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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声音并不好听,但是夏初霁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她笑了笑,用轻快的语气回答说:“外祖父,我挺好的。”
“怎么会好呢。”林老太爷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娘走得早,你小小年纪遭遇这些,连个可以说贴心话和依靠的人都没有……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活了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你受委屈了”。上辈子,夏初霁在所有人的冷漠和嘲笑中,一度以为被离婚这件事,错的真的是她自己。
她压抑着情绪,笑得更加温婉说:“您别担心,我没什么委屈的。”
林老太爷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有委屈也不知道跟别人说。你外祖父现在身体不好了,你外祖母年纪也大了,再加上你在留城,很多事情我们都没办法及时顾上……但是我们叮嘱过你舅舅了,以后就算我跟你外祖母都不在了,你有困难依旧能找林家。”
重活一辈子,夏初霁做好了单打独斗的准备。她外祖父的话把她坚硬的心击溃了,让她心里软得不行,再加上想起他恐怕没多少时候了,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终于掉了下来。
“外祖父,你要好好的。”
林老太爷只当她是因为委屈才哭的,欣慰地说:“会哭好,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第21章 试衣间
当天晚上,夏初霁的舅舅林嘉昌一家回了老宅子吃饭。
一家人见到她都很客气。
她的舅舅林嘉昌看上去很高深,待人接物处事又很得体,这种严肃跟夏显书生气的严肃还不一样。
她的舅妈钱雯是个看上去很富贵的女人,脸上带着笑:“一眨眼初霁都出落得这样漂亮了,真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当初离婚——”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早就听说有这样一个表妹,今天终于见到了。”
林嘉昌提醒地看了眼钱雯,又对夏初霁介绍说:“这是你表嫂秋容,你以前没有见过。”
夏初霁上面有一个表哥和一个表姐。表姐林舒在她当年嫁给谢熙前就出嫁了,嫁去了外地。
看了眼这位舅妈,见她目光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应当是在为刚刚说错话而焦虑,并没有坏心,夏初霁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打量着宁秋容。
她的表哥林昊是个很斯文的人,话也很少,不太适合做生意,没想到娶了个大方得体、很精明的表嫂。有她帮忙,林昊继承林家的家业也不那么难了。
一起吃完晚饭后,林嘉昌一家要回去了,邀请夏初霁去他们的小洋楼里住,被夏初霁委婉拒绝了。
难得来一趟,她想留在老宅子里,陪两位老人说说话。
这一夜,夏初霁的心情有些低落。
明知道她的外祖父明年就会离世,她却无可奈何,又无法跟人提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因为想得太多快到天亮才睡着,第二天起来,夏初霁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陪林老太太吃了午饭,又去陪林老太爷说了会儿话后,她的表嫂宁秋容来了老宅,说要带她在临城转转。
夏初霁本不想去的。
林老太太说:“知道你有孝心。你外祖父刚刚睡下了,跟我这个老太婆在一起你也没意思。好不容易来一趟,跟你表嫂出去转转吧。”
宁秋容让司机开着车带她们在城里兜了一圈,见夏初霁因为老太爷的病心情低落,就带她去林家的几个酒铺转了转。
临城最有名就是林家的新临酒。除新临酒外,林家的酒铺还卖别的酒,比如留城的南华酒。
参观完酒铺后,车在一条街的街口停了下来。
临城有条街叫正安街,整条街上都是成衣店和裁缝铺,十分受女性喜爱。
夏初霁刚下车就被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
那人说了句“抱歉”,脚下没停。
夏初霁匆匆一眼看到了他的表情,皱了皱眉。
那是攻击倾向。
她回头,只见撞自己的那个人还有两个同伴,他们似乎是在跟踪着前面一个背影有些清瘦的人。
就在这时,被跟踪的人突然回头,像是在查探情况,目光正好隔着一段距离跟夏初霁的撞上。
那是一双很阴冷的眼睛,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遍体生寒,但同时,这双眼睛的主人长得十分清俊,年纪看上去不大,精致五官中带着一丝残留的阴郁少年感,十分独特。
他看了夏初霁一眼,很快把头转了回去,加快脚步。
夏初霁也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睛。
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被人撞疼了吗?”宁秋容问。
夏初霁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很明显,那人遇到了麻烦,在被人追踪,但是这跟她没有关系,她不打算管,也没能力管。
老式的袄裙已经不时兴了,正安街上卖的都是旗袍和洋装。
夏初霁本是陪着宁秋容逛的,没有买衣服的打算,但是宁秋容说什么都要让她买。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表嫂什么也没送给你,送你身衣服当见面礼。这里的款式肯定比不上不列颠的,你别嫌弃就好。”
“表嫂这是说得什么话?”盛情难却,夏初霁只好答应。
紫藤给她做的旗袍她还有没穿过的,所以她不打算买旗袍了。
她在一家洋装店里看中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袖裙子,款式中规中矩,正适合她去上课穿。
这家店里的客人很多,但是招待的人很圆滑,几乎每个客人都能顾上。“小姐眼光真好,这条裙子很衬你。”
“我也觉得不错,去试试尺寸吧。”宁秋容说。
夏初霁拿了裙子去了试衣间,刚关上门准备脱衣服,就听到后面的帘子发出声音。
有人!
她解扣子的手一顿,转身,只见一个男人飞快地从帘子后出来捂住她的唇,掐住她的脖子,压低着声音语气狠厉地警告说:“别出声,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你。”
夏初霁呼吸一窒,喉咙难受得让她有些想咳嗽,不过忍住了。她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是之前在街口与她无意间有过对视的那个人。
这么近的距离,她更加深切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阴沉之气,明明眉宇间还带着少年的模样。
“居然是你?”掐着她咽喉的人也认出了她,“你能保证不喊人我就松开你。”
夏初霁立即点头。
捂在她唇上的手终于松开了。试衣间很小,站两个人非常挤,再加上他想控制着她,两人几乎是贴着的。
她此时已经顾不上男女之防了。她努力调整了下呼吸,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以防他误伤自己。
“我不动,也不会叫,你不要紧张。你是被人跟踪了吗?”说着,她伸出手,试图轻触他的手臂。
在梵桥大学的时候,她跟老教授研究过,在交谈时轻触对方的手臂,可以无形中拉近距离,增加信任感。
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手臂时,那人身体猛然僵硬了一下。随即,他掏出一把刀抵在了她的后背上,在她的耳边说:“别耍什么花样,你再动我杀了你!”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带着寒意,让夏初霁冷得发抖。她见不得枪、刀这些伤人的东西和暴力的场面,脸色开始发白。
这人多疑、警惕,根本就是亡命之徒!
他像是游离在狼群外的刚刚成年的头狼,孤僻阴冷,全身散发着攻击性。
试衣间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感觉到身后的人紧张了一下,她猜测应该是找他的人。
第22章 插班生
背后顶着把刀子的夏初霁紧张地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仅仅只隔一个门板。
“人好像不在这儿,走吧。”
伴随着交谈声,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了。
“出去,不要耍花样。”身后的人在她耳边低声警告说。
感觉到刀口扎到了自己的衣服,夏初霁僵硬了一下说:“不能出去。”
随即,她又抿了抿唇小声补充说:“他们没有走,相信我。”
刚刚追踪的人说话时声音的音量并不平均,说谎的痕迹明显,很可能是故意引蛇出洞。如果他现在出去,不仅会被抓住,还会连累到她。
毕竟是关乎性命的事情,她身后的人果然不动了。
“初霁,你试好了吗?”外面突然传来宁秋容的声音。
夏初霁感觉到抵在腰上的刀又近了,好像要刺穿她的衣服。她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说:“表嫂,我试了下,挺好看的,有些大了。”
“那给你换件稍微小一点的。”
“好的表嫂,我先把裙子换下来。”说完,夏初霁觉得背后的刀逼得没那么近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外面又传来了跟刚才很类似的脚步声。
这一次,在试衣间里只能隐隐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比如“明明进来”、“真的不在”、“走吧”。
脚步声消失,夏初霁舒了口气轻声说:“这次真的走了,我可以出去了吗?”
没听到身后的人回答,她在不激怒他的情况下,缓慢地回头。
不出意料,她对上了那副阴沉得不透光的眼睛,里面带着审视和提防。“外面都是人,现在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帮你只是怕你连累我。”
她刚刚的反应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该有的,让人不得不怀疑。阴冷的少年慢慢收起刀,说:“出去。”
那让她脊背发寒的刀终于收起来了,夏初霁的脸色好了些。
她拿起根本没来得及穿的裙子,在那道阴沉又危险的目光的注视下,打开试衣间的门走了出去。
直到来到正安街的街口,坐上车回林家老宅,夏初霁才彻底松了口气。
“初霁,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宁秋容关切地问。
夏初霁解释说:“只是有些累了。”
其实她是被吓得不轻。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两辈子加起来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骗了苏承律一张船票,还有发声明搅了谢熙的婚礼,这些好歹都是文绉绉的事情,哪里想到会被人在试衣间里用刀子威胁着?
况且有好几个瞬间,那人是真的对她起了杀意。
在临城住了两天后,夏初霁要走了。
明知道林老太爷时间不多了,她很想留下来陪他,但是夜校的课还要上,两个老人也一直在“赶”她,说她还有自己的事情,来看看他们就足够了,不用一直陪着。
两位老人这么替她着想,夏初霁心中感动。
想到尤其是她外祖父,以后见一面就少一面,临走的时候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回到留城后,她把林老太爷的身体情况告诉了夏显,并隐晦地借大夫的口透露他时日恐怕不多了。
夏显听完很是感慨,叹了口气说:“往后有时间多回去看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
夏初霁点头称是。
她从临城回来后,依旧有人相继上门求亲。不过夏显早就吩咐了下人,无论是谁全都连人带礼轰出去,不准进门。
有几次,夏初霁去夜校上课,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被来求亲的人堵了个正着,直到到了夜校门口被几个学生看见,人才被赶走。在那之后,她出入就更加小心了。
老太太对此非常不满,觉得她落了夏家的脸面。
周锦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经常有意无意在夏显和老太太面前说起夏至温和夏初晴的生活都被打扰。
一个月后,上门的人终于变得很少了。
这时候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