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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
想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他垂眸，“若是我，那我就自断一臂离开这里，若不是我——”
陆一澜看见他的眸里有微芒闪过，“不是我，那就等着，看我等到这些骂过我的人全都失去了记忆，变成了杀戮机器，我再走。”
末了，他还哼了一声，做足了骄傲姿态。
虽然他说的很欠揍啊，但是陆一澜分明看见了他停顿之间那微芒里一闪而过的担忧。
他应该是想留下来看看事情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转机吧。
瞅着那人修长清俊的背影，陆一澜心里轻笑了两声，真是……嘴硬。
隔日里。
诸葛亮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好又不好的消息。
陆一澜看着他带着一脸的悲戚，仿佛天塌下来的神情来了，“白，出大事了。”
“怎么了？”李白信步走到了他身边，“是联盟之地？”
“对。”
“昨天错怪你了。”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昨天以韩信为代表的十个人去了召唤台，其中六个，失去了记忆。”
“……”
“失去记忆的六个人里，有韩信么？”陆一澜看见李白拿着酒杯的手指都开始发白了。
对面的诸葛亮没说话，只是抿着唇，点了点头。
空气有点发苦。
韩信。
九年前，那个站在李白身边，同他一起冲锋陷阵的勇士。
没了记忆。
事态太严重，诸葛亮也没在这里多待，只是起身拿起了桌边的一杯茶，双手奉起，对着李白鞠了一躬，说了句‘以茶代酒，致歉。’就走了。
☆、第891章 18：青莲剑仙李白大人 24
他走了之后，李白在座位上坐了很久。
陆一澜看他似乎略略有些不对劲，就奔到他的腿上，在他身上滚了一阵儿。
心绪飞扬，腿间的小东西却……四处点火，李白哪还发呆的住。
他拎起了陆一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趣？”
“什么逗趣啊。”陆一澜切了一声，“我这是在安慰你好不好！”
“……安慰什么！”
李白眼眸微挑，整个人做一副不羁风流样，“我清白已证，诸葛都亲自来给我道歉了，还给我鞠躬，我有什么值得安慰的。”
“你不开心啊。”陆一澜随口应了一句。
谁知道听了这句之后，李白就炸了，“我哪有不开心！我明明开心的很好不好！”
“噢。”陆一澜缩了起来，用爪子抱住了自己的尾巴，彻底成了一个团团，“那你现在恼羞成怒干嘛？”
“……”
良久，陆一澜打了个呵欠，然后抽动身子，跳到了饭桌之上，“朋友出事，不开心是正常的，你又不是神，干嘛一直端着不肯放开。”
不是神？
他抿着唇，没说话。
李白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个眼神犀利的好知己，有点纠结，他藏着什么心思，她都能看出来，甚至——
每一句话，都戳进了他的心窝子。
他不是神。
*
“太白，你记住了么？”
“娘……”
“没记住？”
“儿子记住了。”八岁的李白举着自己被折了了长剑，跪在地上。
李母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在朝为官之道，在世为人之道，你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
“不管是失去了什么，你都要冷静。”
“从小，身边的人都赞你是若谪仙人，才堪当世绝，你父亲和我都是想你中举为官的人，他日你是要伴那天下之主左右的人，对着他，你也能这样？”
“你要保持冷然，平静，知道么？”
“可是……”李白抬起头，眼眶里的泪还在打转，“这是爹给我的剑，我最喜欢的剑啊。”
“它断了，我连伤心一下都不行么？”
“不行。”李母手里多了一根藤条，“你又哭了，来领罚吧。”
“……”
坚硬的藤条打在肉上，发出了闷闷的声音，举着长剑跪在那里的李白，眼神从悲伤慢慢的转化为茫然，然后又变成一片荒芜。
好久。
他膝盖很疼，背也很疼，他一瘸一拐的扶着祠堂的墙出了门。
月光如水铺陈一片。
原来。
爹娘送给他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毁掉的。
故意给他，让他喜欢，见他喜欢上了，就毁掉。
就是为了培养……
培养出他那股‘谪仙’气质。
无论见什么，经历什么，都要保持微笑，沉静，冷漠，保持冷血的气质。
回到书房，李白对着铜镜看着烛火下微笑的自己。
笑啊。
要这样笑。
只许这样笑。
看见眼角忽而有泪垂落，他低下头，扶着桌子，肩膀都在发抖。
猛地，他起身，扬起左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下。
他的脸迅速的肿了起来。
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第892章 18：青莲剑仙李白大人 25
李白咬牙切齿的端着脸，他阴沉着目光看着镜子里哭着的人，“哭什么？你哭什么！”
“不许哭！”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镜子里的人还是哭个不停，他实在心烦意乱，又扬起右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左右脸对称。
看着自己在镜子里可笑的样子，李白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你是谪仙人。”
“谪仙人。”
“谪仙人。”
“不许哭……不许愤怒，不许，不许，什么都不许。”
对着镜子，小李白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可以做到的。”
*
梦魇了。
李白从梦中醒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苍白着脸起了身，走到了书房的镜子前面。
夜明珠的映掩下，他看清了自己的脸。
比……八岁那年，线条明朗多了的脸。
韩信失忆了。
韩信不记得他了。
峡谷里的人，只要在那个地方死去了，就会失忆。
在联盟之地是不可能停止屠戮的，这群人不去联盟之地，一定会老死。
那么。
诸葛亮会失忆，庄周会失忆，所有人都会失忆。
都变成了只会上联盟之地厮杀的杀戮机器。
峡谷将亡。
这个他住了九年的地方，会消失，会毁灭。
一想到这里，李白就感觉自己有点脆弱，不，很脆弱。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掩着双眸的手掌里竟然渗出了几滴水。
他惊愕的拿下手，镜子里的人又在哭。
他脸上的泪痕像是蜿蜒的小溪，泪水就像是流淌的溪水一样，源源不绝。
他哭的很安静，而且止不住。
是的，他又悲痛了。
“我当你照镜子臭美呢，李白，你居然在哭。”
“！”
男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马上就是一僵，然后伸手胡乱的擦了下脸。
“你不睡干嘛呢。”
“你也没睡啊。”陆一澜在地上乖巧的摇着尾巴，“你在为峡谷担心么？”
“没有。”几次对话之间，李白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冷下了脸，“我才不会为这些人担心呢。”
“他们都是墙头草，诬陷我。”
“噢。”陆一澜点点头，意味深长，“那你在这里哭什么？”
她倒是发现啊，潇洒放荡，偶尔有些冷然的李白，时常会蹦出这种莫名的傲娇属性来，每次他傲娇的时候，逗逗，绝对让人身心愉快。
“！”
“我说了多少次了，没哭。”
“没哭就没哭……现在才四点，还早诶，你还准备接着照镜子臭美么？”
李白一甩袖子，“你说谁臭美？我去睡了！”
躺在床上的某男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峡谷里的事情，思及伤感处，他竟然又感觉眼睛有些湿了。
然，就在他准备一哭解千愁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传了出来——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
“！”
“你你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看你啊，你好看啊。”陆一澜蹲坐着看着披发的李白，“怎么了，不让看？”
李白：（ノ｀口）ノ
“好了，说正事。”
“明天去看看韩信吧。”
“不去。”李白哼了一声，“昨天韩信骂我呢，我记仇。”
☆、第893章 18：青莲剑仙李白大人 26
傻x。
陆一澜明明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兴奋，她提起来已经给了个台阶了，他还要bb，还要装x，装傲娇。
没办法，谁让他好看呢，她咳咳了两声，又起了头柔声道，“你们之前好歹也并肩作战，他也是你的兄弟，你们俩……咳咳，这次他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你也要去看看。”
“是么？”李白昂着下巴，“谁跟他有关系啊。”
陆一澜：给脸不要脸（ノ｀口）ノ！
“那不去了。”
李白的脸忽然僵住了，少顷，他很自然的躺了下来，然后他翻了个身，“去哦。”
“明天去看韩信，你……你叫我去的啊。”
风轻轻，夜静静。
男人扬着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说着孩童一般的话。
“一澜，是你逼我去，我才去的。”
“……行，我逼你的。”
陆一澜：凸（艹皿艹）！谁逼你啊，懒得逼你！
*
死鸭子嘴硬说的应该就是像李白这样的人。
明明心里天人交战，明明死死的想来看韩信，也明明突破一切来了，却还摆着一张这样的脸。
一脸茫然的韩信穿着铠甲躺在床上看着李白，他的眼神很陌生。
李白说了许久，看他还是这样，终于甩了袖子，“算了，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不说了。”
韩信：？？？
诸葛亮也在一边叹气。
诸葛亮送李白出门的时候，李白回眸望了他一眼，“峡谷里有藏书阁么？”
“！”诸葛顿了一下，“有，我让庄周陪你过去吧。”
“嗯……”
他信步走着，步履也以前一样，从容。
能看见他紧张的，大抵只有藏在他袖子里的陆一澜。
看着手攥的。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陆一澜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一个很清澈的声音。
“白。”
“怎么了？”
“我后几日，也要去联盟之地了。”
“……你也要去？”
“嗯。”庄周点了点头，“我再不去也要老了。”
又是一片沉默。
“白，别难过。”
“谁难过啊。”就听李白这声音，不用看，陆一澜都知道他全身上下写满欠揍俩字。
听他这么说，庄周也没再回应，只是笑了笑。
这笑声太过于清越，陆一澜挺好奇就爬出李白的袖子瞅了庄周一眼。
就这一眼，庄周诶了一声，“白，你什么时候喜欢养宠物了？”
“……之前。”
“养宠物也好。”庄周定神，“这样，才不会寂寞。”
李白：=…=
藏书阁。
陆一澜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书。
满目的书架，满目的书，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李白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很迅速就做到了最左侧的书架那边。
史书。
“你在看什么？”
“历史。”
“想找找看这次失忆的原因么？”
“嗯。”
事态真的很严肃，李白也没多说话，只是静静的看起了书。
陆一澜看他认真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也拿了本书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着。
她速度没有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