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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不相信言秉初,是她不相信自己; 脾气坏、性格差; 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和他相伴一生?
玻璃渣子混着酸涩从她喉间缓缓流淌; 将那细细密密的疼痛感变得清晰绵长,刺拉拉的熏得心间只想流泪。
李尔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微凉的手搁在眼睛上挡住外面的明媚; 只是薄薄的眼皮透过来的热度有些发烫。
突然手机响了。
“喂。”
听着对面微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哽咽,摩根挑眉:“怎么了?”
“没事,”听到声音李尔落才意识到是摩根,她从床上坐起来,“教授是不是快生日了?”
“下周三。”
沉思了片刻,李尔落轻声说道:“那我后天过去。”
摩根眉宇蹙的更深了,语调淡淡的说:“这么远,不用特意过来。”
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李尔落笑了笑,“好久没见了,去看看你。”
……
将近傍晚的时候,李尔落坐地铁来到言秉初家里,为他做晚饭。
“我们教授快生日了,我明天去一趟伦敦。”坐在餐桌上,李尔落从盘子里夹着青菜,平静的说完这句话,连眼睛都没有抬起。
手中的筷子不小心掉在餐桌上,言秉初眸子微颤,不动声色的拿过旁边的筷子,喉间发涩:“要去多久?”
“会待几天。”李尔落淡淡的语调。
“几天是多久?”语调突然有些冷冽,言秉初视线直直的望着她。
不是他患得患失,最近的半年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好像一缕烟在慢慢的飘远,他越来越抓不住她,他有种感觉。
她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紧张的神情落在李尔落眼中,她心间有些隐隐作痛,嘴角却还笑的灿烂:“到时候给你电话。”
清甜软糯的粥在口中蔓延出一丝苦味,言秉初敛了敛情绪,“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你最近忙的都要加班了,”视线在空气中描摹着他淡淡的黑眼圈,李尔落说,“我自己去就好。”
不想让他去送,李尔落才特意买了周四的机票,她怕和他在一起多呆一秒,她就没有了登机的勇气。
呵,这可是她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夜幕像泼了墨似的没有一颗星星,连月光都被遮蔽在厚厚的云层中。
她的后背依偎紧贴在他的胸膛,听说这是恋人间最亲密的睡觉姿势。
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言秉初紧紧的拥着怀里睡着的人,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干涩的嘴唇摩挲在她晶莹的耳垂,细细密密地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
“李尔落,我们结婚吧。”
沙哑的声音颤的厉害。
均匀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紊乱,她拼命隐忍着咬紧了牙齿,紧皱的眉头呈现出悲恸的纹路,心间的酸涩仿佛发酵了整个雨季拼命往上翻涌,但两行清泪还是从紧闭的眼缝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棉质的枕头间瞬间消失不见……
……
几天后,伦敦的一家餐厅,摩根和李尔落临窗而坐。
“哪里的房子便宜一点?”刀叉划在五分熟的牛排上,李尔落淡淡的问。
握着玻璃杯的手一顿,摩根抬眼望着她恹恹的神情,“不回国吗?”
“嗯,想待一段时间。”李尔落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放下了刀叉,最近一直没什么胃口。
那晚言秉初的模样又出现在她脑海里,直呛得她想流泪。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但是这么小的愿望都已经变成了奢侈。
时隔一年,她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她再也没有了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的勇气,她变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善良模样。
因为她爱他。
很爱。
以前,如果她喜欢一个人,世俗不能约束她,家庭不能阻碍她,一切的问题都不能成为阻挡,就算是毁天灭地她也会和他在一起。
但很不幸,李尔落对言秉初的,是爱。
深到骨子里的爱。
如果有一天,你学会了爱,你甚至会舍弃自己,不是卑微如尘不是潇洒转身,而是,缄默无闻。
她这一辈子可以忽略很多东西,但是留下来的都是最重要的。
一年前,她担心叔叔阿姨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但是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谁都没有言秉初在她心里重要。
她想让言秉初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最幸福,少一点,一丝一毫都不行。
但是,这种幸福她给不了。
所以,就让她伟大一次吧。
……
窗户开着,初冬的寒气灌进来将房间的暖气驱逐的一丝不剩,偌大的双人床上只剩一个人,烟灰落了满地。
言秉初目光落在自动挂断再也没有接通的号码,眼眸深邃的压抑住拼命涌动的哀痛,燃尽的烟头烫到手都拉不回他沉浸的思绪。
喉间蔓延着一丝血腥,她真的走了。
第99章
“她在哪儿?”
点了两杯咖啡; 摩根望着对面的男人,棱角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分明太多; 眼角淡淡的黑眼圈却无处隐藏; 他嘴角不自觉的爬上一抹玩味的笑。
爱情可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你工作呢?”即使知道他心急如焚,摩根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不错; 比他预计的要快; 他以为至少得等一个月他才能追过来; 但是这才半个月的时间,看来Joi魅力还是很大的。
“请了假。”言秉初淡淡的说。
“几天应该不够吧?”摩根幽幽的开口。
“两个月。”
言秉初垂下眼眸,视线落在眼前的咖啡上却没有焦距; 熬夜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把手中的工作交接好,一刻没有停留就订了机票。
摩根嘴角勾起一抹笑; 认为言秉初很有觉悟; “你老板真好说话。”
“嗯; ”言秉初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和他闲聊下去的打算; “她在哪儿?”
“在我家郊区的房子; ”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摩根抬头望着言秉初微微波动的眼睛。
转而伸进口袋拿出一把钥匙; 笑意一点点爬上眼梢。
“对面的房子是我舅舅家的。”
望着悬在摩根手上微微晃动的钥匙; 言秉初这才露出几天来的第一个微笑; 尽管淡的转眼便消失不见。
言秉初从他手中接过,“谢了。”
谢字刚落,只见摩根以相同的动作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把钥匙; 眼梢的笑意已经蔓延至整张俊脸,“我家的备用钥匙。”
……
傍晚时分,夜色悄悄降临,摩根开车将言秉初送到郊区。
这里的房子是几年前买的,风景空气环境都不错,爸妈打算再过几年来这里养老,他们家和舅舅家关系很好,于是商量买在了一起。
现在大家工作都忙,所以一年也来这里住不了几天。
把言秉初送到这里,摩根晚上有点事,没停太久就回去了,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摩根回想着两个人的神情。
他和言秉初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听过的次数却不少,都是李尔落电话里说给他听得,一提到男朋友就滔滔不绝,摩根忍不住笑了笑。
他希望李尔落能够幸福,而他知道这样的幸福只有言秉初能带给她。
……
房间内一片黑暗,言秉初站在落地窗前,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望着对面的房子。
对面厚厚的窗帘遮盖住玻璃窗,将房间内的景象一并遮住,而暖黄灯光下窗前时不时晃动的身影,就是他搁在心尖的人。
直晃的他心尖发颤。
舍不得眨眼,哪怕现在只是一个影子也好,那永远都是忙音的电话……他怕了。
时间在静谧的夜里悄悄流逝,对面连暖黄的灯光也消失了,完全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
言秉初也回到床上,舟车劳顿还有前段时间的加班熬夜,以及她离开后的心力交瘁辗转难眠,和现在找到她后的安心……混杂在一起糅合着睡意让他再也睁不开眼睛。
……
晨光熹微,李尔落睁开双眼,眼底没有刚睡醒的混沌却是一片清明,没有言秉初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再也没有睡过懒觉。
在这里她没有自我放逐,每天早晨都用心的做早餐,每天都煮红糖姜茶……
刚来的那天,摩根说他父亲有位医生朋友在这方面很有研究,当时李尔落笑了,她不傻,言秉初的爸爸,中医里屈指可数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丝毫起色……她不傻。
但是,她还是去了医院。
就像她还执着的做早餐一样,她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丝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奢望。
下楼吃过早餐,李尔落打开房门,空气带着清新的冷意扑面而来,她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晒晒太阳。
这是一个户型很小的别墅,铁黑色的栅栏被绿植爬满,就算冬天也是生机勃勃。
而正对着房子的栅栏很干净,透过稀疏的缝隙可以看见邻着栅栏不宽不窄的马路,马路对面是栋一模一样的别墅。
言秉初站在楼上紧锁着那抹身影,瘦了。他很想走过马路对面去拥抱她,但是又怕她再逃走。
李尔落是个天生的逃兵,受伤了她就会选择逃跑,逃到一个没有人的黑屋子里自生自灭舔舐伤口。
而言秉初,第一次他是屋子的主人,她误打误撞的走进来,走进他的世界;而这一次,她逃走却是因为他,所以他选择守在黑屋子的外面,他会一直守着她,不会因为那可笑的原因放她走。
他要做她的太阳,她逃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直到房间的黑暗被驱逐,直到她幡然醒悟……
等她自己走出来,他会给她一个拥抱。
告诉她,他一直在。
……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转瞬又是半个月,言秉初几乎每天的时间手中都拿着望远镜,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望着抬头咫尺的那一寸地方。
夜色渐渐的浓重,言秉初挑眉,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对面还是一片漆黑,但明明下午的时候她还在房间睡觉。
一直再睡吗?
时间渐渐的流逝,往常仅仅看着望远镜中她的脸都能忘记时间,而现在却是难熬。
一个小时过去了,对面还是一片黑暗。
不再继续等,言秉初拿起桌子上的备用钥匙迈开修长的双腿,转瞬便来到了马路对面的栅栏前。
打开门穿过院子,一步并作两步拾阶而上,言秉初微微带着喘,手扶上房间门上的把手……
她就在一门之隔的里面。
心底生起一股异样的情愫,激动、期待、害怕……
终于还是推开了。
站在门外,言秉初望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娇小身影,月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倾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如水的光亮。
言秉初缓缓迈开脚步,不似刚刚的大步流星,这几步走的尤为缓慢,尤为艰难。
终于站在了床前,言秉初轻轻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脸庞,但当触摸到她的那一刻却是心惊!
好烫!
“落落,醒醒!”轻轻的晃着她,言秉初心里焦急如火。
“李尔落!”
睫毛轻颤着,李尔落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很轻很远,是言秉初吗?
她强迫着自己努力睁开双眼,言秉初的模样在她眼底一点点的拼凑完整。
“做梦真好,还能看见你……”
微弱的声音传到言秉初耳边,他只觉得喉间好像裹着带玻璃渣子的棉花,还不等他思绪翻涌,就被她微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