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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容易回过神来,追问苏明暖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看她一边流眼泪一边告诉他们此事的始末。
原是苏明暖前些日子发现父母不停地发生争吵,她有些担忧,几次相劝又不知该怎么劝,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好,她才说了一句话,就被他喝住了,“小孩子家家管这么多做什么?”
“你骂她干嘛,有本事你冲我来!”母亲当即呛了回去,插着腰像个母夜叉。
这是她出生以后第一次见到父母红脸成这样,没有了儒雅大方,没有了端庄温和,一个像恼羞成怒的油腻中年,一个像张牙舞爪的骂街泼妇。
不由得愣住,随即听到他们接下来的两句话,“……她根本就不是我的种!”
“让你生你都生不出来!苏照明,你就是个懦夫!懦夫!”
歇斯底里的互相谩骂,苏明暖终究还是听懂了,正是因为如此,才如坠冰窖,吓得夺门而逃,而她的父母,根本不知道她跑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个偌大的城市,其实亲人有限极了,哪个她都不熟,也都不会突然拜访。
后来想起还有个哥哥,他有自己的生活,本就不常见,更何况又听说他有了女友,是他敬爱的师父的女儿,以后他结婚有了孩子,就更加不会见到了罢。以后不能再叫哥哥了罢,那不如再见最后一次。
“……所以你就一个人跑了过来?”朱砂率先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不由得咽了口唾液,又咳了两声才找回声音。
她对苏明暖不是苏照明亲生女儿这件事除了震惊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硬要说有,大概还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罢。
于是她溜了一眼苏礼铮,见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面色,便道:“怎么办现在,送你妹回去?”
苏礼铮扭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角,无奈的点点头,“我请个假送她回去,你等我回来接你下班,不要乱走,嗯?”
他说着碰了碰朱砂的脸,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回了耳后,又扭头看了眼正呆怔着看他们的苏明暖,心里忽的一酸。
朱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小姑娘眼神空洞,实在忍不住悄悄的骂了句,“苏礼铮,你爸就是个孽障!”
苏礼铮垂下头去,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叹气):你爸这样,我很忧虑啊……
苏师兄(疑惑):……你又不是我妈,忧虑啥?
小师妹(叹气):万一你和他一样呢?
苏师兄(害怕):不不不,我和他不一样!我们不一样!!!
第72章
苏礼铮将偷偷跑到医院去找他和朱砂的苏明暖送回苏家去。
车子路过一片水果摊档; 他借着放慢的车速往外看,看见有个老板在给客人开西瓜,果肉红红的; 看起来就很甜的样子。
他想起朱砂前天晚上喊热; 叫着要吃冰镇西瓜,霍女士怕她着凉; 并不怎么同意,为此她还不高兴了一阵。
师娘怕她吃多了不舒服,但他却不是,他更怕她不高兴,既然如此; 那就顺了她的心意好了。
这样想着,他又加快了车速,过了人群来往的摊档; 往巷子里拐去,苏照明的住所坐落在一条有些年头的胡同里。
苏礼铮很少会来这里,但也并没有走错,那有些斑驳了的墙壁露出古旧的历史感,墙角爬了些青苔; 他停好车,拉着苏明暖的手腕走进楼道。
他没什么话可说; 只抬头看着电梯闪烁的数字。
苏明暖一直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偶然低头看她一眼; 只觉得她周身都是颓唐的气息。
忽然又想起了朱砂,苏礼铮记得朱砂十三四岁时课业成绩不理想,眼看着就上不了重点中学了,被班主任请家长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苏明暖的事当然比朱砂的来得大,也更加严重,但此时的她,仍然让苏礼铮无可抑制的想起刚刚长成少女模样的朱砂,不由得心软起来。
他拍拍苏明暖的头,安慰道:“不要怕,这些事本来就与你没什么干系,你爸妈会处理好的。”
等到见了苏照明,苏礼铮一点迂回的想法都没有,十分直白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明暖不是你亲生的?”
自从朱砂那件事后,苏礼铮对这个管生不管养的父亲仅存的感情都已经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了,言语间不再有从前的严谨。
苏照明被他问得愣了愣,随即有些狼狈的别开了眼,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面色淡漠的儿子。
沉默了半晌,他才支吾着含糊道:“就是……就是突然就、就看到了报告……”
苏礼铮眉头一挑,在他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是他某天找东西,恰巧在床头柜的角落里发现了妻子藏得很不好的纸张,他好奇的抽出来一看,发觉是份亲子鉴定的报告,查的他和明暖。
苏照明由此知道了苏明暖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攥着报告怒气冲冲的去质问妻子,才又得知了更多信息。
当年他们一直想要个孩子,却一直都没有成功,后来迫不得已只好求助于其他方式,在医院经过了几次检查和检测,受了不知多少苦,才成功怀了孕。
因为得来不易,所以苏照明夫妇分外珍惜和疼爱这个女儿,虽然随着她长大,他多少觉得女儿长得不大像自己,可她与妻子一模一样的眼睛让他放下心来。
直到看到报告,他心里的所有疑惑才全都变成言语吐出来,“难怪我觉得阿暖长得不像我,我对你不好吗……你要……”
“为什么会有她,你真的不记得那件事了吗?”妻子的一句话就令震怒的苏照明失去了所有气势。
他站在客厅里,低头就能看见玻璃茶几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狰狞又绝望。
这些年日子很平静,妻子贤惠女儿乖巧,连儿子都与他和解,工作也有了不小的成就,他已然是旁人羡慕的成功人士,早就忘了曾经的很多事。
这时才恍然发现,有些事永远都无法跳过去。
苏礼铮看一眼正在安抚苏明暖的苏太太,转脸对着苏照明,“我听明暖说了两句话……”
他将苏明暖偷听到的话说出来,不出所料的看到苏照明面色从黑变青,又从青变白,目光里凝聚着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苏明暖的母亲也是突然就僵住了动作,仿佛很惊讶的看着身前环抱着的女儿,好半天才突然道:“阿暖先回房间罢,我同你爸爸有话同哥哥讲。”
苏明暖乖巧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她转过身,叹了口气,对丈夫和苏礼铮道:“去书房罢,有些话……我并不希望阿暖知道……”
苏礼铮抿了抿唇,直觉将要听到的并不是什么能令人愉快的消息,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他不听了。
在去书房之前,他礼貌的等苏照明先走,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已经不会动了,仿佛已经被定住了一样,苏太太叹了口气,“我都愿意讲出来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苏礼铮心里的预感愈发不好了。
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仍然抱有这样的想法和感受。
苏礼铮从苏太太的讲述里知道了苏明暖出生之前的一件旧事,一件并不愉快的的旧事。
不过事情简略的说来,也只有一两句话罢了。
苏照明和太太要孩子的那段时间常要来往于医院,有时他工作太忙,便是太太一人往返,有次时间太晚了就遇到了抢劫,对方劫持了苏太太并带走了她,并且在等苏照明送赎金来的时候对她施了暴。
苏照明按照约定赶到时只看见太太衣衫凌乱的蜷缩在墙角,他心知太太也许是受到了侵犯,可却不敢多说什么,甚至对方用刀威胁他,他也不敢说话。
但他却也没问太太什么,没过多久便发现怀了孕,因为一直在做试管,便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太太在孕期时似乎有些忧郁,他悉心的陪伴和照顾了,便也就过去了。
他当然没留意到太太后来的害怕和彷徨,直到前段时间太太自己不知怎么就有了疑惑,这才将这件事又掀了出来。
“我哪里是突然有了疑惑,是一直都有,不敢说罢了。”苏太太白着脸苦笑。
苏礼铮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对夫妻,他不知道苏太太该用什么样的勇气对着他说出这些事,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屈辱和痛苦。
而苏照明,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发觉自己是真的不了解他,不知他竟是这样的人。
懦弱、自私,毫无担当,若不是祖父从未说过,苏礼铮真的会以为他不是祖父的亲儿子。
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到底要怎样,才会如此毫无血性,才会对妻子心里的苦痛毫无所察。
他眼里的鄙视忍不住流露了出来,半晌后才道:“那现在呢,你们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离婚吗?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只是某个人的错吗?”
还有很多话他想说,可是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讲。关于苏明暖,关于这个家和这对夫妻的以后,他忽然没有了任何想劝解的想法。
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并且以后再也不来,临出门前,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句,“你曾经在H大湖边有过一次谈话,告诉我责任的重要,想来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照明和太太都没有回应他,他也没有回头看他们,只是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背影毫无留恋。
朱砂一直在医院等他,从白天等到了黑夜,已经是月上中天,才看见他急匆匆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她几乎是扑上去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他握住朱砂的手腕,低下眼去,看着地上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影,眼睛忽然就有些发热。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朱砂愣了愣,小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你爸爸那边……”
苏礼铮点了点头,朱砂就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正走到了路灯下,朱砂站住了脚,苏礼铮便也只好停下来,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知于她。
昏黄的路灯,呆滞的朱砂只听到苏礼铮最后的喟叹,“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命好,遇到的都是好女人,我妈和明暖妈妈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跟他在一起?”
江宁真再如何,也从未对朱砂说过重话,她或许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她是个好人和聪明人,比起苏照明的所作所为,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
“……幸好,子不类父。”过了许久,朱砂才心有戚戚的呢喃了一句。
苏礼铮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地上的光影,第一次因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了难堪。
同时又有些惶惶然,他的原生家庭是不完整的,所以一直都对和另一个人一起组成家庭心存担忧。
他曾经想过,一个人独自终老也未必是件坏事,在如今这个社会里,他也并不指望养儿防老,如果不结婚,那就买一个小房子,养一只猫和一条狗,常常回去看看师父师娘,也不会有什么孤单寂寞。
但朱砂是个意外,他先是不敢接近,继而又忍不住接近,到最后渴望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又害怕,怕自己和她会重蹈父母的覆辙。
就在刚才,他还在害怕,怕自己会成为生父那样的人,懦弱而无担当,令她受到伤害。
可是这种担忧和害怕,他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