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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方知腿上一软,被她这一句吓得差点儿真的开出个车祸来,还好他这些年装模作样惯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淡然模样,就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也看不太出来。他心里惊慌,脸上却若无其事,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在否认又像是在说简了了,“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黄毛丫头简了了这次难得的认真,“那你要是不喜欢她,干嘛还非要这么弯弯绕绕地帮她啊。”去律所什么的,公司有的是法务,哪里需要他一个老板去。
简了了迟钝了那么多次,总算是机灵了一次。简方知被她这一句话就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用天下所有家长那句标准的回答,粗暴地结束这个话题,“你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
简了了马上闭嘴了。管她哥哥的事情,原本就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起,说出来她自己也后悔。生怕再多问一句,她哥哥立马翻脸查她旧账,简了了在回去的路上果真一言不发,一声也不出。
这段时间简了了很乖,为了能顺利转成艺术生,她每天晚上回来很自觉地就回了自己卧室,该干嘛干嘛。简方知还没有从简了了那句话给他带来的惊讶当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那一堆调查来的资料,忍不住想,简了了都能看出来,易西辞会没有察觉吗?那要是她察觉到了怎么办?会认为。。。。。。他从一开始,就在别有用心地接近她吗?
别有用心,连帮她忙都带着几分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事情,简方知怎么想怎么觉得难以忍受。当年易西辞帮助他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期望过有一天自己会还给她。如今还给她不算,还是强制性的,还时刻惦记着她。她真的不会觉得。。。。。。恶心吗?
然而,这样一边担心着一边焦灼着,简方知内心深处,更多的不是被人叫破隐秘的恼怒,而是欣喜。之前他的生命长期被挣钱和工作占满,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她,但是这么多年来,他爱一人求而不得,他真的就能那么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吗?就算他不能跟易西辞在一起,难道他就真的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吗?
当然不是。他不是圣父,不会毫无理由、不求回报地付出。虽然简方知不认为自己这辈子能有正常人的爱情和婚姻,但要是喜欢的姑娘能知道他的心意,他还是高兴的。
但如果。。。。。。这心意,她非但接受不了,反而还会觉得恶心呢?
是啊,他多恶心呢。ji女和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生的孩子,从小就被人骂有妈生没妈教,没有爸爸的野种,他身上一半的血都是脏的。跟易西辞这种,从小就生活在阳光底下的孩子比起来,他真的是。。。。。。恶心啊。
这样一个恶心的人,哪怕是帮助她,真心实意地想要去帮助她,她也会觉得不能接受吧?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想面对这些。
简方知心中升起一种浓重的自厌情绪。他以前不是没有埋怨过自己的出身,那个时候他怨天怨地,怨自己为什么没能投个好胎,为什么爹妈不能像正常人那样。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东西没用。有些人哪怕是龙生凤养,照样是个人渣,这跟环境没关系。这种情绪在后来他勉强能够称得上功成名之后就淡了。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看吧,他一个ji女的儿子,现在也能挣这么多钱,过得比大部分人都好,也算是种成功了。
阿q不阿q且不谈,反正金钱带给他的自信是显而易见的。简方知整个人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改变。有的时候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张跟少年时代相差不远的脸,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有些很明显的东西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阴抑而尖锐,转而变得深沉起来,就算有锋芒,那也是锋芒少露。过多的经历早就让简方知明白,像他这样毫无根基的人,越少有锋芒越好。
然而这一次,他那点儿从少年时代开始就一直藏着的心事被他妹妹点破了,简方知许久没有出现过的那种浓重的自厌,又涌了上来。
他想,要是他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不需要多有钱,只要他妈妈不是ji女,爸爸不是来历不明的人,哪怕他们离婚了又再婚再婚了又离婚都可以,他现在看到易西辞,都能鼓起勇气来追她。
谁不想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也被她喜欢呢?可是他不行。他身上那么脏,从一开始就带着罪孽,而易西辞那么干净,好像阳光一样,她不应该跟自己在一起。她应该跟乔燃那样的人在一起,他们一样都是好家庭出身的孩子,拥有一样的,青草和阳光的气息。
那是他一生都在向往和追求,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
抛开简了了看出他心思的事情,简方知纠结了许久,看时间差不多了,觉得按照他这样找易西辞的频率,她应该不会把自己归结到喜欢她的那一类当中去,才把易西辞约了出来。
约她第一次的时候她还不在家,在外面出差,隔了大半个月她人才从黑煤窑里回来。易西辞到他们约定的地方的时候,简方知已经在那里了。都初冬的季节了,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呢子风衣,被风一吹,下摆就高高地飘起来,手上依然提着她那个随身的大包,不用打开就能看出里面沉甸甸的,装的全是她工作上面要用的东西。
简方知透过窗户打量她,她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被随手扎在脑后,素面朝天,什么发型也没有,身上只能说是干净,跟什么时尚什么潮流,丝毫不搭边。好像瘦了一些黑了一些,破洞牛仔裤穿在身上,松垮垮的,也幸好她有那么高,不至于叠在一起,反而有几分落魄的味道。可能刚从温暖的办公室里出来,她有点儿冷,身上的衣服被她裹紧了,脸上没什么表情,除了浓浓的疲倦。
这样的易西辞,跟当初他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一样离他记忆中的那个,很远。
她提着包包走进来,服务生给她拉开椅子,暖气好像让她松了口气,她搓了搓手,“没想到回来这边变这么冷了。”
她这次出了个长差,回到s市连澡都来不及洗就忙着赶回办公室,刚才回去又跟刘峰吵了一架,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简方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她喝了一口,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瞬间被温暖了一样,连一直微蹙的眉都舒展开了,“谢谢你啊,我回来这大半天,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呢。”
简方知看了她身上穿的衣服,“冷就自己穿多点儿,你穿再好看,也要有人看才行。”
简方知那朴素的审美易西辞是不敢苟同的,不过每天忙成狗,真的没那么时间来看今天穿什么,反正只要不luo奔就行。她也没去纠正简方知的话,只听他又说道,“你这次又是去干什么了?”
“专访一个黑煤窑的事情。”喝了热水,感觉骨头里面的那种阴疼都减去不少,易西辞在椅子上伸了伸自己的四肢,“这么着急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
“哪有着急?”简方知想也没想就否认,“不过确实有事情。”
旁边服务生把菜端上来,易西辞先动了一下筷子,听他说得郑重,不由得放下筷子抬头问他,“什么事情?”
第三十九章
简方知思考了一下,他发现,无论之前打了多少次的腹稿,真的要跟易西辞说起这件事情来,他还是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方式,索性就干脆摊开来讲。“西辞,我等下要说的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你生我的气也好,觉得我在管闲事也好,都希望你能认真冷静地对待这件事情。”
他抿了抿唇,抛下一个炸弹,“我找了律师,是青少年犯罪方面非常出名的律师,跟她说了你的事情,她想见见你。”简方知没有说他为了能让这个案子最大可能地被接下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原本就不是喜欢把一点儿恩惠放在嘴上说的人,对着易西辞,更不可能提起。
易西辞放下筷子,嘴巴动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怒气来,像是想骂他,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简方知赶紧劝道,“我知道你不想去面对那件事情,但是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去面对吧?你不去处理,它就一直是个□□,随时可能爆炸。还不如趁还不那么危险赶快解决了呢。”他顿了顿,感觉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承认错误,“我知道我多管闲事,我也不说那些什么是为了你好的话,你要生气就生气吧,反正我受着。”
易西辞看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一下被逗笑了。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腕,转而叹了口气,“你说的道理我不是不懂,但是。。。。。。”真的要去面对,她还是觉得相当困难。
那件事情,好像一把刀,把她原本锦绣璀璨的人生硬生生地划了一道口子,自那以后,再名贵的锦绣,也都成了一匹破布,毫不值钱。
她低头,给自己夹了一片牛肉,垂着目光盯在菜上,看起来温顺极了。简方知看她那样子,却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易西辞听见这个消息,反应会很激烈。毕竟,她一直小心掩藏的东西,如今被他直愣愣地摊开,陈年伤口再次被人撕开,或许顺手还被撒了把盐。但是易西辞没有,她的动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就平静下来,还叹了口气,好像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认命,丝毫不想反抗的样子。
这是简方知最不想看见的她。她挣扎,跳动,不管哪样,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认命是什么?认命是看着命运挥舞着镰刀朝自己劈头盖脸地打下来都不肯躲一下,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肆虐。这不应该,起码不应该发生在易西辞身上。
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握住她放在桌边的手,脑子里却又突然冒出那天晚上简了了问他的那句话。那只手就像是碰到了什么看不见的玻璃板一样,硬生生地停在了易西辞手边,再也难进一步。
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晚上这顿饭吃得都不太好。吃完饭,简方知送她回家,她像是疲倦至极,一路上都不肯说一句话。车子停到她家楼下,易西辞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突然开口说道,“方知,我不是不愿意去面对,而是。。。。。。我很害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曾经的事情就真的像个□□一样,随时可能爆炸。这个弱点,将来很可能变成别人手中的刀子,狠狠地刺向她自己。别人不说,刘峰想必应该是很愿意拿这把刀的。有了一个刘峰,还愁没有第二个刘峰吗?但是。。。。。。她真的很害怕。跟案子翻不过来相比,她更害怕那种失望。那种把自己从头到脚笼罩起来的失望。
她的心情,简方知当然明白。几乎是在看到她脸上那种落寞的一瞬间,他就要说出来了,“如果实在不想去,那就别去了吧。”然而他还是忍住了。舌尖死死地抵在上颚上,硬生生地忍住了。他伸手出来,再一次想要握住易西辞的手,然而在半空中还是停了下来,滑到了方向盘上,“她只是想要见见你,听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也不是强迫你去翻案,最后翻不翻,还看你自己的选择。”
他知道这话说得有点儿无耻了。他把一个希望放到易西辞面前,却跟她说随便你打不打开。他明明知道易西辞很需要,却偏偏在把东西引给她之后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真是。。。。。。打的好算盘。
简方知还在唾弃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易西辞却笑了笑,对他说道,“你让我考虑下吧。不早了,回去吧。”她说完打开车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