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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已经没用处了。”
刷！
利器穿透了叶青莲的喉咙。
***
“娘！”
沐灵纱飞身来到只残余一口气的叶青莲身边，伸手去扶，却摸了一手的血。
“是谁？……是谁做出这种事！”
沐灵纱强忍下悲恸之情，先拿出止血丸给叶青莲服下，然后拉起叶青莲的手，把她半背在自己肩上。
叶青莲听到沐灵纱那一声呼唤，微微怔了怔，随即勾起唇角。
看来，她还是知道了。
刚刚相认，就要失去自己的娘亲，真是一个苦命的女儿……
“没关系的娘亲，我带你回十方寺，找阿梵，找我爹，还有我师父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他一定可以治好你！”
沐灵纱艰难地背起叶青莲，一步一步往前走。
轰——
逐渐阴暗的天际，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声闷雷。
“这种时候下雨？……”沐灵纱简直想怒骂老天，但她还是不得不轻声安慰叶青莲，“再忍忍就好了，等娘亲康复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捉弄沈夜，下次就把他吊起来……”
“呵……”
叶青莲发出干涸的笑声，她想告诉沐灵纱，吊起沈夜的难度无异于在天上捅一个窟窿。
但是，她的喉咙已经被刺破，难以再发出连续的音节。
“娘，到底是谁干的？我替你报仇！”
沐灵纱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至少在最后，她要知道杀母仇人是谁！
“是柳如意吗？还是皇后？！”
叶青莲满心苦涩，摇了摇头。
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的果，完全是因为她当日亲手种下的因。
就让仇恨在她身上断绝吧，不要再牵连沐灵纱了。
沐灵纱疑惑，“难道不是他们？……娘，你不用勉强自己说话，等你的伤治好后，我们会弄清楚一切的！”
“灵……”
叶青莲想告诉沐灵纱尽快离开皇城这个危险之地，却感到眼前的景象愈来愈模糊，黑暗如烟雾般渲染开。
☆、371。第371章 相认【2】
叶青莲祈求自己有最后一丝力气。
至少让她把洛书的秘密告诉沐灵纱。
她是一个不称职的娘亲……当年，竟把一页洛书藏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体内。
遗落在流光大陆上最大的宝藏，就在沐灵纱的身体里。
但是，叶青莲已经无法再说话了。
在黑暗彻底降临之际，叶青莲的眼前蓦地浮现出一片绚烂的桃花。
纷落桃花中，沐灵纱扛着木剑，笑意盎然：“莲姨，开饭了吗？”……
哗啦——
叶青莲全身失力，从沐灵纱肩上摔了下来，在水坑里溅起飞洒泥泞。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
“……”
沐灵纱半跪坐在没了呼吸的叶青莲旁边，任凭怎么呼唤，叶青莲也没再睁开眼睛。
与娇小身影相随的，是无边无涯的寂寥。
啪啪啪——
急切的脚步声，伴着地面上扬起的水花，从远处赶来。
衣衫褴褛的邋遢老头匆匆跑到沐灵纱面前，看到叶青莲后，先是一愣，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晚了一步吗……”
沐灵纱认得这把苍老的声音，但是她不想出声，更没有余力去询问老头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独孤星楼蹲下，叹道：“青莲仙子，早知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当初又何必执念过深。在瑶池里继续做个快乐的小仙，难道不比在人间参与那些阴谋诡计更自在逍遥。”
沐灵纱终于有所动摇，“独孤前辈，你说什么？……”
独孤星楼不答，反问沐灵纱：“她死之前，有没有跟你透露什么？比如偷走的某些宝物藏在了哪里。”
沐灵纱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岂是那种偷东西的人。”
“她是你的娘亲？”独孤星楼一怔，苦笑：“难怪你能看懂老头子的菜谱，想来是因为青莲仙子曾经给你看过洛书，所以你有了印象吧。”
“洛书？青莲仙子又是……”
沐灵纱茫然。
雨点打在少女的白皙小脸上，如此彷徨。
独孤星楼一挥手，一团白色光芒包围住了叶青莲，让她免于继续暴露在大雨之中。
“方才我感应到附近有仙人陨落的迹象，赶过来一看，没想到竟然是她……你娘并非凡人，她原本是上界的青莲仙子，却在某天擅自取走了洛书，从此销声匿迹，引起上界的一场大震动。我在人间流浪已不知有多少年月，所知并不甚详，但她窃走了仙界至宝，这件事不会有假。”
“我娘……窃走了仙界至宝……”
沐灵纱这一天被灌输了太多难以消化的事实。
刚刚跟叶青莲相认，就要承受丧母之痛，现在独孤星楼又告诉她叶青莲竟然不是凡人，而且还是偷走了“洛书”的罪仙？
独孤星楼继续说道：“洛书本是天道化成，蕴含有天地之间的至理至道，更藏有无上力量。它的碎片散落在九界各处，其中保存在仙界的那一页最为完整，如今也不知所踪了。当年我把洛书碎片藏于菜谱，在人间广为传播，希望能点化纷争不断的世人，可惜最终还是失败……”
☆、372。第372章 神本无情
“独孤前辈，”沐灵纱忽地抓住独孤星楼的手臂，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也是来自上界的仙，甚至是神，对不对？请你复活我的娘亲！”
沐灵纱抓着独孤星楼，第一次放下尊严，这般去恳求别人。
“救好我的娘亲，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然后，你也可以亲自问她，究竟把洛书藏在了何处！”
独孤星楼哑口无言。
良久，他缓缓推开沐灵纱，“这种事，我老头子办不到。”
“为什么？！你连女娲石都能随手送给我，必然是地位极高的上神，救活区区一个仙子，对你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娘被妖物所害……”
独孤星楼长叹一声，负手背对着沐灵纱：“神本无情，不该干涉的事，绝不会去干涉。”
“独孤前辈……”
沐灵纱颓然坐在地上。
独孤星楼抬起手，叶青莲的身体被白光包围着，渐渐飘浮起来。
“我会带青莲仙子回到她真正的家。待百年之后，瑶池青莲再度盛开，如果你和你娘缘分未尽，到时候自然能重逢。”
白光不断缩小，到最后，叶青莲的身体竟是变成了一颗种子。
咣啷——
一个玉如意，掉落在泥水中。
独孤星楼伸手，接住那颗种子，拢进怀里。
他看了看水中的玉如意，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去拾起来。
“好好收起你娘的信物吧，也许你们日后还能再相见的。”
说罢，独孤星楼转身离开。
沐灵纱无法阻止独孤星楼，或许，她也不该去阻止。
老人在大雨中佝偻着身子，像是背负了卸不掉的包袱，踏出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他的背影渐趋模糊，直至消失于街道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沐灵纱才捡起玉如意，颤着手拭去上面沾染的泥水。
待到何时，她才能再跟叶青莲一起对沈夜使坏，一起虐绿茶表，一起享受温情的晚饭……
母女之情，始于今日，断于今日。
……
大雨像是失去控制，连绵不停。
沐灵纱没有回十方寺，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盲目的走。
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蓦地，雨点不再激烈的打在她身上。
有人在沐灵纱身后，轻轻为她撑起了伞。
“小灵纱。”
一直忍着没有流下来的眼泪，在听到这句低声呼唤后，猛然决堤而出。
沐灵纱没有停下脚步，依然继续往前走。
他也没有停下，亦没有追上，只保持了一步的距离，默默在沐灵纱身后为她撑着伞。
“莲姨去了。”沐灵纱紧咬下唇，“原来，她是我的娘亲。”
“……”
沈夜默然。
他早已知晓。
只是跟梵杀一样，选择了帮叶青莲瞒着沐灵纱。
不然，他又岂会平白无故的对叶青莲那么温和。
没料到，会迎来这样的收尾。
“娘亲是仙界瑶池的青莲所化，如今她已变回一颗种子，被独孤前辈带走了，说送娘亲回她真正的家……”
沐灵纱攥紧怀中的玉如意，“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373。第373章 唯一的温暖
“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一些。”沈夜答应过沐灵纱，再也不骗她。
只能如实坦白，至于原不原谅他的隐瞒，就让沐灵纱自己决定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我娘，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沐灵纱缓缓转过身来，用噙满泪水的眼眸凝望沈夜。
沈夜伸手替沐灵纱撑伞，而他自己却被大雨打湿，黑发淌下雨珠，顺着俊美的轮廓滴落。
深如古井的寒眸中暗光浮动，映出少女迷茫的影子。
“其实我了解的也不甚多，只查出了莲姨是你的生母，当年为柳如意所害。此外，那一晚她在缥缈谷设下仙咒，让我笃定了她并非凡人的身份。”
沈夜轻声说着，抬手抹去那张小脸上湿漉漉的雨痕。
“既然莲姨暂时没有跟你相认，我想她自有她的道理，便隐瞒了下来。小灵纱，你怪我吗？”
“……我不怪你，只是……”
沐灵纱踏前数步，紧紧拥住沈夜，仿佛他是在这暴雨中唯一的温暖。
已变为苍白色的樱唇轻启，喃喃道：“我真的还能再见到我娘吗？……”
沈夜凝视着她，温柔地笑了。
宛如一束暖阳，照入沐灵纱此时暗沉沉的心田。
“你娘本就是瑶池青莲幻化而成，如今不过是肉身毁灭，灵元未毁。此番回仙界，对莲姨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之前受了太多折磨，身子耗损过度，梵杀医术再高明，也无法彻底治好仙体。如果没有这次灾祸，莲姨必然因为担心你而一直留在人间，不能及时回瑶池修复灵元，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待她修炼出关，你一定能见到她。”
只有沐灵纱，能让他费心来解释，安慰。
沈夜轻轻抚着沐灵纱的头，让她明白，不管遇到多悲伤的事，至少在这世上她还有一个最强力的依靠。
沐灵纱抬首，充满希冀，“你答应过我，什么地方都可以带我去的，到时候你要带我去仙界。”
“那当然。”寒眸中溢着怜惜，沈夜甚至想把沐灵纱锁在一个世外桃源，从此俗世纷争再也无法伤及她。“我带你去仙界，找到莲姨之后，再一起偷了天宫的仙酒喝，可好？”
沐灵纱稍稍展颜，但很快又垂下眼角，“独孤前辈说了，如果百年后我和娘亲有缘的话，就能再相见。可是，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就算活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一个老太太了，哪里还像人家的女儿……”
“百年只是正常情况下的假设，莲姨天赋极高，我想她并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才能再修炼出肉身。”
沐灵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正如沈夜所说，窃取出仙界至宝，这等大事不是天资愚钝的普通小仙能干出来的。
“况且，长生不老又有何难？我早已下定决心，只要你还呆在我身边，就一定会为你寻得长生之法，纵然生老病死，亦无法分开我们。”
别人无法对心爱的女子许下永恒之约，但沈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