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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朗！”
“何浅。”终于有声音回应，却是自身后发出来的。何浅吓得后背一凉，转身的一瞬间看到那张脸，不由得惊喜出声。
“宁……亦昂？”
可不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何浅的声音竟带着哽咽，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那种哽咽。
“是我。”宁亦昂还是笑，静静走到何浅身前站定，声音温和如当初，他问：“你在找我？”
“是。”何浅有些着急，“我在找你，我找了你很久。”忽然有些分不清这期间她在找的究竟是件东西还是根本就是个人，又或者，她要找的其实——就是他吗？
“我没事。”宁亦昂点点头，竟忽然拉了她的手，不容拒绝的气势，“我们走吧。”
转身就走。
何浅愣愣地跟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混乱。
“何浅。”
身后忽然传来宁朗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何浅倏地回头，“宁朗叫我。”
“要去哪里。”他继续，就连问句都还是四平八稳。
“我要跟宁……”一转身，却发现宁亦昂竟已经不见了，“他……”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下，却仍然没有发现他，只好再回头看宁朗，没想到他却在笑，还是破天荒地对着她笑。
越来越糊涂，也越来越不安，何浅索性重新走向他。
“宁朗……”
“恩。”
因为是梦，所以她变得肆无忌惮，“你……过得好吗？”问了这段时间她最想问的问题。
却换回一个字的简单回答：
“恩。”
“这些年，你有没有想家？”
“恩。”
“你知道我了对吗？不是关于宁氏何家这些无关紧要！”她有些激动地凝视他，“是当年，你记起我也是当年和你一起的人了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究没有回答。
忽然就看不清他的脸，何浅着急起来，“当年……”她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看见我？”
宁朗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不再笑，也不再看她，他甚至转身背对了何浅。
何浅莫名的流泪，在梦里的泪更苦，苦到她觉得心口痛了几痛。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无论如何努力却仍然清醒不过来。最难耐的是，她明明自知是梦，却又沉溺进去，不能自拔，也不愿自拔。
这是一种可怕的心境，梦境与现实周旋，而她浸在其中，想脱身却又无法脱身。
痛苦，惊喜，迷茫，难过，愤恨，激动，狂怒，悲喜交加，种种情绪铺天盖地而来。宁朗的背影那么冷，冷到她觉得那问题已经不需回答便做了回答。
她这才意识到这梦中梦究竟是从何而来，能让她明知是梦却又甘愿做梦。她的执念太深，她心底最深的纠结被挖出来，鲜血淋淋的不得不去面对，她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或者换一句话说，她想要的不过是他的慰藉，想要当年与她有着同种经历甚至更甚的宁朗的……慰藉。
何浅觉得自己心脏就要停止一般，窒息感越来越深且越来越重，直到她猛地大喝一声，彻底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在医院。
她的身边有一个人。
不是宁朗，也不是宁亦昂。当然，她也没有想过会是他们。
“好点了吗？”傅云琛见她醒过来马上就给她递了杯水，“做噩梦了？”
何浅接过来一饮而尽，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同事打给我的。”傅云琛把水杯放回去，脸色却不怎么好，“上次我过去的时候有跟他们说，你发生什么事情的话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没事。”何浅知道他是在担心她，“真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傅云琛是专业医生，她骗不了他。
何浅叹一口气，“从那时候之后，开始的。”
不需要说明是哪时候，傅云琛确定后伴随着叹息声责怪她：“你该早点告诉我。”
“我一直在看医生。”
“你忘了我就是医生，甚至可以胜过绝大多数医生。”傅云琛帮她垫高枕头，“以后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找我，知道吗？”
“好。”何浅乖乖点头。
“每次发病都这样吗？还有什么其他症状？一般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这样？”
何浅知道他脾气，一一作答：“想起那些事的时候比较容易这样，就是心跳会加快，大脑比较混乱很容易昏厥，偶尔也会想吐，不停地冒汗，晕倒之后反而会好起来。”
“恩，那这一次距离上一次，有多久了。”
“上一次？”何浅回忆，“研究生开学那天，我接到电话说起车祸事情的时候。”
“何浅。”傅云琛握住她的手，“今后不要瞒我，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我。我是你表哥，也会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知道。”何浅回握，“谢谢你，表哥。”
傅云琛拥抱她。他只是觉得心疼，恨不能代替她的心疼。
护士拿了热好的晚餐过来，何浅身体虚弱，是傅云琛特意准备的。
“多喝一点，别把胃熬坏了。”傅云琛把盛好的粥放到她面前，“学校那边我替你请好假了，不用担心。”
“恩。”何浅喝一口粥，顿时觉得胃里舒服很多，想起晕倒前一直在找宁亦昂的事情，开口问：“你见到宁亦昂了吗？”
“宁亦昂？”傅云琛多少带了点惊讶的反问她，“你找他干什么？”
“我今天在图书馆遇到他，他要看当年的案例分析，我有点失了分寸，找出来之后还跟他讲了些当时的事情，结果他就走了，那会儿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我怕他有什么事情。事后想起来就觉得自己不对，宁朗都没有告诉他的事情，没道理是由我来讲。我太笨了，可能被宁亦昂给套话了。”
“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就没必要自责。他是成年人，懂得照顾自己。”傅云琛语气没什么改变，神色也是，“你放心，他很好，下午我见过他。”
“在哪里？”何浅一听就有些激动。
“他去了墓园，说是去看看父母还有妹妹。”
何浅安下心来，没事就好。
傅云琛自从上次学生体检日跟宁亦昂相识后，两人就走的很近，关系不错的样子。既然他说没事，那也就基本没什么事了。何浅想了想，彻底放下一块大石。
“你似乎挺在意宁亦昂？”傅云琛放下筷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们俩不是不熟？私下有很多接触吗？”
“我不是在意。”何浅喝了口汤，脸色也比刚才好了很多，“但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连我自己都感觉被这种心情束缚住了，总是莫名受它牵引。而且你知道我的，可能天煞孤星转世吧，谁在我身边都会出问题，我有点信了，也怕了。”
“哪来的天煞孤星？你以为你这是玩儿穿越呢？再说你先看看你自己，长得哪里配得上‘天煞孤星’这四个字？”傅云琛半调侃半安抚何浅，“你就放心吧，宁亦昂没事，在家休息呢。你现在主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你自己。”
何浅点点头，乖乖地回答了一声：“好。”
☆、第十四章 硝烟弥漫
何浅被傅云琛强迫留院观察了三天。这三天，她感觉自己这辈子喝过的粥全加起来都没有如此品种繁多过。最后，在她声称短时间内再也不想喝粥的同时，她也终于鼓足勇气向傅云琛表示了想要出院的决心。
傅云琛总算爽快地答应她出院，但条件是她要请他吃饭。何浅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毕竟住院费医疗费什么的全是他垫付的，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什么时候还钱还真得看债务人心情。
债务人心情今天不错，出了医院两人就去吃饭。
一进门何浅就很豪爽地开始点单。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宁亦昂跟她失去联系有一阵子了，虽然后来听崔老师说他有打电话到学校请假的事，但何浅还是担心他。他那样的人竟然会请假，可见当时那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所以说她想套套傅云琛的话，毕竟这人有什么不好的事都会瞒着他，尤其宁亦昂的事情，他似乎更加排斥。
“我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酒足饭饱，傅云琛边喝茶水边淡淡地说出真相。
何浅笑了笑，“那说明你要被算计了。”
“我是否要做个盈亏评估？”傅云琛也笑。
“那倒不用，提前把身家统计统计，划我账上就好。”
“我这么点身家你堂堂宁氏何董，应该不会看在眼里吧。”
“恩。”何浅点点头，“我还真就看在眼里了。”
“问吧。”傅云琛叹口气，“酝酿这么久了，再不问我可不搭理你了。”
“表哥英明。”何浅朝他抱了抱拳，“我是想问宁亦昂的事，他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
“他身体好像出了点状况。”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恩，一般状况。”
“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何浅一惊，“一般状况又是什么状况？你可别糊弄我。”越想越害怕，不会真的被她讲的话刺激出什么来了吧。
“一般状况还能是什么状况？感冒发烧类都属于一般状况。”傅云琛觉得好笑，“你是医生吗？哪来的凭据说我糊弄你？就算你是医生你能有我专业？”
“倒也是。”何浅蔫下去，“我就是觉得挺愧疚的，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我害的。”
“跟你没关系。宁亦昂只是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他跟你说了？”何浅眼前一亮，“那他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见面？”
“应该差不多了。”傅云琛对于她的反应还是觉得好笑，“你们见面有什么必要吗？”
“什么叫应该啊？你不是吹自己是最好的医生，怎么说话这么模棱两可啊。”
傅云琛被她噎得一时说不上话来，好一会儿才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怎么这么紧张他？比紧张我都厉害。”
“我也不知道。”何浅叹口气，“我发现我对宁氏兄弟实在是没办法。可能他们俩上辈子是我的克星吧。”
“又胡说。”傅云琛似乎很不喜欢听她说克星这两个字。
何浅倒是无所谓，“我都不介意了你还介意啥。”
傅云琛抿抿嘴，不再说话。
“其实说起来，可能是因为宁朗的关系我才会特别担心宁亦昂，毕竟我跟宁朗也算同一屋檐下，他弟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难辞其咎。”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你生病了怎么没见宁朗来探望？”
何浅一窘，“他打过电话了。”
“得，懒得跟你说这个。回主题，除了因为宁朗还有其他原因吗？”
“宁亦昂人很好。”
“何浅。”傅云琛难得跟她开玩笑，“你就是觉得人家是帅哥吧。”
“表哥。”何浅也好久没叫的这么正经了，“恩，你终于真相了。”
傅云琛笑笑，典型的哥哥式微笑，“下午还有事情吗？没事情带你去玩儿。”
“我都多大了还用你带着去玩儿？有那时间你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吧。”何浅好笑的站起来，“我走了，下午有董事会。”
“你一小丫头倒是比我还忙。”傅云琛也站起来，“我送你。”
“好。”
何浅完全不客气。
*
今天的董事会算是重头戏。
那两位何浅本来想给宁朗详细说说却被拒绝的邵氏兄弟回国了，据说这次的会议终于可以王见王。说实话，撇开立场不说，何浅还蛮想见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