕾剥了桂圆皮,笑眯眯地往嘴边送,“好吃,甜过初恋!”
应许很烦,什么也不做,就往那儿一坐,手里捏着雷诺的棒球玩具也不陪它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小蕾知道他心情不好,不过也是常事了,她一点也不意外,只顺口问了一句:“哥,是不是那个孟姝耳又惹到你了?”
见应许不回声,她就更确定这个想法了。
黄小蕾吐掉嘴里的桂圆核,忿忿不平地表示道:“我本来对她刚有了点好感,她就又惹你生气?那要不要我再把她也骂走?就像上次骂孟安宁那样。”
“不用。”应许眯起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说。
暖阳在玻璃上折射出彩色的光斑,无声播撒在他漆黑的眼睛上,万分美丽。
“为什么?”黄小蕾十分不解地问。
为什么明明讨厌却还要忍受?
为什么身陷漩涡,却又乐此不疲?
“因为我喜欢她。”应许毫不掩饰地说。
他仰头把后颈放在椅背上,眉心展平如纸。
“明白吗?因为我喜欢她。”
……
孟姝耳猛然睁大双眼,重重地将后背撞向墙壁。
二楼走廊上,风从窗口猛烈灌入,轻柔的窗纱和她的头发一样无声地弥在她的嘴唇上,似乎以此要她噤声,不许戳破这个秘密。
并不需要它们这么做,她已在紧紧捂住心口,此时此刻,除了狂动的心跳,一切都寂静无声。
第33章 有个人爱你很久
现在的心情被惊诧占满,孟姝耳没工夫想别的了; 也就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好还是坏。
她像个木头人般得钉在墙上; 黄小蕾的沉默代表了她的沉默,黄小蕾的疑问也是她心中所想——“Are you kidding me!?”
黄小蕾终于决定听妈妈的话开始学托福了; 张口闭口就是英语,她遭受了不可思议的暴击; 嗓子都破音了。
应许半天没说话。
孟姝耳这会儿冷静下来了。
他一定就是在开玩笑; 一定。
而且不久前刚从老齐身上得到了教训,她早已告诫自己——男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不要再轻易相信男人的鬼话。
但不管她相信与否; 一句话走进心里; 便是再也出不来了的。
等到黄小蕾离开后,孟姝耳才下楼。
应许一直等着质问她小齐那件毛衣的事,隔了这二十来分钟; 慢慢消了气儿也就没了冲动; 竟不知该怎么把这种醋味太明显的话问出口了。
所以他干脆不问了。
孟姝耳在他面前一遍遍地走过,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 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雷诺趴在沙发旁,脑袋随着她的来去一左一右地摆动。
应许最近在玩LEGO,一大筐的小积木; 各种尺寸和颜色都有; 可任他自由发挥,孟姝耳瞧着他手头拼到一半的成品,觉着他可能想拼一个暴力熊?
他对自己刚暴露了秘密的事浑然未知; 或许就没把这事当做秘密,又可能根本就是在开玩笑。所以在明知孟姝耳也在家里的情况下,还能坦坦荡荡地和黄小蕾说出那句话,仿佛,听没听得到随她,相不相信也随她,他一点也不在乎。
现在他仍在专注地拼乐高,微垂眼睫,神态很认真。
“下周陪我去参加一个婚礼。”应许突然说。
孟姝耳坐下后就摸出手机刷微博,她正在回复粉丝的私信,一听见他说话,反应很大地抬起头:“什么?你说什么?”
应许默了会儿,耐下心再说一遍:“我说,下周陪我参加朋友姐姐的婚礼。”
“哦,好。”孟姝耳讪讪应道,继续看手机。
忘记刚才想到哪里了。
找回了思路,她重新打字,耳旁只有应许摆动塑料的硬壳积木的声响。
“这是你第一次见我朋友,记得打扮好看点。”安静中,他冷不丁地又发话了。
孟姝耳打字的手指再次顿住,“为什么?”
应许语气很随意地说:“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很丑,怕给我丢脸。”
孟姝耳那表情非常一言难尽,久久盯着这个口出狂言的瞎子没有移眼。
喜欢她?
看看,看看,这就是喜欢她的表现?
喜欢个屁吧他!
*
孟姝耳说服自己不要再把那天应许的屁话当成回事,他明显又是在黄小蕾面前拿她当幌子了,自己被当做幌子没有三次也有两次了,她习以为常。
不过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很想当面警告他一句,要是再把她当做幌子,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