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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辛唯有不停道歉。金薇大概是真气了,直又骂了几分钟才卡巴挂了电话。以辛第一次见识到她骂人的功夫,才晓得这世上确有一种口才可以不带脏字便能叫人满头大汗的。
车子里这样安静。她知道有鹿一定听到了,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忘记下午有课了。”她并不是忘记,计划好中午过来看以安一眼,下午便径直去公司,她早算过时间,并不会耽搁。谁知中间突发变故。她虽然没有说,有鹿却是心中有数。
他开口道:“是有渔胡闹,误了你的事。”
以辛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是我不对,不该惹到他。”
有鹿听了,便问:“你怎么惹他了?”以辛却答不上来。
有鹿微微一笑,很短的一瞬,之后慢慢说道:“他以前不是这样。自从脚瘸了后,才会变成这样。一个人原本健康好动,一朝却突然身体残缺行动不便,换了谁,怕也难以接受。”
车子平稳前行,跟他的语调一样:“他以前还是一名篮球运动员,可以整日不下球场。现在却只能坐在观众席上,你想一想这个场景,大概他做什么,都不忍心责怪了。”
以辛听到前面几句,就露出同情之色,再听到后面,心里已经对有渔改观,这时便道:“陈董,我不会怪他。”
有鹿好像没有听见,接着道:“他还只有十七岁,正是敏感自尊的时候,在家人面前倒罢了,却十分在意外人的目光。也不大喜欢家里有外人。”
以辛这才恍然,怪不得他盯住自己。她正要说话,有鹿却先一步说道:“是我疏忽,没有提前告知他家中有客。”
前面是一个路口,正遇红灯,有鹿微微侧头看她一眼,缓声道:“今天吓到你了吧。”
以辛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当时有一点,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完全不怪有渔了,只觉得他挺可怜,比她还要小两岁,还是个少年。她忍不住道:“他是怎么弄的……”
阳光从天空中照下来,投在车窗上。他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她只能看见他暗淡的一面,高挺的鼻梁上眼睑一闪,似乎是她的错觉,只觉他眼角仿佛狠狠一跳,瞬息又平静下去,像有一只手把它强行压制住了。只听他道:“一场车祸。”
以辛啊了一声,道:“我姐姐也是因为车祸。”或许他扶持她,也有这一层同病相怜之意在里面。这样一想,很有道理。她叹口气,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道:“真是讨厌那些不遵守规则,罔顾他人性命的人。那样的人,真该受到严惩。”撞伤以安的肇事者至今没有追寻到,一直让她不忿。
有鹿依旧淡淡的口吻:“你说的对。”
以辛看见前面有一个公交站,便道:“我在前面下车,搭公交过去就可以了。
”有鹿看一看,车子一拐,却驶过站点。到一处路边停下。他对她道:“稍等。”他下车,穿过一条马路,走进一家药房。片刻后出来,手里拎着一只袋子。药房旁边有家卖板栗的,他看到了,就迈步过去。那板栗大概刚刚出锅,店家对他说了什么,他便点点头,回来的时候,一手里就多了一袋板栗,封口敞开,抱在胸前。那样子不能说窘,却异于他平常的姿态。
以辛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他都犹如站在云端之上,尽管态度谦和沉静,却还是叫人不自觉生出仰望敬畏之感。眼前这幅模样,却仿佛从高台上走下,落入人间,终于渲染了一丝烟火气息。阳光下,一张面孔轮廓深邃,眼如一汪深潭,身似一根修竹,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于芸芸众生相中行走。以辛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他,很觉新奇,仿佛初次相见。目光一转,发现不止她一人看向她,不禁笑起来。
鹿回到座上,把一只袋子递给她。一看,原来是擦伤药膏。以辛出门时已简单梳洗过,换了一身长衣长裤,身上的伤痕并没有外露。大概他之前就已注意到。她心里一股暖流淌过,对他道:“其实没什么的,过两天就好了。”
有鹿道:“我看有一处都破皮流血了。还是擦擦药,免得感染。而且你现在身为演员,身上还是不要留下疤痕的好。”
以辛捏着那袋子,道:“谢谢。”
有鹿却看了她一眼,对她道:“是有渔伤的你,你不必道谢。”
他没有说一句对不起,她却感受到了。她哦了一声,闻见板栗的阵阵清香,便笑道:“你喜欢吃板栗呀?”
有鹿将板栗轻轻放在一旁,道:“有渔喜欢。”
以辛由衷道:“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过了一会儿,方听到他仿佛自嘲的声音:“他可不这样想。我也的确不是好哥哥。”说的以辛不由好奇他们兄弟的关系,却听他又道:“有渔不大好相处,你多担待。”
以辛听了,想一想,小心问道:“他以后都住桃源吗?”
他点点头,回答:“大概是。”
她开始忧愁以后怎么办,会不会日日像今天一样水深火热,如果是,那可真受不了。突然听有鹿慢悠悠道:“以后我会约束他,你放心。”以辛松一口气,却又觉得自己客居别人家,却弄的主人一方行为受限,好像有点不大过意。可她又实在有些害怕今日之事重现,两权相衡之下,最后微微红着脸,说道:“那多谢了。”
有鹿回到家中,一面脱掉外套,一面对孙叔说:“叫有渔到书房来。”
孙叔道:“已经在了。”他看有鹿面沉如水,书房那个也是一脸阴郁,就道:“你跟他好好说。别吵架,他好不容易肯回来。”
有鹿一句话不讲,上楼去了。
第十四章
有渔果然已在书房里等着了。他坐在那张轮椅里,把坏掉的那只腿搁在桌子上,一晃一晃,故意叫人看了膈应。他看到有鹿进来,便两只眼睛盯住他,眼里燃烧着两簇火苗。他等着有鹿先开口,有鹿果真先说话了,却是严厉的一句:“腿废了,德行也废了?”有渔现如今最讨厌废这个字,无论何时听见,别人无意还是有意,都觉刺耳。这世上唯一敢在他面前直言此事的人,除了他大哥,再无二人。他把腿放下去了,冷笑道:“你不解释解释?”
与他外露的阴郁相反,有鹿一派从容,漫不经心道:“你需要什么解释?”
有渔指着门外道:“那个女人为什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家,你把她弄到家里来做什么?”
有鹿慢慢道:“你没听孙叔讲吗,不仅仅是她,她姐姐我也接进来了。楼上最里头那间房,让她住了。”他看有渔豁然起身,就接着道:“现在你上去见不到她,昨天已经把她移出去了。”
有渔呼呼的喘气:“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杀了她!”
有鹿皱眉:“我果然没量错。你还是这么鲁莽。”
鲁莽二字打在有渔心上,他脸色一白,气息更促,瞪眼看着气定神闲的大哥,听他道:“我把她送去卓院长那边了,如今住在特护病房,七楼。”
有渔听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居然把她送去那里!”
有鹿淡然道:“就是那里。”
有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呼呼的喘气,过一会儿道:“我明天就去掐死她。”
有鹿看着他:“就这么让她死了,你甘心?”
有渔冷哼:“不甘心!但总比你如今好吃好喝好医院的供着她们强!如果这就是你的计划,那我真是失望透顶!也觉得可笑之极。”他讽完这一句,就等着有鹿解释,谁知有鹿却是长久的沉默,沉默的让他不安,沉默让他想开口道歉。
过了许久,才听到有鹿缓缓开口:“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控制自己,怕一时忍不住上去做了你想做的事。你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她就躺在我面前,我只要轻轻一掐,她就会马上命丧黄泉。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我想过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她死一百次。”他抬眸看着有渔,轻轻道:“每次看见你现在的模样,看见家里如今的清冷,我就忍住了。她死一百次有什么用,死一百次也不够。我想她好好活着,好好看着。有渔,你的痛苦,不想让她加倍偿还吗?”他好像在向他询问天气。轻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阴冷,好像毒蛇的信子,只微微一露,就叫人不寒而栗。
有渔一直知道他大哥比他有手段,也信守承诺,既然说了这话,就不会叫他失望。他慢慢坐下来,皱眉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对我说?难道信不过我。”
有鹿道:“我对你提过,你当时说不想听。”
有渔便道:“那后来为何还是没说。”
有鹿看着他道:“那也要找得到你,也要你肯接电话才行。”
有渔就无话可说了。
有鹿沉声道:“这段时间你玩也玩够了,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多待在家里,好好养养身体养养性子。不能再荒诞下去了。”
有渔没有做声,一会儿哼道:“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们放在跟前。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有鹿微笑道:“大概是我的劣根性吧,无论对人好或者让人痛,我都喜欢亲眼目睹过程。像雕琢璞玉,钝刀杀人,只有将那过程细节都看过了,结果才能更让人热血沸腾。”
他说完,又慢慢敛了笑意,对有渔道:“你什么都不用做,都交给我,听到吗?”他见有渔点点头,便缓和了脸色,温声道:“我给你买了糖炒栗子,一会儿记得吃。”他还有事要做,就起身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他道:“现在你既然知道我的意思了,那么以后就收敛些,免得她生疑。”他说完,眼前就浮现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世事,不谙人心。这种担心大概是多余的。他最后说一句:“对她不要太过分。”有渔模糊的应了一声,等他走了,他唇角一扯,“她可别想过的舒心。”
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打定注意对付她,谁知却一连好些天都没有在家里碰见她。他在家中十分无聊,又有又鹿约束着不能出去,心里便憋了一口气,只等某一天冲谁发泄出来。
他以为以辛是刻意避着他,以辛却是真的忙碌。
一世盛宠的演员人选都择定完毕。最关心的男主也公布于众。
以辛看到那名字,简直不敢相信。
居然是费锦成。
她去跟金薇确认,金薇戏谑道:“看来陈董真是那部剧的脑残粉。不仅喜欢女主,连男主也不放过。”
以辛不解道:“是他选的锦成吗?”
金薇双手一摊:“那我便不晓得了。这次选角网上炒的沸沸扬扬,那几个当红小生的呼声最高。谁知最后胜出的却是“名不见经传”的这位。”
以辛听了,笑着道:“锦成没有那么差吧。”
金薇道:“那要看跟谁相比。总之,这次结果出人意料。据我所知,导演原本已选定了一位小鲜肉,私下还接洽过,我都打算去联络联络那位的经纪人了,岂料最后锦成爆冷。真是出人意料。若说没有什么暗箱操作,便只能叫人感叹这位恐怕要行大运了。”她望一眼以辛,道:“就跟你一样。”
以辛却摇头道:“他跟我不一样。他是有真本事。”
金薇一笑:“你倒挺向着他。”她想一想,点点头:“他跟你姐是老搭档。也难怪。这样也好,第一部戏跟他搭,他看在你姐份上,也会多多提携关照你。你呢,便不用再一副提心吊胆犹如上刑场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