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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电话,元烨冷哼一声,瞬间恢复平静。
那时水已漫至大腿,缺氧明显,祝融融浑身发抖,哽咽着问:“阿烨,我们……真的会……会死吗?”
元烨一声不响用早晨装过肉包子的口袋将手机死死密封好,解开安全带,脱下外套扔给祝融融,平静的说:“一会儿我要砸窗,水会立即冲毁玻璃,你拿衣服挡住头。刚才让你找的装甘蔗的口袋呢?”
祝融融掏出来。
元烨命令:“套在头上,留足空气,一会儿玻璃打碎,压力对等,车门就轻易打开,到时候你再解下安全带,然后什么都别管,一口气往上游,明白吗?”
祝融融大口出气,猛点头。
元烨用事先拿出的安全锤,对准左侧玻璃窗上四个角落,使劲砸下。反复砸了三遍,玻璃应声撕裂。
元烨一脚将玻璃踢碎。在那瞬间,湖水混杂着玻璃碎片以迅猛之势涌入车内,水压强到差点将祝融融整个人掀翻,她系着安全带,抓牢扶手,强忍着疼痛。
车内瞬间灌满水,元烨轻松将车门打开,逃了出去。
快速游了几下,回头一看,车灯照亮下,绿水莹莹中,祝融融仍在车内挣扎。
原来她力气不够,加上慌张,怎么都打不开车门。
元烨立马调头回来,双脚登踩车身,使劲一拽,门打开了,祝融融脱身后,果然听了他的话,一路向上。她头上的口袋形成一个短暂临时的氧气罩,她有足够的时间浮上水面。
出水的瞬间,岸边人声沸腾。
祝融融在水面四处巡视,却不见元烨的身影。来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便要往水下潜。被人一把拧住后领,扯下头上的口袋,半拖半拽往岸边游去。
祝融融余光瞥到那熟悉的眉眼,心下松弛,瞬间失了力气,昏昏沉沉,由着他拖着自己游到任何地方。
在村民的协助下,他们安全上岸。两人都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在土坡上,好半天不再动弹。
有人送来衣服,有人用浓郁的乡音报警,并拨打120。阳光刺目,祝融融闭着眼睛,心里却是清晰的,感叹生命大好。这时,一根冰冷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手,慢慢上移,最后终于整个握住,紧了紧。
他疲惫的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
“怕吗?”缓回一些力气,仍闭着眼,他轻声问她。
她反问:“你呢?”
“怕。”
祝融融诧异的睁眼,因为他那时的表现那么沉着,临危不乱。仿佛世间一切都尽在掌控,他在人生路上踽踽独行,不惧任何!但他此时却说怕,她强撑起身子,趴上他强壮有力的臂膀,轻轻抚摸他脸上颈上被玻璃划出的深浅不一的血痕。
她的英雄,她的巨人。
她打趣:“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他笑:“是人就有怕的事。”
“那你怕什么,死吗?”
“不,”他缓缓睁眼,捉住她的手。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眸子里,闪动着某种坚毅和柔情:“怕失去你。”
她一怔,将头靠在他身上,默默躺了会儿,他的心脏有力有节。
他突然坐起身来,掏出一个水淋淋的口袋,里面的手机包裹得严实,丝毫没有浸水。
祝融融也坐起身来,不解的问:“那时我们都快淹死了,你还有心情给你弟弟打电话?为什么不先自救,有什么事等安全了再说嘛!吓死我了。”
元烨把玩着手机,嘴角上扬,耐心解释:“元成做事极为小心,若他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失态。当时电话里的背景音,水流声和你那时的哭声都是做不得假的,他感到胜券在握,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才露出狐狸尾巴。”
“你怎么就能断定刹车失灵是元成搞的鬼。”
“因为我同样想灭了他,只是他更沉不住气。”
“但你没证据啊,他过后肯定不认账。”
“我录了音。”下一秒,他冷笑,“跟我作对,死路一条。”
当时的情景,车内等于完全密封,氧气用光也只在五分钟之内,可以说与死神的距离触手可及。在这种形势下,他要想办法保全车内两人的同时,居然还能设局引蛇出洞,收集证据!
他成足在胸,笑纹狂戾,像从地狱踏血而来。祝融融盯着他,打了个冷颤,尽管四年相处,她仍不了解他。
他太可怕了。
他突然转过头来:“能起身吗,救护车来了,我送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他说这话时如春风般轻柔,仿佛刚才那嗜血的表情只是她的幻觉。
她点头,将手伸给他。
不幸中的万幸,
两人包括腹中胎儿都无大碍,只是一些轻微的软组织受伤。
车很快打捞上岸,警察在取证之时,查到刹车油颜色不对,怀疑此次事故乃是人为。当地警方立即立案。
祝融融和元烨两人也被带回警局,配合调查。
之后就是按流程走,分别询问二人最近有什么结仇人物。
祝融融说没有。
元烨装模作样皱眉思索一番,也说,暂时想不出来。
做了笔录,两人走出警察局。元方雄带着几名黑衣保镖,与养子元成早在门外等候。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元方雄撑着一根龙头拐杖,面有余悸,一见到问儿子媳妇便大步上前,询问两人身体有无大碍。
元烨说:“全面检查过了,人没事。”
元方雄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怒不可遏,拐杖在地面猛的敲响:“竟敢打我元家人的主意,好大的胆子!”
这时,负责这起案件的民警有几个问题要问,追了出来,恰好见到这一幕,上前温言安抚老人。
得知元烨大难不死!元成是又悔又恨又怕。
但于情于理,他不得不跟着元方雄一起前来看望。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仍是在见到元烨的第一眼就面如土色。让他意外的是,元烨迟迟没有指控自己,反而言行如常,仿佛电话一事他恰好失忆并不记得。
他疑惑不解,又感到焦躁难耐。就好像一个将要执行枪。决的罪犯,蒙上了眼睛,面墙而站。他知道自己要死,却不知死期是何时。于是每一秒都如同凌迟。
现在的元成是草木皆兵,所以刚才元方雄手中拐杖一跺,他冷不丁竟一跳而起,汗水大颗大颗,直往下滑。
民警生疑,上下打量他,然后上前仔细询问他的身份,结交的人,和事发前的行迹。
元成硬着头皮一一作答,不时的扇动衣服,如芒刺在背。
元方雄见民警怀疑元成,替他说话:“我的儿子我清楚,这小子天生胆小,虽然与他哥哥平时性格不合,但要做出这种事是绝不可能。民警同志还是从其他人下手调查此案来得稳妥。”
这时候元烨也开口:“你们怀疑我弟弟蓄谋杀我?”他看元成一眼,后者绝望到几乎站立不稳。却不想下一刻,元烨笑起来,搭上他的肩,“怎么可能。”
元成早吓得四肢瘫软,这个平日里巧舌如簧的男人,不解而防备的盯着元烨,目如铜铃,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元烨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元成颤抖着嘴唇,也挤出一个笑来。一遍遍的抹着额上的汗,如同惊弓之鸟。
当时天色已晚,嘱咐几句,元方雄便回酒店休息,元成自然跟去。
元烨的不为所动,让站在一旁的祝融融焦躁不已。但元烨总有自己的打算,元烨不说,她也不便提。
好不容易只剩他们两人时,她总算不再顾虑,心急火燎的问:“你明明费尽心思掌握了证据,为什么刚才不拿出来。”
他笑,模糊说了一句:“留人余地,留自己余地。”
她摇头:“听不懂。”
这座城镇不大,不似主城灯火通明。两边楼层不高,旁边二楼的灯箱五颜六色,画了一个木盆,写着足浴20。
他目视前方,神情淡然:“一个人要清楚自己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他现在坐不坐牢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这样的是非观与她前二十年受的教育背道而驰。祝融融从前三观端正,觉得坏蛋就得死,立马死。
呆立片刻,她抬头问他:“那你最想得到的什么?”
在她面前,他直言不讳:“利益权势!”对上她惊愕的目光,他势在必得的眼神终于柔软几分,轻轻摩挲她的脸,“现在多了一个你。”
愣神间,他已牵过她的手:“走吧。”他手掌宽厚有力。
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乡夜色之中。
祝父为女儿买了一辆20来万的SUV作为陪嫁。祝融融很高兴,琢磨着去报个驾校。
“不行。”元烨一口否决。
那是早饭时间,祝融融含着面条,不满的喊:“为什么?”
元烨在看报纸,右手将豆浆往前推了几分,眼皮都不抬,慢条斯理的说:“明年再去。”
“大肚子学车的人不要太多!我自己有分寸,不会有危险的!”
无论祝融融如此力争,对方就是两个字,不行。
祝融融不高兴了,翘着小嘴,筷子在咸菜碟里使劲挑挑绊绊。
元烨在碗边点了点:“鸡蛋为什么不吃?”
偏头,不理。
他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把鸡蛋吃了。”
埋头,看手机。
眼见两人又要掐起来,顾小飞只得再次站出来做和事佬:“小融融,驾校环境嘈杂,天气又热,阿烨是为你好!你现在去驾校的确不适合。”
埋头吸面条,她依旧不说话。
顾小飞哄女孩子的段数高出元烨不知多少倍,这时耐着性子诓她:“想学开车还不容易,你先吃饭,待会儿我教你!”
“真的?”大眼睛盯着他忽闪忽闪,半信半疑,“不会又要等明年吧!”
“我啥时候骗过你!”他将鸡蛋壳仔细剥了,放在祝融融碗里,“你先把鸡蛋吃了,我上午没什么事,一会儿我们就在外面的空地上练几把,找找感觉,怎么样?”
“小飞哥你真是太好了!”她感激涕零,一跳而起。
“那把鸡蛋吃了。”
“嗯嗯嗯!”
“蛋黄也要吃!”
“好!”一口塞嘴里,起身往外面跑,边跑边喊,“小飞哥,你吃快点,我去外面等你!”
毕竟只有二十出头,尽管快当妈妈,却仍是个小孩子模样,祝融融一路蹦蹦跳跳,转头笑嘻嘻的朝顾小飞挥挥手,浑身都洋溢着使不完的元气。
顾小飞的目光尾随她跑到尽头,回头正对上元烨冷飕飕的视线,他干笑道:“对付这种天真小姑娘,就得顺毛敷衍,较不得真。”
元烨冷哼一声:“受教了!”
那天上午,烈日炎炎,元烨从三楼窗户望出。
喷泉池前面的空地,一辆黑色轿车在那里停放。双手插袋的青年用脚踩了踩车后轮,穿花裙子的女人双手比划,然后歪着头听得认真。站得老远都能看见他们在笑。元烨喝一口茶,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元旭集团的高管拿到昨天元烨亲笔签字的文件时都不约而同的发现,元总的字才是真正的力透纸背啊。
晚上,元烨陪一位老板吃饭。临了结账时,他对服务员说:“一份蓝莓芝士,打包。”
那老板甚惶恐:“怎么,元总还没吃饱吗?确是我们招待不周呀!”
元烨说:“李老板就爱开玩笑。我听说这家店的甜品做得不错,带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嘿嘿,这个我了解,一般爱吃甜食的都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