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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门,跟你做一世恩爱夫妻,怎么能不怪我?”许仁杰声音几度哽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实则未到伤心地。
安瑶的眼睛里也是一片雾气朦胧,为可怜的宿主,为这一对被命运捉弄的有情人,天地间最无情的事情便是将最有请的人儿拆散,安瑶抬头望天,轻舒一口气,“命中注定你我此生有缘无分,杰哥哥,你莫再自责,命运使然岂是人力能够改变的?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
“瑶儿这是让我放下?”
“不放下又能如何?”
“哈哈,”许仁杰微怔片刻,突然仰头大笑,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闷声说道,“是啊,不放下又能如何……”
安瑶看着他怪异地行为心里有些担忧,“杰哥哥……”
“瑶儿莫怕,我无妨,你应该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好。”
许仁杰说出这番话,心里舒服了些,他更加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安瑶所说的有缘无分、命由天定,事已至此,不放下也得放下,实在做不到就在心里将它珍藏。
回去的路上,许仁杰告诉安瑶,他这次衣锦还乡不是单纯的受皇恩回家乡探望父母和乡亲父老,他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御赐钦差,他下定决心好好整顿整顿这青州城的乌烟瘴气。
安瑶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并且表态,绝对会鼎力相助,在青州城搅弄风云这么狂拽酷炫吊炸天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她的份儿。
许仁杰侧头看着安瑶,忽然感觉她似乎是变了,她比之前多了几分果敢与英气,不再是那个单纯无知的邻家妹妹。
快到家的时候,安瑶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她不禁笑道,“原来这么晚还出来遛大街的不止你跟我啊。”
0090:鬼公子12
“哪里?”
“不就在那儿。”安瑶抬手指了指前面。
“呵,”许仁杰向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轻笑一声,“瑶儿是在逗笑宽慰我吗?”他什么都没看到,以为安瑶是在跟他打趣舒缓郁郁的心情。
安瑶愣住了,他看不到?那这么说来,前面的东西不是人,而是鬼?想到这她一个哆嗦后背直冒冷汗,没有夜在身边她还是挺怕见到鬼的,哪怕是吉祥那个小鬼在她也不会这么害怕。
眼瞅着越走离那只鬼越近,安瑶索性拉着许仁杰的胳膊,“杰哥哥,我们跑着回家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说完不容他拒绝拽着他的撒丫子向前跑去。
许仁杰也不会拒绝,和安瑶一起奔跑的时候真的恍然感觉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读书之余就是陪安瑶玩耍,有时候在外面玩儿得太晚了就会像现在这样牵着手往家跑,所有的回忆都是甜的,但过后再品尝就是苦的。
安瑶跑到家也没说停下来跟许仁杰好好道别,她头都没敢回,边继续跑边挥了挥手,一路冲进屋子里。
许仁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丫头怕是心里还没完全放下吧,只会一味的装坚强劝慰别人,傻丫头,殊不知她其实是被鬼吓得。
安瑶冲进屋的动静不小,硬是把夜吓了一跳,她顾不上为自己的杰作手舞足蹈,来到桌前猛灌了两口水。
“聊得还开心吗?”夜斜着眸子睨她,打趣道。
安瑶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复下来,“开心你个死人头!”说完就要把夜往外面推。
“怎么?想再和我出去走走?”
“走你个死人头,外面有只鬼!”
来到外面,安瑶一直是躲在夜身后的,那只鬼应该是感应到了夜阴间使者的气息,慢慢转过身子看向他们。
“你,你不是张铁牛吗?”安瑶探出小脑袋,认出了这只鬼。
张铁牛是张大娘的独生子,和阿毛的爹一样,经郑员外介绍去外地干活儿挣钱,张大娘逢人便夸自己儿子孝顺有出息,挣得钱都托郑员外给她这个娘带回来。
成了鬼的张铁牛渗白渗白的脸上半边全是血污,再加上乌青的眼圈儿,空洞的眼神,妈呀,简直能活活吓死一片。
安瑶捏着夜宽大的袖子挡在眼前,只留一丝小缝隙,她不敢看却又该死的偏偏不得不看,“铁牛,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安瑶抖着声音问道。
夜很不屑地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怂的一直藏在自己身后的安瑶,“死了。”
“废话!”安瑶用力剜了他一眼,都变成鬼了谁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用你多嘴!
虽然跟夜呛声像吃了枪药一样,但对张铁牛安瑶又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铁牛,你是在找自己的家吗?”
张铁牛没有焦距的眼睛在眼眶里颤了颤,安瑶一看有门儿,硬着头皮从夜身后走出来,“我带你回家,带你去找娘。”
“娘,娘……”张铁牛呜咽的声音异常凄惨委屈、冰凉空洞,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一般。
安瑶冷不防一个哆嗦,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妈呀,好恐怖!
“铁牛,来,跟着我,我带你回家找娘。”说完尝试着慢慢后退几步,眼睛紧紧盯着铁牛观察他的反应。
他真的向着安瑶的方向动了,回家找娘,这或许就是张铁牛临死前最强烈的愿望。
大概是看得有点儿习惯了,安瑶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她一路迈着小碎步一步步慢慢引导着张铁牛来到他家门前。
安瑶想,张大娘看不到张铁牛,自己冒然跟她说她的儿子死了她会信才怪,以张大娘厚爱儿子的程度,拿棍子把她打出来都有可能,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只见张铁牛好像恢复了神志一般,认出了自己家,开始拔高脖子一个劲儿的鬼嚎,“娘,娘,娘……”
“嘘!”安瑶让他禁声,虽然应该也不会有人听到,但是她听得到,张铁牛嚎的她耳膜都快震破了,况且他的声音带着凄惨的哭腔,听着简直就是种折磨。
夜憋笑,俊美的手在张铁牛脸前微微一晃,他便立刻停住,不仅不嚎了,眼神好像也清亮了,像是痴痴呆呆的傻子突然开了窍。
安瑶注意他的变化,试探着叫了一声,“铁牛……”
张铁牛低着头又开始呜咽,不过这次像是在极力隐忍,“我娘可还好?”
安瑶吃惊他的改变,不用说是夜的功劳,没再多想,立马安慰他,“好好,好着呢。”
“不要打扰了娘休息,我们换个地方吧。”张铁牛说完兀自低着头转身走远。
安瑶和夜互相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张铁牛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还是安瑶提议去她家的院子里,于是一人两鬼在夜色中走走串串最后来到这所小院儿。
在院中的木凳上坐定,安瑶发现张铁牛染满鲜血的那边额角上方像是有个洞,心里不免好奇,“铁牛,你头上的洞是怎么回事?”
“唉!”张铁牛叹息一声,“我是被滚落的大石块儿砸中头,砸死的。”
“郑员外介绍给你们的是什么样的差事啊,怎么还有大石块儿?”听说是很轻松的,感觉怎么不像。
张铁牛一听到郑员外三个字恨得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那个老不死的才不是什么大善人!他没有人性,根本不是给我们介绍什么好差事,而是把我们赶到一片矿山里给他采矿,每天不分昼夜的干活儿,吃的连都不如,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说着眼睛里往外流血泪。
安瑶大吃了一惊,“采矿?是什么矿知道吗?村里跟他走的人都是被骗到哪里挖矿去了?”
张铁牛用力点点头,“嗯,都是去矿山了,听说那是金矿。”
金矿?私采金矿可是朝廷明文禁止的,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怪不得这老家伙这么有钱,原来是私藏了座金矿,安瑶又一想,难不成上次他和郑香蕊去北方谈生意就是去矿山查岗了?
0091:鬼公子13
这件事非同小可,按照张铁牛的说法村里的人恐怕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他们不病死累死也会最后被郑员外杀掉灭口。
“铁牛,你这道那座金矿在什么地方吗?”
张铁牛想了想摇摇头,“我被石头砸中之后都没么都不知道了,迷迷糊糊地只想回家找我娘,等清醒过来就是刚才在我家门前了。”
安瑶看着夜,“没有办法让他想起来吗?”
夜轻轻摇头,他看了看张铁牛,“可知你死后不应该再在阳间多做逗留?”
“嗯,”张铁牛虽然第一次做鬼,但死后要间的说法谁不知道,他先看了安瑶一眼,“妹子,拜托你,不要再让乡亲们被那个老不死的骗了,不要再让更多的人遇害,”然后又扭头看了看夜,“这位大人,我想最后看我娘一眼再走,可以吗?”
夜闭了下眼表示同意。
张铁牛看望完娘之后鸡鸣声响起,天就快亮了,他满足地笑着消散在空气中。
安瑶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要赶紧去找许仁杰,将这件事告诉他才行。
不料安瑶在许府门外被拦了下来,许府如今是状元郎的府邸,自是今非昔比,门口看门的下人见到安瑶二话不说便将她推搡到门前的台阶下。
“往儿闯呢?睁眼好好瞧瞧,这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也不撒泡尿照照。”
安瑶自从回到这青州城一直以来都是被大家喊着仙姑供着,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她怒极反笑,“好一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主子让你看门儿又不是让你咬道,没事儿瞎汪汪什么。”
“嘿,你是找打还是怎么招?信不信大爷我一巴掌拍死你!”那个下人朝安瑶吹瞪眼睛的,还扬着巴掌作势她再不走就拍她。
安瑶看了他两秒钟,然后啪的一声迅速在他脸上来了个嘴巴,下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怒骂着朝安瑶扑过来,安瑶要对付这种货色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她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下人腿上一麻立刻跪倒在她面前,安瑶又是一脚横扫在他脑袋上,下人应声倒地,这还不算完,安瑶一步跨过去,狠狠踩住他的脖子,但她很有分寸,不踩死他又让他喘不过气儿,不一会儿下人的脸就憋成了茄子色。
“住手!”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大喝。
安瑶扭头一看,是许仁杰的娘,他这个娘凶悍的很,在家都压他爹一头,可偏偏对这个儿子是一点折都没有。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许府撒野?”
安瑶松开脚,朝她迈了两步,“伯母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如今富贵了就不认识以前的老邻居了?”
许母脸色一凛,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变得牙尖嘴利的,然后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原来是安瑶啊,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安瑶一双眼睛睁得的,很是天真无邪,嘿嘿笑道,“来找杰哥哥啊,杰哥哥想我了让我来找他。”
“住口!”许母生气之余还在害怕,“仁杰已经是,你趁早死了那份儿心,你再这么胡咧咧会害了他的!”
安瑶调皮的吐吐舌头,“不想我胡说也可以,让我进去不就好了,不然,我可不知道接下来会说出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你,你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会装傻充愣,信不信我……”许母像个夜叉一样,脸上的表情极尽扭曲,正怒气冲冲地走下台阶,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定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