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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局-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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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是这样,岑昱的心口还是闷得慌。
    曾经那样开朗爱笑的少女,竟变得像如今这样内向……
    这让他忍不住想要爆粗口,更让人恼火的是,当年的始作俑者现在还生活得很好,他们在伤害过她之后,收了手,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呵!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生活。
    岑昱闭了闭眼,在心内告诫自己道:不急,慢慢来。
    他平复了心情之后,又问:“那,你恨他们吗?”
    孟词双眸阖上,又睁开,苦笑:“怎么可能不恨。对别人来讲,我只是受了轻伤,对那些人来讲,我只是他们一次年少不懂事的轻狂,对那些路人来讲,他们只是看了一场免费的戏,但被扒光了衣服的是我!差点被轮的是我!我的尊严、我的生活、我的未来,”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全都在那一刻,像我的衣服一样被扒光了。那时候我才13岁,没有人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怕,也没有人知道那些拳脚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多痛,更没有人知道我在意识到他们想干什么的时候我有多绝望!”
    她眼中的泪怎么忍都忍不住,可是她隐忍在心底多年的痛苦和声音都在此刻倾泻出来:“那些人,在看过之后,好几天都在和家人、朋友说,前几天一个初中生就在那巷子口被扒光了衣服,还被扇了耳光,被打得好造孽。他们看到我,就会和身边的人说,‘看,就是她,就是那个妹崽,昨天被打的那个’。到了学校,很多同学都会来问我,‘外面那些人怎么都对你指指点点的’,或者说,‘他们说你被打了,还被脱了衣服,好多人都看到了,还说你被强了,怎么回事?’可我连说都不敢说,我甚至不敢告诉我阿公我出了事,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我甚至连我为什么会遭受这一切是谁请的那些人都不知道!”
    孟词的声音越来越急,哭腔越来越重:“每一个日日夜夜,我只要一睡着,就会梦到那天的场景,每一个夜晚都在做噩梦,梦到被他们欺负,每一个夜晚都会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绝望和无助。我在那之前,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情,他们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教育他们的啊……”
    孟词说到这里,连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她抽噎着:“是怎么教育出这些肆意欺凌别人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他们真的是坏透了。可那些大人说,他们还小,没有满十六岁,还可以改邪归正。他们改邪归正了,又会有新的生活,可我呢?我就活该被他们欺负吗?”
    她双手捂住了脸:“他们的成长,凭什么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上?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在想,他们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指使他们来做这些事情,可我想不出来!我一直都想不出来!我甚至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那样弱小,为什么把那些人杀了!当时我还没有满十四岁,要是我把他们都弄死,反正也不会怎样吧?可当时的我太弱了,我连反抗,连反抗都做不到啊……”
    在心底一直压抑着的事情一旦说出来,连收都收不住:“我真恨!我真恨我不能杀了他们!”
    她的双腿并在一处,手放在膝盖上,脸埋在手心,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地,她在恸哭。
    这一场哭,迟来了七年。
    岑昱看着这样的孟词,眼睛也有些发干、发涩,事先想好的措辞怎么也无法说出来。他原本想采用危机干预的原则与技术,帮助孟词接受她曾经所遭受的这一切、接受她自身的恐惧、悲伤、痛恨等情绪,鼓励她面对那已经发生的事情,将她曾经压抑住的那些情绪都宣泄出来,他本想说:“孟词,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学着接受,然后向前看。接受过去,立足于现在,你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
    可他说不出口,即使是他,也无法深切地感知到她曾经的生理、心理所经受的折磨,即使他无法深切地感知,也无法轻飘飘地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不仅在孟词那里没过去,在他这里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不要忘了收藏呀~么么哒(づ ̄ 3 ̄)づ

  ☆、第24章

大约是因为这天是星期六的关系,古镇人很多。孟词和岑昱仅仅站在入口处,就看到狭窄的街道上,游人摩肩接踵。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一处,还有喧闹声,旁边店铺里放的音乐,好不热闹。
    大多数人好像都是被后面的人挤进去的,孟词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有点怵,这要怎么进去?
    岑昱买水去了,她站在这里等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她又一直都很喜欢有古典元素的东西,所以有些为难。
    她望了望拥挤的人群,又望了望路边的小吃摊,再看了看岑昱在小店里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上午的时候。
    她把她记得的事情都告诉了岑昱,也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还有些歇斯底里,全然不顾礼节地在岑昱面前大哭,当时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多年来压抑的痛苦与愤恨都在昨天爆发。
    但是,就在她哭得不能自已时,她听到了岑昱温和的声音:“孟词,不要怕,他们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
    他的话语是那样的真挚温柔,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慰。
    他说:“你一直都很好。那时候的孟词没有很弱,她很坚强,她做到了她能做到的。”
    他说:“孟词,至少,你瞒住了你阿公,没有让他因为的经历而痛苦,没有让他因为你的经历而愤恨着痛苦着离世。现在,你应该要把你自己从这段过往中拯救出来,不要再让这件事情继续影响你。”
    当时她泪眼婆娑,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的,但是他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神色,没有嘲笑,只是很认真地告诉她,她很好。
    想到这些,孟词的眼圈儿又有些红。
    她一个人站在路口,突然有人向她走过来,很礼貌地问道:“美女,这里还有其他的路进去吗?”
    美女是南城这边对女性的通称,只要你不是老人不是小孩儿,不管高矮胖瘦都被称之为美女。同样的,男性则被称为帅哥,哪怕那人长得肥头大耳挺着啤酒肚,陌生人喊他也是一声“帅哥”。
    孟词听到有人叫她,下意识地不敢去看对方的脸。但当她转头看到岑昱的背影时,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昨天上午她的情绪很激动,岑昱对她进行了安抚。然后他做了很多好吃的,午饭过后就是午休时间,但她通常是不午休的,于是岑昱给了她一个任务。
    他说:“在我午睡的二十分钟里,请你一直看着我的脸。”
    她有些错愕:“为什么?”
    他很耐心地解释:“我知道,要让你突然就克服障碍去和人对视交流是有困难的,所以可以从这里开始。我睡着之后,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的,但通常来说,应该是没有表情的。你看着我的时候,不要害怕,因为我睡着了,无法对你造成任何伤害。这可以让你稍微习惯直视人的面部。”
    随后,岑昱在他的床上睡着之后,她就盘腿坐在床位凝视着他。
    毫无疑问,岑昱长得极好看。从前她不敢直视他的时候就知道。
    他脸上的轮廓是分明的,长眉斜飞入鬓。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天生的。他的眼睛闭上之后,也可以看到长长的眼睫毛弯弯翘翘的,他的皮肤很少,毛孔很细,几乎都看不到。还有他的唇,是很自然健康的那种红色,厚薄适中,看上去软软的,有点像樱桃。还有他的下巴,他的下巴是尖的,但又不会尖得太过分。
    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并没有凌厉的感觉,但睡着后的他看上去也并不温和,让人感觉有点清冷有点疏离,更多的是安静。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这样睡着的他格外的安静,几乎让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宁谧起来。这使她想到了网上吐槽说因为被用太多而觉得好雷的四个字——岁月静好。
    她仅仅只看了数十秒,就觉得心里不适,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脸在发烫,头略微有点晕,还有就是习惯,习惯性地想移开双眼。
    但她就像岑昱刚刚告诉自己的一样,一直对自己说,睡着了的岑昱是无法伤害她的。当然,她知道醒着的岑昱也不会伤害她。
    孟词的脸有些微微地红,但她还是一直安静地看着岑昱,双手十指交叉,放在盘起的两条腿的相交处,在经历过想移开双眼但强迫自己不移开的数次心理活动的交迭之后,她终于在第十三分中的时候,坦然地直视岑昱的面部。
    他安静地睡着的面容,在她的大脑中自动转化成了一组组数据,比如脸的长宽比是黄金比例,发际线到眉毛的距离、眉毛到鼻子的距离、鼻子到下巴的距离基本一样,还有面部的左右是对称的,双眼眼尾翘起的弧度是一模一样的,两只耳朵的大小也一样。还有,如果她要用她的几种软件把岑昱的面容绘制下来的数据……
    然后她真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岑昱遵循着生物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显得有些慵懒。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唇角翘起了微笑冲她打招呼:“一醒来就能看到你,真好。”
    她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刚从火炉拿出来,和岑昱对视的时候,只觉得眼神一烫,猝不及防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抿起唇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但就是觉得心情很愉悦,愉悦到必须要用笑容来表达。
    岑昱一坐起身,孟词的余光便看到了他性/感的锁骨,以及精壮的上半身,惊得她立马便跳下了床夺门而出,坐在外边儿沙发上的时候,脸还烫得跟烧锅里的红烧肉似的。
    因为岑昱有裸/睡的习惯,所以,他刚刚睡觉的时候,是估计过他自己除去衣物并进入睡眠所需要的时间后,让孟词踩着点儿进去的。
    几分钟之后,岑昱出来,温声地说着道歉的话:“sorry,刚刚我忘了。”
    具体忘了什么,他没说,孟词也不敢问,只绞弄着自己的手指。
    等她平静下来之后,才看见衣着整齐的岑昱在沙发的另一边看报纸。又过了几分钟,他放下报纸,微笑着问她:“二十分钟,做到了吗?”
    孟词的头低着猛点,她自己估计很像啄木鸟,有些赧然,又有些羞于看岑昱。
    岑昱又开口:“你相信我吗?”
    她的脸已经不那么烫了,张了张口,吐出了几个字:“相信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很相信。”
    岑昱的声音此时此刻就像□□一样侵蚀着她的神经,让她的心砰砰地跳,眼睫不住地颤,恨不得立马跑开。她觉得她肯定是患上了窦性心动过速,说不定还有些发烧。这在从前,除了感冒后会这样,几乎从没出现过类似的症状。
    她想躲,但她说过的,她要勇敢,要简直,要拯救自己内心存于的懦弱灵魂的。
    是以她只好脊背挺直地坐在沙发上。
    听岑昱继续:“我不会伤害你,你相信吗?”
    孟词点头:“相信。”
    “那好,现在,你试着抬头,20度。”
    孟词头抬起了20度,看到了他穿着薄毛衣显得很细的腰,没有衣物遮住的时候,上边儿是八块而腹肌,一点赘肉也没有,还有好看得不要不要的人鱼线……她心内有一个小小的孟词在说:岑昱的英文名,肯定是叫沃德耀·维森莫·率德·布耀布耀得!
    “30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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