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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炭灰的布包,她之前倒是做了不少,都是为了暖被窝用的,把滚烫的碳灰压得细细的然后缝在被子里面,只是被子还在以前那栋旧屋子里呢。
还有针线和一些零碎布条,全在那边。
华轻雪难忍郁结的叹了口气。
好在现在例假刚来,量不算多……
抓紧时间赶过去,拿了东西回来,应该来得及。
又想起那边的屋子还是租的,不如今天过去就把房屋退掉,说不定还能退些租金回来……
华轻雪如此想着,灌了两三杯热茶,等身体暖洋洋了,肚子也不那么痛了,便往早先和李景楠一起住的地方去了。
天气依旧很冷,来例假后的她更加畏寒,她缩着脖子回到住处,开门进去——
才几天没住,院子里显得萧条破败,地上也处处都是狼藉。
这要是让房东看见,指不定怎么埋怨……
华轻雪叹息着摇了摇头,暂时顾不上脏乱,先进屋找出针线包,将被子拆开,摸出里面的碳灰包,这才安心了不少。
这么多个碳灰包,足够她先用一阵了。
接下来先把院子打扫干净,然后找房东把屋子退了……
说干就干,华轻雪走到院子里,拿了扫帚开始打扫。
结果刚扫没几下,院外走进来一个男人——
华轻雪看清来人,登时愕然的瞪大眼睛,怎么又是他?!
大约是她那双眼睛会说话,进来的祁连琤一见她这呆模样,立即笑了起来,“怎么?不想看见我?这年头真是稀奇,竟然有人会不欢迎银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往空中一抛,然后又接住。
华轻雪眨了眨眼睛,懵懵的看着他。
祁连琤叹了口气,“啧啧,你傻了?昨天送完衣服,没拿工钱就走了,这是你的酬劳,不要了?”
华轻雪当然知道,上次给的只是定金,洗完衣裳以后另有酬劳,只不过辽兵一贯霸道,她没放在心上,只求不得罪他们就好,没想到祁连琤却还记得给她送银子……
说起来,这个男人虽然一股子邪气,而且三番五次找她套话,但还真没干过什么离谱事儿,比街上那些动不动就要打要抢的辽兵强太多了……
她握着扫帚,将两鬓散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有些不自在的从祁连琤手里拿过银子,“……谢谢千户大人。”
“我来了几次,不过你好像一直不在家。”祁连琤巡视院子四周,不紧不慢的说道,“本来想着再遇不着你,这银子就归我了。”
华轻雪垂着头低低回道:“劳烦千户大人亲自过来,先前……我出去找妹妹了,所以不在家里。”
“找着了吗?”他露出一贯痞痞的表情,有一种漫不经心……却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华轻雪抿着唇,摇了摇头。
“我看你是找不着了,还是别找了,省得白费力气。”他凉飕飕说着话,转身走到门边,从门外拎起一个大布包袱,轻松扔进院子里。
华轻雪面露惊讶,不等她问,祁连琤已经说道:“你衣裳洗的不错,上头很满意,这是一批官爷的衣裳,好好洗,必须洗干净!这里头不是千户,就是都司、指挥佥事,还有参将的衣裳,洗好了酬劳少不了你的。”
给这些人洗衣服,银子赚起来自然是快,可是就像悬崖走钢丝似的危险,辽兵一个不高兴,随时可能砍了她的脑袋,更不要说给银子了……
华轻雪心里不愿意,面上却不敢显露,诚惶诚恐的轻声说:“不知都是哪种污迹?有一些……若是时日太久,我……我也是洗不干净的……”
“会洗不干净吗?”祁连琤皱起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那你自己打开看看,哪些不能洗告诉我,我好回去跟上头交代。”
华轻雪低着头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衣裳。
她大致查看了一番,约莫有十多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仔细检查这些衣裳都有哪些地方不干净。
祁连琤出乎意料的好脾气,竟然一直在边上耐心等着。
华轻雪查完一遍,翻出其中几件,细声细气的对祁连琤说道:“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的污渍是没办法洗干净的,不过颜色可以洗得浅些,只是不能完全清除……”
祁连琤不怎么在意的扫了一眼,无所谓的说:“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也看不明显。”
华轻雪微窘,到底刚才是谁让她好好洗,务必洗干净来着?
华轻雪也不好说他什么,又翻出一件衣裳,对他说:“这件棉衣我仔细看过,很干净,用不着洗。”
祁连琤用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你眼瞎么?看不出来这棉衣是新的,而且是女装?”
华轻雪愣了愣,再次看向手里的棉衣……
确实是女装……颜色很素,也没什么花样,所以刚才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用手摸了摸,很厚实,嗯……用的好像是上好的新棉花。
可是干嘛在这里头放一件女款棉衣?
难道是那些军官的家眷?
祁连琤大约是不指望她这颗蠢脑袋能猜出什么像样的答案,直接说道:“这是送你的衣裳!”
华轻雪的眼睛微微睁大,惊诧极了!
做什么突然送棉衣给她穿?!
“就你那双手,光涂药膏管什么用?就算治好了,回头你一受冻又接着复发!衣服送你穿,暖和点省得浪费了我那药膏。”祁连琤恶声恶气说着,用十分嫌弃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又说,“每次见你都是这么一件灰扑扑的烂衣裳,好歹也是个女人,难道你平时都不换衣裳的吗?幸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只怕你身上早就出虱子了!”
华轻雪被他说得面颊涨红!
居然说她不换衣裳?……还说她身上会出虱子?……
拜托!她每隔一天都会换的好吗?!只是换里面贴身的衣服而已,至于外面这件……
好吧,确实烂了点,可她就是故意的!城里现在这么乱,她敢穿好看吗?还不可劲让自己寒碜免得被那些辽兵盯上?!
可是这些话她没法说,只能咬着唇默默受了……
“我会尽快把衣裳洗好的。”华轻雪说道。
“洗好之后也用不着送去,过两天我会派人来取衣裳。”祁连琤一把抓起地上的大布包袱,大步往屋里走去,“我给你拿屋里去,看你这磨磨唧唧的……”
华轻雪大惊失色,慌忙跑到前面拦住他!
要是让祁连琤进屋,他一定能看出这屋里几天没住人了!
“不用了,我、我来吧!”华轻雪慌张的从他手里把包袱抢过来,一眼看见祁连琤手上几片泛着乌青的大血泡,顿时愣住,“你的手怎么……”
祁连琤收回手,不以为意的懒懒道:“噢,就是一群废物心里嫉妒我升得太快,暗中给我使绊子,不过我躲得快,他们没得逞。”
华轻雪发现不光手背上有血泡,手心处也伤得很厉害,大概是因为他平时需要抓握武器,手心处的血泡早已破了,结了一层粗糙的血痂,还渗着血水与脓液。
她看清楚后,不禁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疼了……
“你得去看大夫呀,要不发炎了怎么办?”华轻雪有些不忍直视。
“发炎?”祁连琤挑了下眉,听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不屑的说道,“屁大点伤口就要去看大夫?也太没面子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死!”
哟呵,这人还挺好脸面……
华轻雪心中吐槽,不过看着祁连琤几次帮了她,也有些投桃报李的心,说道:“你这伤口已经化脓了,不能不管的,要不以后会越来越严重,你回去以后用鸡蛋清和香油混合调匀,然后敷在伤处,记得血泡要挑开了敷,可以消炎止痛,要是没有香油,可以用熟蜂蜜……”
话没说完,就被祁连琤不耐烦的打断,“你罗里吧嗦一大堆,谁记得请?!麻烦死了,不如你直接跟我回去得了!”
第十九章 矫情的大老爷们
跟他回去?
回去了还回得来吗?
华轻雪果断低下头,“千户大人若是嫌麻烦,也有简单的法子,将受伤的手浸泡在酒里,每日浸泡一个时辰左右,也可以止痛消红。”
祁连琤挑着眉,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她,“你懂的不少,难道家里有学医的人?……唔,也不对,如果真有学医的,也不至于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
大齐的皇帝对技术类人才很看重,连带着整个社会风气对这类人都十分尊崇,尤其是学医抓药的,就算没病人可看,衙门也会定期方法津贴,绝不至于潦倒至此。
“只是民间土方罢了。”华轻雪小心答道。这一点她还真没骗人,看到祁连琤的烫伤之后,脑袋里自动冒出来一堆针对烫伤的土方,貌似,它们全部来自于……民间土方百科大全?
不过好奇怪啊,为什么没有正经医学方面的内容?难道是因为她脑袋里没有收录医用书籍?
……不过,就算收录了,知道了内容,她也看不懂吧?那些医学术语……
祁连琤斜眼晲着她,嘴角勾着一抹邪邪的笑,“看你呆头呆脑,没想到知道的还不少……行,我回去试试,要是你的方子管用,回头爷单独赏你。”
华轻雪还能说什么呢?
“谢千户大人抬爱……”她违心又勉强的说道。
祁连琤笑笑,说了句:“过几天再来找你。”然后洒脱的扬长而去。
他一走,华轻雪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看着手里的大包袱,心情复杂。
既然祁连琤说过几天要派人来取衣服,这院子是不能退了……唉,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虽说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这样冷不丁冒出来,真的很恐怖啊!害她总是心惊胆战,唯恐被他看出来什么。
远处隐隐又听到鸡飞狗跳的声音。
华轻雪现在对这类声音避之不及,就怕遇着什么寻衅滋事的人,身边没有傅廷烨这么个身高马大的男人,她真的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不敢多耽搁,华轻雪慌忙收拾了屋里的碳灰包针线盒,拎起包袱走出门去。
路经院墙边时,她看了眼自己放在角落里的肥皂们。好不容易做出来,扔在这儿不管的话总归是有些心疼,华轻雪咬咬牙,把屋里的床单撤下来装肥皂,打了个结拎起来——
好重!
“……”华轻雪一手拎着皂,一手拎着包袱和碳灰包、针线盒,站在原地缓了缓,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院门外——
一路上走十步歇三步,终于回到住处,华轻雪只觉得手腕子酸麻得无以复加,最要命的是,小腹更疼了,下面更是不断涌出黏湿的东西。
可是她不敢歇,把所有东西放进柴房,然后拿着碳灰包和针线盒进屋赶紧做月事带。
月事带结构简单,很容易做,只是缝的时候针脚要密,否则内里的碳灰容易漏出来。
碳灰毕竟是很久以前的,而且放在被子里那么长时间,说不定就滋生了什么细菌,华轻雪不放心,拿了碳灰又用灶火烧了一遍,算是高温消毒,这才小心翼翼往月事带里填充。
等换上月事带之后,她捂着肚子无力的坐在木凳上,小腹抽痛,浑身疲惫,再也不想动弹了。
傅廷烨回来后,便见华轻雪有气无力坐在屋里,脸色很差。
他皱眉,问:“怎么了?”
华轻雪轻轻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想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