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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壬面色略红，伸手推开沈彦祈。即便如此，沈彦祈的心情依然不错，愉快的吹了一个口哨。
“邓壬……”这时，吴燕文低着头走到邓壬跟前，伸手扯了扯邓壬衣袖，颇有些讨好的意味，“抱歉，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邓壬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吴燕文表情一愣。
邓壬鼻息轻哼，环抱着双臂往后仰了仰身子，“我看过卷宗，五年前，南城警局的地下室，发生过一起惨绝人寰的凶杀案，遇害的人，是你最敬重的师父，也是当时南城刑侦重案组的法医组长，徐展颜。”
吴燕文脸色骤然煞白，刚刚平稳住的情绪再度波动汹涌，几乎要站不稳，吴燕文踉跄着往后倒退开一步，这时，却听邓壬音色平静至极的说道：“过几天吧，等这起连环扎刀杀人案结束之后，就开始查五年前的地下室连环杀人案。”
“邓壬……！”吴燕文错愕，鼻头一酸，瞬间，眼泪就溢满了眼眶。
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逐渐缓解，重案组成员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扎刀案上，沈彦祈淡淡的瞥了刘东一眼，问道：“刘东，联系到苏茉莉的家人了没有？”
刘东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点头，“已经联系到了，死者苏茉莉是一个高三的学生，生前就读于南城二十四中，她平时都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因为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外地打工了，经常好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刚才和苏茉莉的父母通过电话，他们正在赶回南城的路上。”
“另外，据苏茉莉的爷爷奶奶说，苏茉莉从小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逃课，吸烟，喝酒，通宵上网，打架，谈恋爱，基本上，对于这个只会拖全班后腿的劣等生，学校的老师们都任由她自生自灭了，她的爷爷奶奶也管教不了她，只能放任自流。”
闻言，沈彦祈眉角微微皱了一下，“那范玲玉呢？联系到她的亲人了没有？”
刘东摇头，“范玲玉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大概是她十三岁左右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从孤儿院里跑了出来，那之后就一直在街上乞讨流浪，直到她被一个男人包养，并且在那个男人的唆使下，开始卖淫。”
“真是无聊的恶趣味！”咬牙切齿的冷笑一声之后，沈彦祈面色略沉，眼底渐渐凝聚起一片阴鸷暗沉的风暴，“所有的不幸的都源于童年，无独有偶，几乎所有的变态杀人狂都有一个非常不幸的童年，我们这个扎刀案的凶手，也不外乎！”
刘东稍稍有些疑惑，“沈少你的意思是？”
沈彦祈唇线微抿，淡淡开口，“瑞士著名精神分析专家carljung说过，’正常人是不会折磨别人的‘。”
“一般情况下，被虐者最后都会成为施虐者……他之所以选择妓女作为侵害对象，应该与他小时候被妓女施虐的经历有关，而那个妓女，大概就是他的母亲。”
重案组成员齐齐倒吸凉气，苏明浩唇角有些抽搐，“凶，凶手的母亲是一个妓女？”
沈彦祈耸了耸肩，不疾不徐的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会议继续进行。
随着时间流逝，那场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钟，但是案子仍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沈彦祈揉了揉胀痛不已的太阳穴，转脸看向刘东，问道：“刘东，有没有接到新的报警电话？”
“暂时还没有。”
“嗬，暴风雨前的宁静。”话落，沈彦祈起身，拉起邓壬往会议室外走去，只留下一句音色不明的话，“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凌晨两点钟。壁灯昏暗，夜色微凉，幽幽刺白荧光明灭的电脑显示屏前，沈彦祈鼻梁上那副全黑框的防辐射平光镜忽然白了一片。
恰在这时，“滴滴滴”，手机震动，提示沈彦祈接收到一条短信。沈彦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邓壬发过来的。
“我是邓壬，那个，之前给凶手画初步画像的时候提到过，凶手的视力不是很好，但是他依然选择在夜间作案，而且，案发之后逃离现场的速度非常快，这说明，凶手对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十分熟悉的，熟悉到了一种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的程度，所以，凶手住的地方应该就在附近。”
沈彦祈眉头微蹙，盯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之中，邓壬提出的这一点，其实他早就已经想到，但是，即便只是方圆十几公里以内，要找一个人也是非常困难的，就算出动南城警局搜查科的所有人，在这个范围里挨家挨户的找，也至少需要十几天，到那时，恐怕城南郊区已经血流成河。
过了没一会儿，邓壬的第二条短信又发了过来。
“另外，通过三名被害人被害的时间和空间路线的叉点排列，以第一个受害者为基准点，第一个受害者与第二个受害者的距离，大约是六公里，第一个受害者与第三个受害者的距离，也是一六公里，这是巧合，还是在凶手计划之中的？”
巧合？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此时，沈彦祈却摇头否定了这个巧合。
这个世界上，除非是妖魔鬼怪降世为祸人间，才能不留一丝痕迹，如若人为，没有什么案子是完美无缺的，即便凶手预先谋划的没有一丝瑕疵，天衣无缝，但是他在杀人过程的中，必然会出现各种各样他预想不到的突发情况，扰乱他的杀人计划，所以，沈彦祈相信，那个凶手杀人的时候，肯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留下了什么线索。
沈彦祈的直觉告诉他，邓壬发现的那个“巧合”，其实就是“必然”。
一片暗沉寂静的漆黑中，沈彦祈眉角微微皱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曲起，下意识的在桌面上轻敲起来，节奏鲜明，浸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而压迫人心。
几分钟之后，沈彦祈忽然勾了勾唇。
——
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刚刚睡下还不到三个小时的沈彦祈就被一阵手机来电铃声给吵醒了。
沈彦祈伸手摸过床头柜上震动不停的手机，眯着干涩的眼睛瞅了眼屏幕……是乔夺打过来的。
“喂，我是沈彦祈！”
沈彦祈接起电话，就听乔夺略显低沉压抑的声音传了过来，“彦祈，十分钟之前接到报案，城南郊区又出现三起扎刀案，而且，凶手的作案手段出现了升级。”
至于是什么样的“升级”，乔夺没有在电话里详细说明，只是让沈彦祈尽快赶去警局。
半个小时后，沈彦祈和邓壬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的赶到了南城警局，而刑侦重案组的其他成员，此时此刻，都面色凝重阴郁的坐在三楼会议室里。
沈彦祈和邓壬刚走进会议室，立刻就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压抑，沈彦祈微微眯了眯眼，问道：“怎么回事儿？”
乔夺唇线微抿，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凶手又有新的动作了！”
☆、Chapter058沈彦祈，你特么的欠干是不是？
沈彦祈和邓壬刚刚坐下，乔夺就表情沉重的将两张a4纸缓缓推到了两人面前，挑了挑眉，说道：“看看吧，凶手向我们挑衅了！”
闻言，沈彦祈垂眉看了眼纸上的内容，偌大的一张a4纸，只在中间位置写了一行笔迹歪歪扭扭的字，“无能的人们，快来抓我呀！”
沈彦祈眉心微蹙，这时，却听身旁的邓壬忽然吃吃冷笑了一声。
……有些嫌弃的，邓壬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张纸的一角在半空中抖了抖，而后，音色嘲讽懒散的念起来，“你们这群无知无能的人啊，你们不能做的事情，那就由我来做吧，由我来替天行道，铲除这个社会里的蛀虫，污秽，肮脏和毒瘤。”
就如沈彦祈所言，这个凶手，是个使命型的杀手，他认为自己有使命去完成一些事情……比如，清除掉在他眼里肮脏污秽至极的妓女。
随手将白纸扔给沈彦祈，邓壬歪了歪头，看着乔夺问道：“乔队，你刚才在电话里说，凶手的作案手段出现了升级，具体的，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升级？”
乔夺抿唇，意味不明的看了沈彦祈一眼后，说道：“昨天晚上遇害的三个人都已经确认死亡，但是，中间出现了一个意外，足以推翻之前彦祈推测的’使命型凶手根本不可能和受害者发生性关系‘的说法，因为根据第三处凶案现场的种种迹象来看，凶手在乱刀杀死昨晚的第三个受害者之后，还强暴了她的尸体！”
“……”邓壬额角青筋猛地一跳，抚额道：“也就是说，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他的精液？”
乔夺点头。
邓壬脸上表情变了变，下一秒，猛地站起身来，“我们先去第三名死者遇害的现场看一看。”
——
警车飞驰，尘土飞扬。
五十分钟后，邓壬，沈彦祈，乔夺等人到了第三名死者遇害的地方，一个垃圾池边。
死者的尸体早已经被运回南城警局，现场，也被拉起了重重警戒线，几名年轻片警正在维持秩序，以防被围观的群众破坏了凶案现场，为首的片警，正是之前在苏茉莉的凶案现场时阻拦邓壬靠近警戒线的陈辰。
邓壬动作利落的从警车上跳下来，径直朝画白线的地方走去，那里，是今天早晨死者尸体被发现时所在的位置……伸手撩起警戒线，邓壬正要矮下身子钻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邓壬又倒退回来几步，冲陈辰摆了摆手，“又见面了！”
话落，邓壬从裤兜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在陈辰眼前晃了晃，面无表情的道：“陈警官，这是我的证件，现在，我可以去查看凶案现场了吗？”
……丫真是一个记仇的女人！
陈辰表情略略有些尴尬，唇角抽了抽，“呵呵……”
——
程红遇害的地方是一个大型垃圾池边，不远处的垃圾池里，堆放了各种各样的垃圾，到了夏天被高温潮湿的天气一发酵，臭气刺鼻熏天，苍蝇蛆虫遍布，经过的人，或者围观的人，全部都皱着眉头，手捂口鼻。
越过警戒线，邓壬径直朝画白线的地方走去……她身后，沈彦祈接到一个电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走到旁边讲电话去了。
邓壬抬手在右侧眉骨处搭起一座小凉棚，仰了仰脖子，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放眼望去，除去她右手边的垃圾池，对面就是一片破旧的住宅小区，再往不远处，是一座桥梁，底下桥洞里，似乎有个人正在往她这边的方向看。
邓壬眯了眯眼，想要再看得清楚一些，可是眨眼间，那个人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了，邓壬心头一惊，忽然有种芒刺在背的不安感觉，就好像，有一双“鬼眼”正在暗处盯着她。
后背的阴冷凉意越来越重，邓壬摇了摇头，深吸一口凉气，极力想要将心里的不安感放下，收回视线，她的脚下就是一片用过的安全套，嗯，还有各种形状的血迹……非常凌乱的凶案现场，凌乱的到处都是破绽，但也凌乱的让人在短时间里无法理清思路。
邓壬从裤兜口袋里掏出那支比她的脸还要大上一圈的手机，对着地上各种形状的血迹“咔嚓咔嚓”拍了十几张照片。
正打算转身，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邓壬脚步一顿，然后单膝半蹲下去，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捏起了地上那只安全套。
这时，沈彦祈收了电话，身形从容不迫的朝邓壬这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