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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挨着房间墙,房子是老房子,隔音设备十分糟糕,即使房间里的男人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一清二楚,“噘嘴鱼,谁让你在别的男人房间里睡得这么香的?”声音再稍微加大一点“梁鳕。”毫无反应,声音再加大一点点“梁鳕,我来接你回家了。”
片刻——
数声梁鳕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之后,男声附带上一点点的气急败坏,“梁鳕,你该不会想耍赖吧?我们约定好了,白天可以呆在这里,晚上得和我回家。”“梁鳕,不是只有你才会发脾气,再不起床的话我就要用那些臭袜子熏你了。”
终于——
“别吵。”恼怒的女声叱喝着。
“马上给我起床!”
“我肚子饿……”恼怒的声音转换成软软黏黏的声音,像极了备受宠爱的孩子在和自己的家长撒娇。
“你都没吃饭吗?!”现在恼怒的变成男声。
软软柔柔从鼻腔里哼出的那声“嗯”让薛贺强行把注意力从一墙之隔的那个世界拉回。
第101章 利维坦
一墙之隔处传来软软柔柔从鼻腔里哼出的那声“嗯” 让薛贺强行把注意力从那个世界拉回。
那个世界里那对男女所传达的和一般夫妻无异,甚至于比寻常夫妻模式还显得亲爱。
现在; 隐隐约约存在于薛贺脑海中“我那有钱又有漂亮脸蛋的丈夫总是爱寻花问柳,这让我很痛苦,痛苦到让我不由自主想去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设想到了此时也仅仅剩下百分之一的可能。
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有一半来自于他的私人情感; 假如是那样的话那么他就……这个时代,离婚率屡创新高。
房门打开的声响让薛贺迅速戴上眼镜,这个举动有做贼心虚成份,再怎么说盼望人家婚姻决裂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推了推眼镜; 假装投入于工作的人被声响打扰到,下意识间去找寻声响的来源; 温礼安站在房间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类似于被逮到小辫子的尴尬导致于薛贺再次推了推眼镜; 我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多多少少为他增加些许底气; 坐直身体; 敛眉,薛贺刚想拿出屋主的权威; 温礼安已经往着厨房。
拉开厨房门; 卷起袖口,打开冰箱,鸡蛋、面粉、饮用水、胡萝卜一一放上琉理台。
厨房忙碌的男人身影带有几分昔日天使城少年的模样,早熟、勤劳、安静、纯朴。
厨房还在冒着热气,温礼安人已经走进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时手里拿着湿毛巾。
片刻,从一墙之隔处传来“我给你煮了鸡蛋番茄面,闻到香气了没有?”“嗯——”“香不香?”“嗯,”“擦擦脸。”“梁鳕!你得擦完脸才可以吃到面。”之后,悄无声息。
说不清是什么心态薛贺把耳朵再往墙贴,乍然响起的那声“温礼安,你要把我眼珠子抠出来吗?”
抚额,薛贺笑。
一个会为妻子下面,会为妻子擦脸的丈夫有什么可怀疑的,之前那个设想这下连百分之十也没有了,只剩下了可怜兮兮的百分之五,这百分之五性属一厢情愿。
厨房传来面条在吸收番茄鸡蛋的养份所传达出的香气,面一定很香。
薛贺站了起来,在鸡蛋番茄面还没有被端进房间之前他得离开这里,不然他也许会从一墙之隔处听到类似于很有耐心的家长在哄着自己那偏食的孩子之间的对话。
听着听着他也许会忍不住打开那个房间门,嫉妒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冲着那个女人言辞犀利:“收起你的那一套,你比那些因为心灵空虚到超市去偷东西的富家女们更可恶。”“怎么?还想用你的眼泪、以及楚楚可怜的模样来暗示你的婚姻生活不幸福吗?得了吧。”
再之后呢……
再之后冲着温礼安说“喂,学徒,你现在钱多的是,要请到什么样的心理医生只需要一个电话。”“温礼安,你妻子心理有问题!”
站在天台上,脸朝海面,薛贺深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也就几天而已,他现在所要做到的是让自己置身事外,不要去好奇缠在梁鳕手腕上的绷带,也许,那真的是无意间在切水果时留下的。
而梁鳕的所有举动和那些到超市偷东西的富家女性质一样,仅仅是生活太过于无聊了。
天色已经黑透,海平面衔接着天际像一副由深到浅的水墨画,直到海天融为一色那扇门才被打开。
懒得回头,薛贺脸犹自面向海,但注意力已然不受控制地集中在背后,背后传来两串脚步声,落在后面的脚步声要轻上一些。
两串脚步声一前一后从他背后经过,在擦肩时那串较浅的脚步顿了顿,但显然走在前面的人不乐意。
从细碎的脚步移动声可以听出最开始后面的人是有反抗的,也许是力气不及人,也许只是以妻子的身份在和自己丈夫闹了点小情绪,往着楼梯处的脚步声显得不情不愿,但到了楼梯时又恢复之前的夫唱妇随。
两串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周遭只剩下海浪声。
抹了抹脸,薛贺回到自己房子继续没完的工作,今天他的工作效率极差,那对奇怪的夫妻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进度。
只是这会儿,薛贺还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楼下迟迟没有传来汽车发动机响起的声音。
媒体口中的温礼安被誉为新时代偶像,新时代偶像必须符合以下三个特点:低调、随性、生活简朴。
在那名叫梁鳕的女人没出现之前,薛贺觉得媒体们说得一点也不夸张,温礼安是低调随性的:在美国排队买快餐、在东京挤地铁、在柏林被和流浪汉一起啃汉堡、穿二十美元的T恤去参加里约市长的生日会、年度慈善人物榜单公布时人们才发现小伙子悄悄做了不少好事。
而现在呢,现在薛贺想对那些媒体们竖起中指:你们是在扯淡!
环太平洋集团创始人最喜欢讲究排场了,每次停在他家楼下的车至少有两辆,司机,随从,保镖这些昭显身份的温礼安样样没落下。
楼下还是迟迟没有响起汽车发动机声响,这让薛贺心里感到烦躁。
要知道,再过几分钟,柔道馆的女孩子们完成了沙滩训练,温礼安再不走的话有可能被逮个正着,他不想让自己的耳朵遭罪。
薛贺打开厨房窗户,从这个窗户往下看,楼下情况一清二楚。
柔道馆门前的小块空地处停着三辆车,前面车辆和后面车辆分别有两名身体强壮的男人直挺挺站着,不远处阴影所在有几位同样身材高大的男人在抽烟,数了一下,有五个人呢,这样算来,温礼安每次出门得带七个人。
耸肩,这就是所谓新时代偶像的低调。
只是,这会儿,男女主角都去了哪里呢?薛贺目光落在中间那辆车辆上,讲究排场的终极法则:我无时无刻处于世界中央。
中间那辆车静悄悄的,从车厢微弱的灯光可以判断出车里是有人的,只是这会儿,是什么事情让他们在别人家的楼下磨磨蹭蹭的呢?
薛贺稍微矮下腰,第一眼触到地是两只印在车窗玻璃上的拳头,拳头以一种投降状的方式微微举起着,似乎是在做着某种抵抗。
拳头的主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发如瀑布般垂放背上,之前用来固定头发的发夹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此时此刻,那只压在长发上的手手指修长,正沿着瀑布般的长发逆流而上,一寸寸往上,最后托住那颗头颅。
伴随着这个举动,那印在车窗举着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最终搁在那个肩膀上,两具紧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在情难自禁间往着车窗倾斜。
薛贺站在窗前也就短短几分钟,在那几分钟时间里,那双手最开始是以拳头状半举着的,中间松开搁在温礼安肩膀上,到最后以交叉方式勾住频频把她挤压到窗前的男人的颈部上。
伴随着这个动作,薛贺看到温礼安的脸,那张脸一半被另外一张头颅遮挡住,一边脸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往前。
角度拿捏得很完美,不偏不倚——
避开那道迎面而来的视线,薛贺转过身,他似乎在无意间撞到环太平洋集团创始人和其妻子秀恩爱时间。
不,不能说是无意间撞到,想必,车迟迟不肯开走的原因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用最简单的行动表明:看,女人是这个星球上最表里不一的生物。
真是幼稚的家伙。
半只脚还在厨房里半只脚踩到客厅,从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响,三辆车行驶在又深又窄的街道上,招摇过市,远去,消失。
耳朵也就刚刚得到片刻安宁,门铃声响起,门铃声又快又急。
这阵子他家门铃可真遭罪:神经兮兮的女人、凭着兜里有几个钱热爱装模作样的男人、那热情过剩的单身汉邻居、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找他诉苦的柔道馆女孩们、还有一刻也闲不住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们——
真是受够了!
薛贺打开门。
门外站着柔道馆年纪最小的女孩,女孩手里还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女孩开始说开,说她因为发高烧的原因从而缺席了昨天和今天的沙滩训练,围绕着发高烧和缺席训练,女孩说了一大堆。
然后,神秘兮兮的:“薛,我看到一个和温礼安长得很像的男人从你家楼梯下来。”
又是温礼安。
薛贺关上门,想必,门外的女孩此时肯定一脸茫然,楼上的老好人这是怎么了。
老好人?!他在这片区域好像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存在。
揉了揉眉骨,薛贺决定从明天开始要摆脱这个老好人的称谓。
摆脱老好人称谓的第一步就是对那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进行冷处理。
次日,薛贺在梁鳕住进他家的五分钟之后就背上包和跑步鞋,跑往步薛贺去了委内瑞拉小伙的宿舍,包里放着最后一批有待修改的音乐样稿。
十一点四十分,薛贺把部分修改好的样稿放进包里,今天早上离开前梁鳕一本正经交代,薛贺,中午你得回来吃饭。
“好的。”他以一种一心想要保住自己父母亲留下的房产的孝顺儿子口吻回答。
从委内瑞拉小伙的宿舍到薛贺的家也就七、八分钟左右路程。
站在自家门口时,薛贺看了一眼腕表,刚好十一点五十分,再正确不过的午餐时间,打开门,跑步鞋放在鞋柜里。
厨房传来食物香气,南边窗户打开着,窗帘一看就是刚洗过的,之前乱七八糟的书架整理得整整齐齐,挨着书架的绿色植物因为有了水份的滋润生机勃勃,窝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女人腰间还系着围裙。
放轻脚步,薛贺在沙发前站了一会儿,心里告诉自己应该到厨房去,把摆上餐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以此来满足作为温礼安妻子的那个女人的奇怪满足感。
吃完饭,离开这里,他的包还放在委内瑞拉小伙家里,那个单身汉宿舍虽然很乱,但起码不会有一个女人在你面前瞎晃,导致于你无心工作。
这是薛贺昨晚想到的让自己摆脱老好人最佳途径。
得按照计划来!薛贺在心里强调着,可是……脚并没有按照计划中那样往着厨房,而是往着更靠近沙发的位置。
沙发上的女人近在咫尺,那缠着绷带的手腕距离他更近,只要他弯下腰,只要手的力道足够柔和,要解开绷带不是什么难事。
是的,并不是什么难事,薛贺如愿看到那被绷带包住的伤痕,那看起来还真像是在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