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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第4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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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胥摇摇头冷笑出声:“大邺百官的颜面,今日在这一天让你宋晏一人丢尽了。这样有辱大邺士子风范的事情,今日朕不得不给个交代了。刁宿白,大邺立国之后,可有旧案引援?”
    刁宿白思索了一下,道:“官员通奸逼奸,一直比民户罪重。显宗在位时,有一县吏娶妓为妾,乃算从良,而后妾在家中,被那县吏的同僚所强占,算是官员逼奸良家女,处以宫刑。就算是先汉时期,武帝宠妃李夫人之兄李延年,身为乐师仍因通奸良家女,而被处以宫刑。”
    崔式和众多官员倒是一脸并不意外的神情,因为女子大多没有官身,和奸一事反而不受法律制裁所以泛滥,而不少贵族男子有官身,因为道德上有高要求,对于通奸和奸之罪就要比平民男子重上很多。这也就是许多好色的官员又不愿纳妾,怕妾生子得罪女方家族,宁肯大量蓄妓流连花柳,也不敢随意去和其他已婚未婚女子通奸。
    反倒是某些类似于裴玉绯曾经的未婚夫那般,都没有官职的世家少男少女,才是最混乱最疯狂的……
    崔季明也吓了一跳:她也没想到会这样的重判。崔季明一直对古代的刑罚没有概念,看到众臣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这才渐渐明白,宋晏刚刚那么歇斯底里的,就是知道自己的罪行……
    她甚至都想,宋晏到底是有多么自信,才敢做出这样的行为。
    他是不是以为竹承语这辈子也不会反抗他。
    殷胥道:“朕既然说过以法定罪,这件事便请刁宿白引援旧案定罪吧。钱尚书,朕命你改竹侍郎的户籍为女子,朝野上有过个从三品的祭酒,也不怕多个四品侍郎。”
    
    第349章 327。0327。
    
    于崔季明而言; 说是感觉到大快人心,更像是村里人进城头一回见。
    除了宋晏以外的几位同党被贬官,基本都是去当地方官员。有些人还觉得自己被宋晏连累实在太惨; 但是看到宋晏的下场,反而觉得自己这样好的不能更好了。
    宋晏本来也不过是可能被发配到滇南为官; 这样一来……
    崔式倒是挺嫌弃的拢袖瞥了一眼宋晏; 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吏部甚至直接建议宋晏砍头,但崔式猜; 怕是群臣之中还有不少涉猎守旧派极深的人没有被扒出来; 这时候弄死了宋晏,是最不会留下把柄的。
    殷胥怕也是心里清楚,他以前朝少有官员同类案件被处以死刑为由,拒绝了那些想弄死宋晏的人。
    崔季明都要开始百无聊赖了; 盯着泽看一会儿,又盯着博看一会儿,那目光实在太明显; 她又站在前排,殷胥狠狠剐了她一眼要她老实点。崔季明吐吐舌头不当回事儿,抱着胳膊继续听闹剧。
    其实竹承语真的很大胆了,不单是今日发生的勇气,而是日后每天面对这些异性同僚的目光的勇气。一个曾经被多次强奸的女子为官,甚至成为一大批户部官员的上司,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会有多少人看着议论着。
    而她没有任何打算离开自己这个职位的意思,她就算以后举步维艰,沉默着,也会坚定不移的对准自己的目标,一直走下去。
    崔季明有时候想想,她自己怕是一点不快活就会爆发,然后挥袖远走的那类人,真做不到竹承语这样的韧。
    殷胥道:“此事,竹侍郎于许久之前就寄送密信告知了朕。一直到今日,朕才给这事儿定了个结果。明日让竹侍郎去主衣局,暂时同女翰林同服,待日后改官服图案以分品级。这些都不是大事,报给崔宰,细则若有异议再呈上吧。”
    群臣称是。
    殷胥本来还想说些别的事情,却看着下头一些年纪稍长的大臣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这一场闹剧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已经闹至正午,不管是站不住还是饿了,群臣面上都露出了难耐的神情。
    殷胥想想自己被批评最多的就是拖朝,心里忍不住想笑。
    宋晏交给大理寺,下头具体执刑的事情政事堂还可以再探讨。
    别人都已经饿的站不住脚,就刁宿白永远不知道察言观色,又站出来问关于裴敬羽等部分被俘虏的南周叛贼的刑罚一事。定罪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殷胥对于他们这些人头上到底被累加了多少条罪证并不感兴趣,只是听闻算了一千多条,他也要说某些官员真是太闲了。
    殷胥看得出来诸位急的跺脚,目光投向刁宿白那一张严肃的脸,有些想笑,只得道:“裴敬羽问斩一事早就定了,不如就这几日吧。也不用太惦记着这事儿,有着你们天天想踩人一脚,想报仇的心态,不如看看自己手底下的事儿做的怎么样了。到时候去跟洛阳百姓张贴一下便罢了,裴家这是在西市问斩第二个了,估摸众人也不惊奇了。”
    他说话随意放松起来,看了一眼饿的偷偷一只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有点不满也不敢说出来的博,笑道:“退朝。”
    崔季明想留在宫内找殷胥用饭,就放慢脚步没走太快,一会儿崔式就靠过来,躲着往外散去的群臣,在殿外的长廊下一把揪住她耳朵。崔季明倒吸一口气,连忙告饶:“阿耶阿耶别拧了!我这耳朵都快带旋儿了,有话你说啊我听得见——”
    崔式真想对她一顿拳打脚踢,压低声音怒道:“你是疯了么!你在所有人面前就敢这么胡说八道!你那张嘴是不是早该缝起来了!”
    崔季明满不在乎:“你看有一个人肯信么?”
    路过一个官员,正好跟崔式点头打招呼,崔式连忙来了个崔式假笑,待那人走后,转过头来立刻又变脸回来:“那你就敢说!你以为竹承语今日站出来,以后她就一定会好过!你还是武将,你要是万一真的暴露之后,说不定过得还不如她!”
    崔季明抱臂笑道:“那就拜托阿耶帮着女子为官的事情进行下去,往后要是竹承语遭人非议,阿耶也顺手帮一把。今日你帮她,就当是未来帮了我了。”
    崔式咬了咬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是想让你多想想你自己!”
    崔季明揽住崔式肩膀:“行了啊阿耶我知道了,您赶紧回礼部吃饭去吧,再等一会儿六部膳房的菜又凉了,你这老胃好好养一养吧。”
    崔式一听这话,总感觉不对,转头道:“那你呢?”
    崔季明耸耸肩,伸手指了指宫内:“我去跟阿九讨饭吃去。”
    崔式本来想说好多“别老往宫里跑”之类的话,然而前头妙仪跟他闹脾气的事儿,已经噎的他说不出什么话了,他只得碎嘴道:“晚上回家吃啊,不说这几天舒窈就回家了么,万一就是今天呢,到时候舒窈回来看见你不在,肯定也会伤心的。”
    崔季明只得道:“好好,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
    崔式叨叨没完:“你能有什么事儿啊!最近这么长时间你都闲的胖了多少。之前听说有人提议让你带兵北上支援,结果怎么样?”
    崔季明推着他往楼梯下走,身子慢悠悠的晃:“我想去来着,总觉得该去。他不让我去,我都说了好几天了,没用。”
    崔式这会儿倒是跟殷胥站在一条战线上了:“别去了,你阿公都知道打仗要歇一段时间,你在家才多久,天天就爱找罪受。”
    崔式本来还想说什么洛阳青年才俊也多,然而曾经他给崔季明热烈推荐的两位青年才俊,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变态——
    崔季明烦不了了,赶紧把这个碎嘴的爹推走了,自己从廊下往宫内去了。
    殷胥以为崔季明肯定会来,左等右等,才看着崔季明跟着宫人一路小跑过来。殷胥没有在殿内等她,而是站在廊下,崔季明有些奇怪:“这是今儿做了炸牛蛙么,把你吓的还站在这儿?”
    殷胥直接无视她的贫嘴,他知道一旦回嘴这就没完没了下去了,拽她到身边来,轻声道:“今日早上,就让林太妃请刁琢进宫了,两人聊了大半个上午。这会儿博在屋内呢,泽和刁琢也都在,我找了个由头出来的。”
    崔季明也有些紧张了:“你就这么放着这俩人跟孩子在一起……你是打算说了?不是、你考虑好了没有啊!博、博还很小的,要是我,我肯定会想跟父母在一起的,你不是之前偷偷跟我说过,不希望博真的回到泽那边去么?”
    殷胥更紧张,他其实就是心里没底儿,总感觉是自己一个人抢了别人家孩子似的,崔季明要是站在旁边,也算是夫妻俩对战夫妻俩,他心里也觉得自己有帮手了。他紧紧抓着崔季明的手腕,两个人就跟要抢孩子似的如临大敌。
    崔季明想了想又道:“你也知道泽的脾气,他当年既然答应你,肯定不可能主动告诉博这件事情,你放宽心就是了。瞧你急的样子,不知道我还以为博是从你肚子里掏出来的!”
    殷胥沉默一下才道:“他不会说的,但我想说了。博也瞒不住了,更何况总是不说,能骗到多大。泽与刁琢难得回一次洛阳,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时候了。”
    崔季明拽着他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握低头商量:“要是孩子真想走,你不放手,博以后肯定会怪罪你,泽心里或许也有动摇。真要是博特别想走,你就放他出去两个月再回来,就当是一年两次假,来宫里上学得了。”
    殷胥看表情不像是很同意,崔季明叹道:“你要真是担心,我们这会儿溜去听听墙角便是,博虽然年纪小却也自己能有选择,逆光在这儿瞎琢磨有什么用。”
    殷胥拽着她,有些犹疑:“人家一家团聚,咱们去听墙角不太好吧……”
    崔季明理所当然道:“他还叫着你阿耶呢,你就是亲爹!你怕什么——我跟你讲在场这几个还没人能打得过我,要是真有什么变故,我直接绑架太子跑走,不让泽抢了还不行么!”
    她两只手拖着又犹豫又想听的殷胥,两人绕了个弯才到了另一边的窗下。窗内隔着个摆东西的架子,泽与刁琢正坐在榻上,博跟个小大人似的站着,让下人奉茶,嘴里念着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客套话,倒是很像模像样。
    泽在朝堂上一直在看博,倒是这一刻也不算太失态,而刁琢则两只手绞着帕子,望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看着泽在淡定的喝茶,伸手又去拽泽的衣袖。
    泽也是只有面上淡定,刁琢伸手一拽,他茶杯差点掉了,连忙回过神来,埋怨的忘了刁琢一眼。刁琢已经慌慌张张的小声嘟囔起来了:“你快说点什么啊,孩子看着你呢!”
    泽只得咳了咳,看向博,刚要开口,博就先道:“皇叔是阿耶的亲哥哥嘛?”
    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叔是说自己,阿耶叫的是殷胥,点头道:“是,我是他长兄。”
    博犹豫了一下,拽了拽衣袖,又确认道:“那皇叔是不是认识阿耶很久了?”
    泽笑道:“是挺久了,你……你阿耶很小的时候,是跟你嘉树皇叔一起长大的,到了大一些,我们一起读书。”
    博眼睛亮了亮,他想爬上榻去,又觉得殷胥把他留下来,是想让他接待客人,爬上榻去实在不合适。他靠近泽,抬起脸来有些期待的问道:“那皇叔是不是也见过我阿娘——”
    泽一下子愣住了。
    对面的刁琢,一瞬间又想笑又想哭又想开口的神情全涌在面上,她眼眶都红了,连忙对着泽摇了摇头,泽伸手摸了摸博的小发髻,下定决心道:“有过几面之缘,怎么了么?”
    博跟要跳起来似的,两只手抱住泽的手腕:“那、那你知道我阿娘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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