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昭承坐在沙发上招呼客人,程昀敷衍的打了招呼,把其中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舅妈呢?这是我特意给她买的礼物。”
江远岱端着烧好的热水轻笑:“又犯什么事了?”
“警花,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林疏桐齐耳短发,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即便手中拿着花椰菜也没有给人丝毫亲切感,冷淡的抬了抬眼皮算是打招呼,回到厨房继续做饭,那手起刀落切菜的狠厉劲看得程昀胆战心惊。
“舅妈,你先过来看看。”
程昀剥开外面朴素的瓦楞盒包装,露出镂花嵌玉的紫檀木盒子,林疏桐严肃的过于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情绪,双手颤抖着打开盒子,七弦古琴琴身上刻着笔“兮桐”两个小字,粗糙的手指在虚空中细细描画兮桐琴的轮廓,哑声道:“谢谢。”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江昭承握住林疏桐的手,旁若无人的把她揽入怀中,轻柔的顺着她的脊背,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也许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不说不言,彼此了然。
林疏桐的手有层厚厚的茧,手指变形,看上去不是那么美观,这双手是万里挑一的神枪手,百发百中。执行任务时她曾用**洞穿恐怖分子的头颅,营救人质时她曾用匕首刺穿犯罪嫌疑人的咽喉,她活得冷静克制,像没有感情的枪把无数罪犯送往监狱或者地狱。
程昀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她身上看到柔弱,被人击中了软肋,丢盔弃甲,无路可逃。他不知道兮桐琴对林疏桐而言意味着什么,当他在法国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应该物归原主。
“舅舅,你和舅妈感情可真好,紧跟潮流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你让江远岱这只单身汪怎么想?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估计也只能和他的伟大事业相顾无言泪千行喽。”
林疏桐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快速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对客人说了声抱歉,眼圈红红的把古琴从盒子里抱了出来:“母亲泉下有知,应安心了。”
江远岱接收到了父亲递过来的眼色,兮桐琴贵重,一家人找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让程昀承担它的费用:“你是怎么从景先生那里把琴买回来的?”
程昀冷哧:“这你就不用管了,本少爷自有本少爷的办法,我当初就说你指望景行那个斯文败类还不如指望我,你还不信,现在是不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啪啪啪打脸?”
“你花了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警花,你寒碜谁呢?这是我送给舅妈的新年礼物,懂?”程昀摸了摸鼻子讥讽道,“人琴本无缘,全靠爷砸钱,就你在公安局里挣的三瓜两枣抹个零头都不够。”
一早来江家做客的人是江昭承的初中同学温晟,现任S大历史学院院长,常年做学术的学者看到文物就走不动路。说话的工夫,客厅里的三人已经从兮桐琴的材质做工,纹饰琴弦聊到了古琴谱,苏鸢对于古琴的一番见解听得温晟十分激动,若不是碍于林疏桐对兮桐琴的珍爱程度,恨不得让苏鸢当场演奏以验证古琴谱的可行性。
温晟问苏鸢:“你大学学得是什么专业?”
这等于从苏鸢极其擅长的领域直接跳到了知识点盲区,她茫然的抬头求助程昀:“莞莞因为某些意外事故没有参加高考,她历史文学方面的知识储备可以达到教授级别,但理科特别差,约莫也就幼儿园水平。
她对S大的考古专业很感兴趣,准备寒假开学之后去S大考古系报道,你们竟然不同意!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让莞莞考试,华岳去年刚给S大历史学院捐了一座图书馆,温院长不会不知道吧?S大送个学生名额给我怎么了?”
江昭承见他越说越不像样子:“程昀,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
“1929年,钱钟书报考清华大学,数学只考了16分,但语文、英语都非常优秀,清华大学校长罗家伦破格录取了他。
罗家伦1917年考北京大学时数学只得了0分,语文满分,蔡元培不仅破格录用了还把她收在自己的门下当学生。
单考的话以莞莞的实力考进S大不成问题,希望温院长考虑一下我建议?”
苏鸢悄悄扯了扯程昀的衣角低声道:“不要因我之故打破既定规则,我不想让你为难。”
程昀安慰:“规则就是用来被人打破的。”
江昭承颇感意外,上学期间永远年纪垫底的程昀还知道这些冷门历史知识?
温晟大笑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与历史相关的课题:“苏鸢,你选一个写篇论文,如果通过了我也把你收为门下学生,怎么样?”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温晟在历史文化上的学术成就在国内没几个人可以和他比肩, 教书育人,不慕名利,是位真正的学者。他讲课幽默风趣, S大的公开课座无虚席, 收过的寥寥几个学生无一不是各个领域的翘楚, 这样的拜师机会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程昀赶忙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温院长说话要算话。”
温晟颔首偏头问苏鸢:“你确定要选择考古专业吗?测绘记录, 下墓挖土,清理文物,还原历史……每一项都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与耐心,不是单凭一腔热血就能坚持下来的。”
学习考古的学生越来越少,愿意踏踏实实一直做下去人的就更少了。苏鸢过于出众的样貌和不凡的学识, 足可以让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一时的猎奇选择考古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苏鸢坚定道:“我不怕辛苦, 我喜欢历史,喜欢考古。”
这几天她看过不少有关覃朝,有关考古,有关兰岐王墓的资料,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这世上没人比她更熟悉那段历史,没人比她更想触碰那些文物古籍,它们就像她的亲人,是她与覃朝唯一的牵系。
有时候她会想, 21世纪给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覃朝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呢?
午夜梦回她经常会梦到漏月台,庭中兰草葱郁, 翠竹萧萧,那是她的家。
祖母健在,父亲还未外派做官时,身为苏府嫡女该有的尊崇她都有,衣食不缺,每日有大把的时间去学习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仪态礼法,阳光从西墙的丁香架移到东墙的芍药丛,更深漏长,很慢很慢。
即便后来受到莫氏苛待,日子不甚好过,苏府终究是她的家,漏月台的四方小院完完整整是属于她的,而平等自由的21世纪从来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从来都没有。
温晟喝了口茶:“想通过我的考试可没有那么容易。”
“可否用……”苏鸢斟酌着用词,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如何解释,目露焦急之色。
程昀漫不经心的补充:“能不能用文言文写啊?就那种文绉绉的骈文,我家莞莞水平高,白话文发挥不出来她的真实水平。”
“可以可以,随便写。做学术,严谨是必备态度,太过古板也不太好。”
温晟说中午有个老同学聚会,没有留在江家用午餐。江远岱把一盘盘家常菜端上桌,程昀抽了抽嘴角,强行把吐槽不满咽了下去,林疏桐的做菜水平一般般,只要吃不死人就成。
一家人都是特种兵出身,对此见怪不怪,可把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为难坏了,他咀嚼着没有任何味道的鸡蛋,吐出半片鸡蛋壳,不理解道:“鸡蛋煎的老就算了,为什么会有鸡蛋壳?”
林疏桐平静道:“食不言寝不语,三十分钟后结束午餐。”
江远岱强忍住没有笑,给程昀夹了筷凉拌黄瓜,江昭承对默然不语的苏鸢道:“疏桐不经常做饭,下次你们来时提前打个电话,我们去外面吃。”
苏鸢道:“这样就很好,晚辈怎劳长辈辛劳,是我们失礼了才是。”
因着她这句话,吃完午饭林疏桐不客气的把三个小辈发配到厨房洗碗,程昀望着满目狼藉的厨房嫌弃道:“舅妈是把厨房当成爆破现场了吗?桌子上统共几盘菜,为什么她可以制造出这么多垃圾?”
锅里油腻腻的污水,满溢出来的垃圾桶中有不知名的黑色物体,随处可见的菜叶,数不清的盘子,让人无从下手,苏鸢往上撸了撸袖口:“君子远庖厨,我来收拾便好。”
“你收拾什么收拾,手好了吗你就碰水?要不找家政清理算了,你说舅妈每次都把厨房搞得一团糟,自己又从来不善后,这个时候她怎么不发挥军事化管理的优良传统了?”程昀嘴上抱怨归抱怨,皱着眉头动了动两根手指把碗碟放进了洗碗机。有江昭承、林疏桐在,家政什么的也只能想一想,“舅妈为什么看到兮桐琴这么激动?”
“外曾祖父因为兮桐琴被打成**,被……总归去世了,之后兮桐琴不知所踪,外婆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临终时自言无颜去见父母,这件事一直是我妈的心结,无论如何,谢谢你。”
程昀自我纠结了一会外曾祖父的辈分,应该是舅妈的外公,云淡风轻的几句话背后的故事令人唏嘘不已:“兮桐琴在景先生那里就是个比较喜欢的文物,多花点钱而已,别说谢不谢的,对本少爷而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客厅里没有电视,简易的书架上摆了几本常翻的书,江昭承陪着林疏桐下五子棋,各凭本事,输多胜少,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沉默的对坐也能坐一个下午。
黑子落棋盘,林疏桐又赢了,她对江昭承笑笑道了句承让低头挑拣着棋盘上的黑色棋子:“阿昀最近状态不错,你试着去找他谈谈,我大学同学是知名心理医生,昨天刚回国。”
“你什么意思?”
林疏桐捏着一颗黑子顿在半空中:“疾不避医。”
江昭承身体后仰明显不愿多谈这个话题,林疏桐把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丢,墨玉与榧木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掩耳盗铃。你们任由这病拖着就是为他好吗?”
“有些事他不愿意提你为什么非逼着他想起来?”
林疏桐眉梢一挑,讥讽道:“为了死去的江昭昭毁了活着的阿昀,你们可真是深明大义。”
江昭承沉声道:“和已故之人计较……”
“和她计较?她也配。”林疏桐从不掩饰自己看不上江昭昭的事实,寥寥几面她甚至没有拿正眼瞧过江昭昭,事关江昭昭的任何祭奠活动,她从来不参加,连名字都懒得提,“她可怜,她委屈,她感觉全世界都欠她的,她是全天下最无辜的人,可阿昀呢?
她私自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尽过为人母的责任吗?她囚禁他,一厢情愿的让他失去应有的父爱问过他的意愿吗?她生病就能掩盖虐待、殴打阿昀的事实吗?她死了就能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可笑之至!
阿昀七岁的时候就已经病了,你难道不清楚吗?”
江昭承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把手覆在林疏桐的手背上,她手腕用力直接把他的手甩了出去:“算了,你不说我自己去说,他不去我押他去,总之不能听之任之让他和莞莞重蹈他父母的覆辙。”
“好好的又生气了。”江昭承语气软下来轻叹道,“你也知道阿昀的脾气,别说去看心理医生了,提上一句指不定又要闹得天翻地覆。我是他亲舅舅,能不为他打算吗?此事得从长计议,你说你这脾气,雷厉风行,远岱的事情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昭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林疏桐的目光定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就是……就是那种眼睁睁看着璀璨的星星深陷泥沼的无能为力,你明明知道那颗星星在夜空中是有多耀眼的。”
程昀从厨房出来盯着江昭承与林疏桐交叠的手,张开手掌夸张的遮住眼睛,乌黑的眼珠在指缝中打转:“你们秀恩爱差不多行了,凡事讲究个度,我和莞莞都没有你们腻歪。舅妈,厨房打扫完了,请您验收,大多都是莞莞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