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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齐脖子上挂着洗脸巾子,呆愣着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也来了气,哼,他就不送,气死你!
不过最终,顾天齐还是没拗过池糖,未到晚间就服了软。
少年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俩人很快就合好了,约定顾天齐将金水月送到西北,之后回来跟她汇合,一块去金家提亲。
“等我啊。”顾天齐摸摸池糖柔软的发丝,一脸不舍,将池糖摸了又摸,袖口、衣襟、腰带,连耳上的吊坠都拨弄好几下,似要记住池糖的模样。
他殷殷叮嘱:“我已经拜托隔壁杨大娘照顾你,你一个女孩家平日少出门,米面都已经备齐,平日买菜就让杨大娘帮你,我这里还剩下些银子,你带着,别舍不得花。”为了池糖,顾天齐把从小带到大的玉佩给当了,当了几百两银子,将池糖安顿地妥妥当当。
昔日大大咧咧粗心冷心的少年,如今已经进化成一个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痴人。
“嗯嗯。”池糖不住点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甜笑,“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好,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92虐你丫的8
顾天齐是个办事妥帖的人; 心里千不愿万不愿,行动却利索稳妥; 将金水月送到很远的大西北交到一个牧民手里,仔细叮嘱对方看好人; 才返程。
去的时候慢; 回来就快了; 快马加鞭; 日夜兼程,时间足缩短一半,不到一个半月就返回。
临近时; 顾天齐放慢脚程; 去集市上买了两支珠钗,一个玉镯,细心的用软布包好; 放在衣襟胸口处。
掌柜见此; 笑道:“郎君是要送给心上人么?”
顾天齐黝黑的瞳眸瞬间绽放万千光彩,他不是一个炫耀话多的人; 但此刻胸臆间却充满了浓厚的情绪; 急欲宣泄:“嗯; 她马上就是我娘子了。”
“恭喜郎君。”掌柜拱手道喜; 而后又拿出一对小小的耳珰; “小小心意; 送与郎君; 还请郎君莫嫌弃礼薄。”
耳珰不贵; 样式也简单土气,但心意难得,顾天齐脸上乐开了花,道:“待成亲时,请掌柜的去喝喜酒。”
——
在集市逛了一圈,顾天齐给池糖买了胭脂、首饰、布料,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凡顾天齐看着新奇必要给买点,他想拿回去给池糖瞧瞧。
就这样带着大包小包地回家,他一边牵着马,一边回头瞅着马背上的礼物发笑,脑海里一遍遍勾画池糖见到这些礼物时的开心模样。
她一定会跳起来,开心地捧着礼物,斜眼瞧他,可能会嘴硬,说礼物不合心意,实则心里乐开了花。而且她一向绷不住,胆子又大,坏心思也多,说不定会突然跳起来亲他。
就像是她第一次亲他一样,突然袭击,让他措手不及,手足无措。
融融日光下,少年勾唇浅笑,喜悦与幸福满溢得几乎要漾出来,仿佛带着光晕,幽深澄澈的眼眸里是缠绵不尽的情意。
两人租住的院子有些偏僻,顾天齐走了半晌才拐入回院子的小路,小路静悄悄的,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静谧,往日这个时候已经有孩童嬉笑打闹,而今天居然一个人影都不见。
凭着几分习武之人对感知危险的天赋,顾天齐本能地察觉不对,他停了脚步,眼神逐渐冷凝。牵着马走向就近的一户人家,门没关严,有道缝隙,顾天齐近前抬手意欲敲门,手抬到半空中停了两秒后,他转了心思,直接推门进入。
偏不巧,就在他推门的一瞬间,门突然从里边推上,狠狠关严。像是躲避某种麻烦一般。
这回,顾天齐真觉出不对来,没继续跟这户纠缠,直接走到隔壁杨大娘家凿门,梆梆梆凿了半天不见动静。
杨大娘平日里没什么事很少出门,她夫君在东街经营一件绣庄,日子算是富裕,她每日待在家中,只空闲时做些铺子里接的绣活,绣些手帕、鞋面之类的。
这会半天敲不开门,无论是不在家,还是故意不开门,都加重了顾天齐心中的忧虑。
沉眉伫立半晌,顾天齐向家门走去——门没关严,门口布满了垃圾,像是许久没人打扫的样子。
顾天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心脏扑通扑通,像是要蹦出来。又似被巨石压住,沉甸甸顶着心肺。
“清清?”大手覆在门扉,他轻轻换了一声,没敢推门,也不只是在怕什么。
这样连唤了好几声,里面都没人应声。
顾天齐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心登时一紧,院子里破败不堪,一片狼藉,地上隐约可见杂乱的脚印。
顾天齐提着心,松开缰绳,猛地冲进院子,速度之快像是猎食的豹子。
“清清。”他边喊便找。
卧室,没人;
厅堂,没人;
厨房,没人;
连仓房都不见人影。
人呢?哪去了!顾天齐仓惶四顾,就在他茫茫然不知所措时,院门口探进一只脑袋——是隔壁的杨大娘。
杨大娘四处望了望,像是害怕什么人:“大兄弟,别找人,金小娘子她被人抓走了。”
“抓走,怎么回事?”顾天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杨大娘身边,一把抓住她肩膀,神情急切,“被谁抓走了,什么时候抓走的?可留下来什么话?”
杨大娘被他抓的肩膀疼:“是位国公爷,说是要找什么人,一直让金小娘子说出那人的下落,再多的我就不知了,只隔着墙壁听了一些,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还对小娘子用了刑罚,后来见问不出什么就带着小娘子离开了。”杨大娘说这话时,目光闪烁,似是话里有话。
可惜顾天齐未曾注意,只听到刑罚二字,瞬间方寸大乱,手腕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们,他们把她带到哪去了?”
闻言,杨大娘目光似有不忍,吞吞吐吐。
“你说啊。”顾天齐极了,抓着她的肩膀一阵摇晃。
杨大娘被摇晃地头晕眼花,抬头瞅瞅顾天齐,一咬牙道:“那些人逼迫小娘子,小娘子不说话,他们他们就……就……”
“就如何?”闻言,顾天齐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就说把小娘子卖到妓院!”杨大娘一跺脚,到底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顾天齐目眦欲裂,像是一匹暴虐的狼,死死盯着杨大娘。
杨大娘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哆嗦着,“你镇定些,小娘子还等你去救她呢,她刚被带走没几日,兴许,兴许还来得及……”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顾天齐不敢想象池糖被带走的下场,他只能不断催眠自己,金家与理国公有亲,又非无权无势,理国公不可能那么大胆,多半是吓唬清清的。
他逼迫自己将心湖冻结成冰,压制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强自镇定,稳住心神,去寻找蛛丝马迹,早日找到理国公救回金清。
理国公为了等顾天齐并没有离开,只在城中找了处府邸落脚,顾天齐很快就找了过来。他像是一只癫狂的豹子,从大门口一直杀到书房,立在理国公面前。
理国公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眸瞅了顾天齐一眼:“你是我雇来的人。”
“少废话,金清在哪?”
“你还有脸……”理国公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就被顾天齐掐住脖子,他已经不管不顾,双目赤红,眸光狠戾。
饶是理国公胆识过人也被顾天齐吓住,他不敢再多废话,直接切入主题:“水月在哪?告诉我水月在哪,我就告诉你金清的下落。”
顾天齐对理国公的话置若罔闻,手上加大力道:“想活命的话,就告诉我金清在哪?”
“呵。”理国公到底不是胆小之人,没被顾天齐吓住,被他掐得呼吸不畅,依然面不改色:“你掐死我吧,我死了不要紧,你却再也找不到金清,即便找到也晚了~”最后一句,他说得意味深长。
顾天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松开手,冷声:“北疆利川府脖托县。”
理国公也干脆:“软玉楼。”说完又好心提醒一句,“你可得快点。”
话音未落,顾天齐已经不见踪影。
软玉楼是当地最大的妓院,如果说来找理国公之前,顾天齐还抱有幻想,那么现在他心湖上面薄薄的冰层已经压抑不住深处的波涛汹涌。
白日里,软玉楼甚是冷清,门口只有几个龟公守着。
顾天齐直接闯进去。
“哎呦!”老鸨打着哈欠出门,腰带都没系好,“哪家的郎君这般急切,这还没到开门时辰呢。”瞧见顾天齐,老鸨眼前一亮,刚要上前,眼角余光瞧见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龟公,登时被泼了盆冷水,透骨凉。
“郎、郎君……”
“理国公送来的人在哪?”顾天齐宛如一尊杀神。
“这、这……郎君说的是什么?奴家听不明白!”老鸨眼珠子乱窜,还给墙角的丫头使眼色。
顾天齐一剑砍下老鸨右手:“在哪?”
“啊——”老鸨一声惨叫,“在、在孙氏兄弟那?”
孙氏兄弟?顾天齐目光一寒,他在渡口扛麻袋时常听人议论孙氏兄弟,这兄弟二人,旁的技艺没有,专擅调、教女子,妓院里若有不听话的女子就被送到孙氏兄弟那里,不出半个月,准保跟变了个人似的。
当时听人议论时,顾天齐还不觉如何,待轮到池糖,心脏顿时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令他呼吸不畅。
问了孙氏兄弟的住处,顾天齐片刻不停,飞奔而去,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老天保佑,清清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93虐你丫的(完)
顾天齐提着剑冲向孙氏兄弟宅院; 孙氏兄弟在郊区有一座大宅子; 很好找; 顾天齐几乎是瞬间找到; 一脚踹开大门; 踢飞了几个下人,终于问出孙氏兄弟的具体位置。
“大主人外、外出; 二主人在、在地下暗、暗室。”
顺着下人指的方向; 顾天齐腥红着眼朝着暗室扑出,距离暗室的楼梯很近,对顾天齐而言却很远; 此时此刻,他耳朵已经听不见动静; 脑子仿佛灌了沙子; 沉甸甸混浆浆; 脚步僵硬; 仿佛活死人。
刚来到暗室,门就打开了; 走出一个衣襟大敞的男子; 面上□□未退; 唇角下拉稍带烦躁:“怎么回事,吵什么,没见我忙着……咦; 你是?”
瞥见顾天齐; 男子后退一步; 目光惊诧:“你是谁?胆敢擅闯他人府邸。”
顾天齐死死盯着男子,那唇上还沾着胭脂,不知是从哪里擦到,至此,顾天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眼中的阴鸷越来越浓。
他几乎控制不住胸臆间的恐惧和愤怒,一剑过去,将男子捅了个对穿。
迈过男子尸体,顾天齐冲向暗室。
暗室路径崎岖,中间一条小路,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的牢房,里面全是衣不蔽体,双目无神的年轻女子,见他提着剑进来,连个眼神都没多瞟,游魂一般。
顾天齐的心越来越紧,身体几乎控制不住的发抖,往日珍爱异常,时时擦拭,不舍得染上一丝灰尘的宝剑,就这样剑尖垂地,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刺啦……刺啦……
顾天齐强迫目光掠过一个个少女,他甚至不敢喊叫,怕惊扰了她们。
一步一步走,拐了两圈,他才在最后一间牢房见到熟悉的身影。
衣衫不整的少女垂着发蜷缩角落,从裙角露出的脚丫沾满灰尘和血迹,仔细看,脚底上密密麻麻全是血泡。
顾天齐喉间一哽,握着宝剑的右手不停地颤抖,整个人如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