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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放轻轻回答:“我啊。”
他半坐起身:“无价之宝。”
顾匀佳:“你脸掉了。”
她满脸嫌弃:“最近是不是闪到腰了,骚话连篇的。”
薛放起身倒了碗艇仔粥:“不劳费心,就是差点魂归西天后,突然觉得人活得得要肆意一点,不然这一辈子很对不起自己遭受的磨难。”
他话毕,兀自喝粥。
顾匀佳坐在旁边无所事事。薛放递给她一个桔子,冰冰凉凉的。
顾匀佳:“上火。”
薛放:“那就饿着。”
顾匀佳勾起嘴角,给自己营造一个心平气和的假象。她捏着桔子,尽量把语气放温和:“你又没出大事,何必占着人家医院的病房。消极怠工的主儿啊。”
薛放放下勺子:“据医生说,我这次是可以住几个月的。”
顾匀佳啧啧称赞:“薛影帝厉害,几个月,这是连手里的通告都不要了呢。”
她私以为薛放只是说笑。
可薛放义正言辞:“正解。”
“你说真的?”
“真的。”
“你诓我呢吧?”
“那倒没有。”
顾匀佳见过娱乐圈里有为一个通告撕破半边天的艺人,也见过为资源反目成仇的演员。甚至有时候公司里通告粥少僧多,同期艺人都要争个天昏地暗。一般通告尚且这样,何况薛影帝手里攥着的顶尖资源。合着肥水流给外人田他倒是一点不心疼。
这装逼的范儿真是叫人佩服。
顾匀佳一拱手:“牛逼。”
薛放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喉头似乎也哽住。他按住太阳穴:“你想的太严重了。”他沉声说,“其实通告没有那么重要。”
他说得严肃,顾匀佳心中嗤笑,却不好打断。
薛放收拾桌子上的碗勺:“前几年年轻气盛。但是因为工作进了加护病房后,心一下子就老了很多。似乎对争啊抢啊的事彻底失去了兴趣,反而觉得做好本职工作就足以。毕竟身心健康最为重要。”
他回过头看着顾匀佳。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没必要再搭上我那少的可怜的十之一二吧。”
顾匀佳避开他的眼:“所以说,你还算是生死边缘大彻大悟的圣人喽。”
“不算。”薛放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消极怠工的理由。”
顾匀佳抬眼,只能看见薛放挺直的背脊,和一头黑色顺滑的发丝。他说话声音沉沉的,乍听起来没有什么朝气,更不是和她揶揄的语气。
这样,她反而不知道回答什么。
顾匀佳盯着薛放,觉得他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消极阴郁,死气沉沉。难不成是车祸后的心里创伤。或者说是最近事业不顺,遭遇打击,从而自卑心理严重?
顾小姐怜悯之心爆发。
她叹口气,劝说道:“其实通告会有的,奖项也会有的。虽然这话在我嘴里说出来是显得有几分不可信。但好在你现在面对的情况比我好上几倍,自然也能比我多上几个台阶。讨论什么通告和消极怠工都和你也太不匹配了。”
薛放回首,听她嘴皮子溜溜地说了一堆话,眉头皱得愈发扭曲。
他问:“你说什么?”
顾匀佳笑着:“嗯。说你颜值与演技俱佳。既然给你如此美貌,有何须给你如此演技?既然给你如此演技,有何须给你如此美貌?完全可以套用。你果真就是粉丝眼里的万能艺人。”
薛放觉得自己脑壳疼。
顾匀佳一时间犯了什么病他尚且不知道,但他嘴角琢磨着“万能艺人”四个字只觉得有些可笑。
“万能?”
顾匀佳耸耸肩:“粉丝这么说的。噢,还有那些整日吹你的影评人。”
“不尽然。”
薛放苦笑:“我在一定领域有过不错的成绩。可还是比不上真正专业的人士。譬如综艺上,其实每次上台前我都会在后台紧张背词,但当大家都能状似故友重逢般地和镜头打招呼的时候,我只能像碰见八辈子不想见的仇人一样,僵硬地朝镜头挥挥手。”
顾匀佳低头呢喃:“合着不是在立高冷人设啊?”
薛放黑脸:“立个屁。”
第12章
顾匀佳忽然想起上次和薛放一起合作综艺节目时候的情形。好像薛放是有些行动迟钝且僵硬,本该插科打诨的游戏也做得严肃非常,本该幽默风趣的访谈又硬生生变成了央视的法制节目一般。
原来是不擅长啊。
薛放扯开被子:“万能只是一个标签。我又不可能真的和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完美无缺,然后在某个时间节点等着命中注定的女主角,来一番虐恋情深。话说回来,如果我真是如此完美,为什么还要找个女的没事来折磨自己。”
顾匀佳:“有点道理。”
薛放往床上一趟:“不完美才像个人。难道要上天堂喝露水?”
顾匀佳看着薛放放松躺在病床上,也松口气瘫在椅子上。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顾匀佳又不由自主地想到薛放刚才说的话。总有人认为你完美,但实际上你只是展现了一面而已,那一面恰好是美好的,他们就认为你整个人是美好的,尽管这并不合理。
她也吃过这样的亏不是。
当另一面展现出来,人们就开始闪躲,并且扔臭鸡蛋。
顾匀佳抬头望天花板:“好像有点点感同身受呢,薛先生。”
薛放道:“说来听听?”
顾匀佳怔愣着开口:“王尔德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就像他笔下的快乐王子,在十九岁之前以为世界就是美好的,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后来快乐王子死了,我们都在人生的最高点看见了满世界的恶意。可我又不像快乐王子,他可以舍弃自己去拯救很多人,我呢,甚至自己都深陷沼泽。”
又是无言。
整个病房里静得只能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呼吸,浅浅交错着。
“呀,话题有点沉重。”
顾匀佳坐直,尴尬笑笑。
她讲不清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感受,也不敢听薛放发表什么意见。只能暗搓搓挪到窗户旁边吹风。
背后没有声音。
顾匀佳的思绪万千。
窗外灯光微微亮。她突然想起和薛放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她从香港重回到大陆的第二年,资源不好,人缘也不好。她没有什么工作,大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睡觉和看电影上。偶然看见一部电影就对水彩着了迷。
她徒步去了郊区一家水彩店购买工具,准备学习这个技能。
她进店里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薛放。那时他身上护得周全,看不清面容。可窗外撒进来的阳光落到他身上,映着他修长身姿。她就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彼其之子美无度。
她三分钟热度,水彩工具买来后,只跟着视频学了一次,便放在角落里积尘。后来,更是在搬家时弄丢了。
可她一直不能忘记,他在店里偶然回头看见她时,那样轻柔的一句话:“顾匀佳。”
那时。
他认识她很早。
她还不认识他。
后来她时常能回想起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站在映射的光影中,轻轻唤出她的名姓。
她则站在逆光的一面盯着他。
手里的水彩画绚丽多姿。
他们在水彩店初遇,在慈善晚宴上重逢。那个时候顾匀佳早就沦落成几线小明星。而薛放则还没有靠洪川导演的片子横扫华语几大奖项。
两个人在奢华的晚会上都普通的像个透明人。
后来也是这样吹着微风的夜晚。他们避开晚会的人群,在窗边并排吹着冷风。她夸张谈论着“以后影帝影后一起有,花路一起走”的幼稚话,他则静静听着。
一切的画面,让那场无聊的晚宴变得鲜活。
其实那天的风吹得喧嚣。
顾匀佳坐在风口,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全糊在脸上,一丝美感都没有。
但却格外能敞开心扉。
只是后来事情发展的迅速,谁也没有料想到。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恶化的速度也是令人发指。
顾匀佳回过头,见病床上的薛放正闭眼养神,两人间气氛难得融洽,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暖意。
和好啊?如同以前。
好像是真的挺不错呢。
——
“月亮在慢慢变圆,
事情也会慢慢变好。”
诚然,的却如此。
华夏接手了顾匀佳的艺人业务,更是特地依照她本身的情况从公司里抽出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牌经纪人。
经纪人是一个女人。
名叫何郁。三十七岁,单身,一人抚养着上初中的女儿。她留着一头短发,干练利落。
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顾匀佳搭上:“合作愉快。”
也许人背过一段时间后真的会时来运转。而时来运转则代表着福必双至。
《呼唤》入围白玉兰。
而她,也入围最佳女主角。
这意味着她在离开华语重大电影电视奖的五六年里,终于凭借着一个角色重获新生。
尽管只是提名,尽管这和她之前的奖项相比不值一提,可却像是泥潭里的一根粗木,让她看见了九死一生、死里逃生的办法。
同样,这也意味着她会再一次见到杜朝星。那个她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去面对的绝美表演者。
她找到自己泥潭里的粗木了吗?她能救自己出来吗?
还是打算在泥潭里沉溺?
——
白玉兰奖,创始于1980年。
大厅里镁光灯明亮。
各个年龄层次的演员端坐在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一排一排,像是待评价的艺术品,满目琳琅。
顾匀佳和杜朝星挨着坐。
杜朝星笑笑:“好久不见。”
她回答:“是啊。”
杜朝星将手搭在膝盖上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眼波似水:“听说签新公司了。华夏,”她轻轻点头,“嗯,是个好去处呢。”
顾匀佳轻轻侧头,眼睛却还是向着前方:“幸运而已。我的一生都和运气息息相关。十九岁偶然签约TVB,偶然与著名导演相识,偶然很像他心中的女主角,于是拿下了那样经典的角色。开启了梦一样的人生。凭借着像是与生俱来的演技一路顺风顺水。后来可能幸运用完了,所以要背一段时间,以此来平衡一下。”
“这可能就是,能量守恒定律吧。”顾匀佳摇头苦笑。
杜朝星:“你是文科生吧?”
顾匀佳:“啊?”
杜朝星低头荡开一笑:“其实听你讲述你的经历,应该是让人羡慕的。那样的起点,和那样自然的灵气,很多人都没有,或许一辈子也没有。很倒霉吧。”
顾匀佳背脊放松。
她收回目光:“可别这么想。没有人能留住那样的幸运。”
杜朝星:“是吗?”
顾匀佳:“辉煌背后是让所有人遗憾。灵气不再后就是地狱。”
她话毕,前方颁奖台上灯光聚集,主持人上台,衣着华丽,仪态大方。
杜朝星轻叹:“好像是挺不容易的。但你有心抓住最后的机会,这不就是进步吗。”
“最后一根稻草了。不然呢。”顾匀佳轻笑,突然又扯下嘴角,“那你呢?你有抓住你最后的稻草吗?”
杜朝星明显呆愣一下。
而后她转头:“说什么呢。我是国宝级女演员。电视剧三奖大满贯得主,金鸡奖最佳女主角,金球奖最佳女配角提名。我不需要什么稻草拯救,也没有什么稻草配拯救我。”
顾匀佳静默。
台上正揭晓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