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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给老人家让个座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话？”被唐小婉叫老太太的大妈尖叫道，什么老太太？你才是老太太！
“难道不是吗？”唐小婉冷哼。
“现在的学生啊！真是道德沦丧！不尊重老年人真是忘本！要没有我们这群老年人不计回报地为社会奉献，你们能享受这么好的生活？现在我们老了，没有用了，就可以随意欺负了？叫她让个座还故意装肚子疼？嗤！还有你，你要有意见把你的座位让给我啊！你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反正我已经退休了，多的是时间来矫正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大妈的声音又大又尖，和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不小心用指甲刮到黑板的声音有异曲同工之妙，反正……都不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声音。
“好啊！”封景站了起来，“反正你也到了靠老年证当社会主义蛀虫的年纪，坐一回车也算少一回了，我座位让给你咯！不过我敢让，你敢坐吗？”
“怎么说话的？你……”
“你是不是也想问我哪个学校哪个班叫什么？”大妈还没说完，封景就打断了她，“那我还想问问你，这么不讲道理，你叫什么哪个单位的？我也去你们单位反应反应，一个用假老人证逃票并仗着年纪欺负并强迫痛经女生给自己让座的人，会不会被单位通报批评呢？”
大妈本来已经仗着年龄建立起了舆论优势，眼看着就能逼那个女生让座了，结果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两个讨厌的女生……
“哎哟喂！你说我们这一代人真是命苦啊！年轻的时候尽心尽力为社会奉献，现在老了不中用了，就连坐个车叫一个小辈让座都不愿意了，你说这世道啊！就是这么对待老年人的？……”大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从社会不公说到了年轻人不尊重老年人的社会现象等等，旁敲侧击着说如今青少年群体如何如何没礼貌如何如何没道德，再说老年人群体多么多么无依无靠多么多么可怜，仿佛不让座的女生和仗义执言的唐小婉和封景就是应该早日铲除的社会毒瘤。
“你说够了吗？大妈，如果不要脸能评奖你肯定是金奖的唯一指定人选，”封景冷漠地说道，声音清脆且清晰，“天朝的社会发展不是靠你一个人，你别把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以为你是开国元勋吗？”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老年人老年人，我看你年龄也不到六十吧？我们国家只有六十五岁以上的人才有资格申领能免费搭乘公交车的老年证吧？你不到六十这张证是哪来的？办的假证用来逃票的？大家都说要尊老要尊老，但我们尊敬的都是有品德值得我们尊敬的老人，看的是人品又不是年纪，你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蛀虫有什么资格要人尊敬你呢？而且照你这种逻辑，如果一个杀丨人丨惯丨犯的人老了，我们也必须尊敬他，只因为他年纪大了，我们要遵循天朝‘尊老’的传统吗？真是搞笑！”封景大声质问道，眼里有不屑也有鄙视。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而且……而且我的老年证是真的！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这种学生我见多了，满嘴谎言……”大妈口不择言道，对封景提出的问题也视而不见。
“你凭什么空口白牙说我撒谎呢？就因为你年纪大吗？你说你没有办假证，你敢把身份证亮出来让人看看你的年纪吗？如果你满了65岁，证是真的，那我就给你道歉并且赔偿你精神损失费五百块钱，反之你就赔偿我们三个五百块，你敢吗？”封景扬着头大声问道。
大妈沉默了，她当然不敢赌，她女儿在社区工作，听说有老年证搭公交车不用给钱她软磨硬泡硬是让女儿给自己搞了一张老年证，上面的信息都是真的，但这张证确实是假的，她才五十二岁，还没有资格申领老年证。
但很快大妈就找到了反驳的点，“身份证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随身携带？万一丢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那就是没有咯？”封景懒得跟她废话，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妈最擅长的就是东拉西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而封景恰恰喜欢快刀斩乱麻，“所以我们都是出钱买票上车的人，但你却没有买票，你一个没买票的人凭什么要求花了钱的人给你让座呢？凭你‘年轻时为社会贡献了光和热’？可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占便宜占得脸都不要了的样子，你说你是那种无私奉献的人，谁信？反正我是不信。”
“我也不信。”唐小婉实力补刀。
2路车上的其他乘客有的认为小姑娘让个座给老人家是应该的，毕竟万一司机像刚才那样急停，年轻人摔一跤顶多擦伤一下，但老人家说不定就得骨折。
也有的人认为这个大妈太咄咄逼人了，在女生说出自己身体不适且后排有空位的情况下还要强迫她给自己让座，甚至还动手拽人这种行为很让人接受不了。
“你们大家评评理，我一个老人家让一个小姑娘给我让座有错吗？竟然还被另外两个姑娘骂不要脸，你说我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被三个小辈这样对待……还我没有天理了啊！”2路车到站，一大丨波人涌了上来，大妈见状立刻坐在了地上作苦情状，新上来的一群人中就有两个同情心爆棚的女生，立刻就围了上来。
“老奶奶你怎么了？”一个女生问道。
老奶奶？大妈面色一僵，我有这么出老吗？
“是啊是啊，怎么坐在地上？是不是刚才刹车不小心摔倒了？”
“这一车人都不知道给老年人让个座？”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大声问道，眼神着重盯着车上几个年轻的女生，特别是封景，心里暗道，心地这么坏，白瞎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了！
“是啊！你们看我这一把年纪的，上个车没人给我让座就算了，还平白无故被人骂，真是没天理啊！”大妈见状立刻用力拍大腿，硬是憋出了两眼要落不落的泪。
“大妈你别难过，谁骂你了？我帮你讨回公道！”另一个披着头发的女生说道。
“就是她！”大妈抬起右手指向了封景。
☆、第三百四十八章
“喂！快给老奶奶道歉！”扎马尾的女生立刻疾言厉色地对封景吩咐道。
而封景却听听她们左一个“老奶奶”右一个“老奶奶”听得好笑，不过也是，这个大妈的年纪刚好卡在既可以跟妈妈辈称姐姐，又可以跟奶奶辈称妹妹的尴尬年纪。
女性，特别是脸上慢慢爬上了皱纹，渐渐被时光抛弃的女性最害怕的就是变老，也大都不愿意服老，五十岁的人被人说看起来像四十多岁，她可以开心一整天，所以被两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叫老奶奶……
大妈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你只听了这个大妈……呃，老奶奶的一面之词就要求我道歉？”封景反问道，这个扎马尾的女生的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熟悉，就像是……就像是当初蒋媛倩看她和洛阳的眼神一样，充满了让人不舒服的挑剔和莫名其妙的嫉妒。
“什么一面之词？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了吗？老奶奶都摔倒了！她摔在地上，你坐在椅子上，你看她一个可怜的老人家上车为什么不让座？要是你奶奶搭公交车却没有一个人让座你会怎么想？你还骂她！你难道就不能将心比心宽容一点儿善良一点儿吗？”扎公主头的女生大声质问道，论点论据极其充分，语气急切又诚恳，说服力非常强，不说后上车看到大妈坐在地上在第一印象就对她产生同情的人，就连全程围观，见到了大妈怎么强迫别人给她让座的人都忍不住对地上那个“可怜的老奶奶”产生了一丝同情。
“你说将心比心？”封景都被气笑了，她发现这个世界上一点儿都不缺喜欢用自己的一套价值观去衡量他人的圣母，在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就坚定站队，而坚定的唯一信念就是她那套“体系完善的价值观”。
“你知道你口中‘可怜的老人家’是一个靠假老年证逃票的人吗？你知道她上车之后是如何咄咄逼人地在车上有空位的情况下逼迫一个痛经的女生给她让座的？你又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在车辆到站的时候主动‘摔’在地上博取你们这种圣母婊的同情呢？”封景问道，“警丨察断案都还要听听嫌疑人的说法，法官断案都还要让被告陈述案情，你们不过听了她的片面之词就瞎指责，都以为你是上帝吗？”
“你……”两个女生气结，她全身都在抗议反驳封景的话，但嘴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死了！
“而且你们口中‘可怜的老奶奶’还在地上坐着呢！你们不考虑先扶她起来吗？”封景笑了笑，“可见你们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善良吧？”
两个女生听到这话一惊，连忙把还坐在地上的“老奶奶”扶起来。
等把人扶了起来她们才反应过来，似乎……这样做又加重了她们动机不纯的嫌疑。
“江声路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2路车电子播报女声响了起来，有乘客摁了下车铃，车辆缓缓停了下来。
车停稳后，封景和唐小婉站了起来，那个痛经女生也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们也有一个。”这是封景下车前跟两位女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封景对两个女生恶感并不大，即便她们俩先入为主地认为“老奶奶”是受害方，而她是加害方，但这都不能掩饰她们人格中善良的地方。
毕竟不论是之前目睹过大妈强迫痛经女生让座的人，还是后来上车只看到大妈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卖惨指责她欺负老年人的人，他们都选择了漠视与回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热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两个女生的行为出发点跟封景和唐小婉是一致的，只不过那两个女生看到的东西过于片面，而封景和唐小婉看全了而已。
甚至很难说，双方互换位置以后封景和唐小婉不会做出与她们相同的行为。
而封景、唐小婉和那个痛经女生下车后，三人空出来的座位很快就被站在边上的人占领了，由于大妈被两个女生搀扶着没有第一时间抢到座位，气得对两个女生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干什么？！跟那三个狗丨娘丨养的东西是一伙的？这样拽着我是生怕我坐到座位是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群小孩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骂爽快了大妈用力地甩开两个女生搀扶自己的手，“还叫我‘老奶奶’？！我有那么老吗？我女儿连婚都没结哪来你们这么大的孙？！”
显然，不论如何，大妈对两个女生叫她“老奶奶”还是有很大意见的。
被痛骂了一顿的两个女生面色苍白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她们……她们明明帮助了这个老奶，呃，大妈，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骂她们？就因为耽误了她抢座位吗？
“封景封景，我有一个问题，早就想问了，但刚才不太合适……”唐小婉下车后立刻拉住了封景的胳膊。
“你问吧！”
“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奶奶’的老年证是假的？还跟她赌五百块钱，万一她的证是真的怎么办？那你岂不亏大发了？”唐小婉非常在意地问道。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咱们国家的能免费坐车的老年证要六十五岁才能办，那个大妈顶多就五十几岁，怎么可能办得到老年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