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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争相伺候她,赵珩硬生生被挤出亭子外,面色黑沉。
苏绾没管他,微眯着眼享受美男的服务。
这才是她在梦里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一个被尚书和太师架空的傀儡,昏庸无能,花天酒地。刚才怼尚书和丞相用力过猛了。
琴声响起,围绕在苏绾身边的美男各自安静下去,尽量不打扰她听琴。
苏绾抬眸,穿着一身红衣临湖抚琴的谢梨廷,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他低着头神色专注,修长干净的五指如修竹般好看,让人止不住想成为他手下的琴。
原著中的军师谢梨廷似乎也很喜欢抚琴?他和即将出场的神医男二一样,被原女主善良大义、坚韧不拔的品性,和病弱娇美的风姿所迷,偷偷暗恋了一辈子,也单身了一辈子。
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从未向原女主表露心迹。后来,太子弄死了徐贵妃的外甥女,未免朝中老臣多嘴,原女主主动提出她来当这个太子妃。
谢梨廷为了保证原女主的安全,穿上女装陪原女主入宫开了宫斗剧情。
苏绾打住思绪抬了抬眼皮,接过旁人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愈发肯定这个梦境影射的是原著,也就是她生活的现实。
谢梨廷和原著中的军师对上了,那赵珩呢?
苏绾偏头看去。
他站在亭子外,浑身上下像是挂了霜,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字——不屑为伍。
原著中的太子赵珩虽有暴戾的一面,但那些都是做给尚书和太师看的伪装。
他心机深沉腹黑而强大,性子虽冷却异常细心,只要离开汴京便会顺路走访名医,希望能治好两位皇兄,跟梦里的这位完全不同。
对了!原著中写过,太子赵珩在两年前被烧伤,背上有烧伤后留下的恐怖疤痕。方才,她给梦里的这位脱衣服时,后背光洁白皙没有疤痕。
事实上,这场火是徐贵妃的手笔,被当场抓住的人却是陈良妃,高宗皇帝气得当场降了她的位份打入冷宫。若不是看她嫡兄的面子,差点就杀了她。
这段剧情在神医男二到了汴京后,给太子调制祛疤的膏药时才提及,然而陈良妃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她在梦里的身份对应的人就是太子赵珩,第一次梦到这个梦境是在高宗皇帝病重当晚,太子也是当晚开始监国。
所以……眼前这些一个赛一个好看的帅气面首,其实都是太子宫里的侍妾?她身边那个狗腿的墙头草太监,是太子身边的大总管孙来福?
怪不得东宫的女人杀不尽,总管惧怕林尚书比惧怕她更甚。
苏绾想到这,再次懂了。
这就是个让她过足当皇帝的瘾,实际上没屁用,她随便怎么作都不会死的梦境。
在等级森严的的皇宫里,她一个冷宫的宫女,就算梦到尚书和太师要杀太子也没法去通风报信啊,说不定她刚到东宫门外,侍卫便一剑戳死她。
发什么神经,太子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
“陛下可有舒服一些?”男人说话的同时挪了下位置,挡住她的视线。
苏绾收了目光抬眸,冷冷出声,“来人。”
站在不远处的侍卫闻声而动,迅速冲进亭子里,旷远悠扬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带下去禁足一月,抄写《夫纲》一千遍。”苏绾站起来,微微抬高下巴看向谢梨廷,漠然出声,“梨廷随朕回太初殿,其他人散了。”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惹陛下生气!”总管冲到苏绾身边,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拉下去斩了。”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朕方才说了什么没听见?”苏绾瞄了眼总管,抬脚走出回风亭自顾抓起赵珩的手腕,“陪朕走回去。”
总管慌得跪了下去,迭声认错,“老奴僭越,老奴该死,老奴遵旨。”
他一跪,其他人也相继跪下,“恭送陛下。”
苏绾头都没回一下,扣着赵珩的手唇角上扬。
昏君真好当。
透过这事,她又一次懂了。
太子东宫的侍妾当中,有两人是不能杀的。按照梦里的剧情,六个人当中最重要的是赵珩和谢梨廷,其他人是来充数的。
上次的梦境里,她要杀赵珩时总管说杀不得,眼前这位他却敢僭越下令杀人。
做个梦而已,她一个昏君还要讲谋略,累不累啊?
苏绾撇了下嘴,余光扫过去,见谢梨廷还在收琴索性拉着赵珩停下,仰起脸看他,“驸马可是不会说话?”
赵珩垂眸看她,眸中不见任何情绪,轻轻点头。
苏绾眨了眨眼,拿起他的左手低头看向被她用剑割开后,一直没包扎的伤口,出其不意地亲上去,“那就最好了,朕心情好暂时不会杀你。”
他说不会便不会吧,这种谎言拆穿就没意思了啊。
也算夫妻情趣?
赵珩将她变来变去的表情收进眼底,掩去眼底的冷厉光芒。
“陛下恕罪。”谢梨廷背着琴赶上来,俊美的面容染上薄红,迟疑询问,“陛下为何动怒?”
赵珩偏头看了眼苏绾,很快挪开目光。
“他挡着朕看驸马了。”苏绾板起脸,努力表现出想要宠幸美人,结果有人争风吃醋而被惹怒的昏君,“朕乃一国之君,想看谁便看谁,他一个伴读竟然敢阻挡,抄写《夫纲》是轻的,梨廷你莫要学。”
“微臣明白。”谢梨廷看了眼赵珩,不说话了。
赵珩神色如常。
回到太初殿,大总管那个狗腿旋即跟了上来,露出一脸讨好的笑。
苏绾瞥他一眼,故意沉下脸,“又安排了什么?”
“没有,陛下不吩咐老奴不敢擅作主张。”大总管脸上的笑容有点干。
“你擅作主张的事还少?”苏绾噎他一句,扣着赵珩的手腕迈入殿门。
进了内院花厅,午膳已经送上来。苏绾用力吸了吸香气,内心泪流满面……为什么要在梦里看到这么多大鱼大肉?她都一年没畅快吃过肉了啊,这简直是酷刑好么。
“孙来福。”她回头看着大总管,咬牙出声,“把荤菜都撤下去,朕要吃素。”
梦里又吃不饱,不撤走醒来会饿疯。
“老奴这就命人撤下去。”孙来福脸上的笑容僵住,紧张擦汗。
宫女撤走了荤菜,苏绾盯着桌上剩下的两碟素菜,生生饿醒过来。
天还没亮,房里黑漆漆一片。
她挣扎爬起来拿了火折子点着灯,披上外衫去厨房,拿出已经冷掉的馒头愤愤咬了一口。
还有一年,她一定要离开这破地方!
吃完馒头天色也渐渐变亮。苏绾打了个哈欠,给自己鼓了鼓劲绷着一张脸去做健身操。
肥而不腻的水晶肘子,鲜嫩的鸡肉,香喷喷的酥肉一遍遍闪过脑海,最后一组动作做完,苏绾觉得自己更饿了,吃下一头牛都没问题。
“大胆奴才,你把皇上藏哪儿去了!”陈良妃鬼魅一般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苏绾吓得一激灵,拍拍胸口转过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故意颤着嗓音说,“良妃娘娘,陛下在叫你呢快些回去吧,再不回去陛下就要去徐贵妃宫里了。”
她怎么又来后院?天天陪着她演戏很累的好不好。
陈良妃狠狠噎了下,脸上浮起慌张的神色,“当真?”
“当真。”苏绾颤得更厉害了,“娘娘,你千万别惹恼了陛下,快去吧。”
陈良妃咬了咬牙,不甚情愿地转头跑出去。
她没直接回屋而是往前院去。李顺三天没有送信过来,不知东宫那边是太忙,还是出了别的变故。
进了前院,耳边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鸟叫,“布谷。”
是太初殿的人来了!陈良妃的眼神亮起来,提起裙摆朝宫墙下那个洞口奔过去。
第8章
天色将明未明,陈良妃到了墙根底下,顾不得脏,纤瘦的身子伏下去,拢起鸡爪一般的双手放到嘴边小声回应,“布谷。”
“布谷。”墙外的人回了她一声,跟着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动静。
陈良妃瞪大了无神的双眸,等着砖头塞了进来赶忙拿起,取下绑在砖上的纸条,紧紧攥入掌心哽咽回应。“布谷,布谷,布谷。”
太初殿有她的人也有徐贵妃的人。未免皇帝发现,她被打入冷宫后,每月跟太初殿互通一次消息,以布谷鸟叫声为信号。
她叫三次,表示无事发生。
“布谷,布谷。”对方回了两声,片刻后便听到脚步声离开的动静。
陈良妃跪在地上,抬起头谨慎地看了一圈四周,不见苏绾跟过来,轻轻拍了下胸口,攥着纸条匆匆回房。
关上门,陈良妃迫不及待展开字条,看罢纸上的内容,原就苍白的脸色倏然灰败下去。
皇帝醒来后,在两刻钟前突然召见太子,还通知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和太师前往太初殿。
给她传递消息的太监,平日负责打理太初殿的杂事,他也拿不准是要商量国事还是准备封后。只说,太医院几个医术精湛的御医也在,情况怕是不大好。
陈良妃跌坐到椅子里,恍惚笑出声。
他怎么能死呢?!她还没把徐贵妃那头猪拉下来,他怎么能死呢?她装疯卖傻两年,眼看着就要离开这阴森森的冷宫,为何不等等她?
陈良妃笑着笑着,眼泪滑下来,打湿了手中的纸条。
入宫十二年,到头了啊。
她十四岁入宫,这深深的宫墙,挡着外边的世界,也挡去了她最好的年华。
这些年,她努力经营博取盛宠,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他答应要为她留的遗诏,怕是也成了一场空。
陈良妃麻木站起,游魂一般倒进床里放声大哭。
被打入冷宫之时她没哭,被徐贵妃磋磨她也没哭,她知道自己得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洗清罪责,活着才能看到徐贵妃哭。
两年了,她好不容易有了离开的希望,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死呢!
悲痛欲绝的哭声,乘着清晨的风飘向后院。
苏绾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看了眼灶膛里的火,擦干净手起身出去。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消停了三天就又要闹吗?
苏绾一口气跑到陈良妃卧房门外,停下来喘匀了呼吸推开门进去,“良妃娘娘?”
她见过陈良妃各种笑的样子,见过陈良妃半夜三更光着脚在月光下跳舞,见过她一大早在院子里唱戏。唯独没见她哭过,还哭得如此情真意切嘶声力竭。
这深宫里的女人,个个都可怜。她还算好的,至少也曾锦衣玉食风光无限。那些被徐太师和林尚书送去东宫的侍妾,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太子的身都没能近,年纪轻轻便枉死。
她们在家中,哪个不是被爹娘如珠如宝的疼爱?
屋里的哭声未停。
苏绾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陈良妃,再次出声,“良妃娘娘?”
陈良妃若是死了,自己也会被株连,哪怕她只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自己得尽快想办法找出路,早早离开冷宫。
这真的扛不住。
“滚出去!”陈良妃吼了一句,继续放声大哭。
“奴婢这就滚。”苏绾见她还有力气吼自己,安心后退两步,扭头出了她的卧房顺手关上门。
估摸着又是别的宫送了消息过来,她承受不住刺激才哭的。
除了徐贵妃封后,没别的事值得她如此伤心吧?
苏绾琢磨一阵,回到后院架起梯子爬到宫墙上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宜春宫那边看。
院里没人走动,往天这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