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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盈香看着朝她逼近的女子，却不自觉脚步往后倒退，想退到孝安太后身边，寻求庇佑。
虽然女子言笑晏晏，却让她背脊升起一股寒意，令她感到危险。
退无可退了。
伊盈香站到孝安太后身边，心中踏实了几分。
“太后觉得盈妃就是人证么？”白墨这时候，离伊盈香和孝安太后都很近，笑道：“可惜啊，太后你还是太……天真了！”
话音落定。
孝安太后跟伊盈香脸色同时一变。
前者是气怒，后者是不可置信的扭曲痛苦。
“越灼华，你竟敢——！！”
“太后……救我……”
伊盈香嘴里喊出最后的哀嚎，身体缓缓往后倒下，孝安太后就看见——
白墨收回手，匕首上鲜血淋漓，刺中心脏，一击毙命。
白墨吹了吹琅嬛匕首上的血，笑吟吟的：“现在你捏造的伪证，没有了。”
“你大胆，竟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
与孝安太后脸色铁青相比，白墨依旧微笑从容：“不，本宫只是处理掉背叛者而已。哦，还有，事实证明，就算太后您嗓门再大，本宫也不怕。”
！
孝安太后气得说不出来话！
白墨一脚踢开伊盈香的尸体，摆出谈判的姿势：“太后，终于没有多余的人打扰了，我们现在就来谈谈吧，比如……”
顿了顿，她笑：“你跟你家那崽儿，到底想怎么谋朝篡位？”
☆、第719章 皇后我来当！（121）
顿了顿，她笑：“你跟你家那崽儿，到底为什么想要谋朝纂位？”
白墨实在是有点不懂孝安太后的脑回路。
比如，先帝薨天之际，明明想要下诏废当时的储君宁献太子，扶持孝安太后幼子继承皇位，是这位太后极力劝阻了先帝，拥立如今的皇帝。
怎么现在却又想要窃国呢？
脑子抽风？
可是当初是你不要这个皇位的，那么现在……皇上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
这时候，白墨脑海里不合时宜响起一首改编版《爱情买卖》之《皇位买卖》，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忍笑忍得好辛苦。
白墨逼迫自己找个话题，将脑海里循环播放的《皇位买卖》给赶出去。
“太后曾经亲自对皇位放手，如今又想窃国，难道只是因为……贤王心有不甘？”
“越灼华，你懂什么？！”
尖利而起的声音，伴随着窗外忽然划过一道惊雷闪电，清晰照亮孝安太后布满阴翳的脸，她冷冷的笑道，“你什么都不懂！”
娘咧，老妖婆要放大招了，吓死本宝宝了！
然而那神情，却完全不像是被吓到。
白墨闲闲的抄起袖子，“本宫是不知道，所以在向太后请教啊。”
孝安太后望着暗夜流光中，女子活色生香的鲜妍容颜，怒到极致之后，忽然就冷静下来。
殿内只有一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光辉，殿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和山雨欲来风满楼。
暗夜，流光，大雨，尸体。
这样恐怖又安心的氛围，很容易让人回忆起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好，哀家就让你死个明白！”
孝安太后冲她抬了抬下巴，未曾苍老的绝美容颜上，是将什么东西完全掌握在手中的傲慢从容。
“那时，先帝是很宠爱哀家，但宁献太子羽翼已丰，朝堂之中一呼百应，民间威望极高，而哀家的渊儿只不过是刚刚满月的啼哭小儿，拿什么去跟那个人争这天下？”
说着，孝安太后绝色面容划过一丝极冷的笑。
“而且，你真以为先帝有打算放弃他培养了二十多年，惊才绝艳的储君宁献太子，改立哀家的襁褓幼儿为新帝么？不过谣言罢了！”
白墨有点吃不消。
如今的那个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路的皇帝，也叫惊才绝艳？
请不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好吗？
孝安太后瞧着白墨的脸色，面上划过一丝隐秘流光，她继续说道：“先帝可不是如今的皇帝，他宠爱女人，却绝不会昏庸到不顾大夏江山……”
口吻，嘲讽讥诮。
上一秒还在夸赞宁献太子惊才绝艳，下一秒就以这种语气嘲讽皇帝昏庸。
不对劲。
白墨眉头微微蹙起来，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
差一点，差一点点，就快要……
揭开谜底！
“……当时的众多皇子，如果没有宁献太子顾临安，无论是谁都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却唯独不能是我舞倾颜的儿子！”
孝安太后面容浮现戾气，一字一顿的说：“因为哀家乃是，昔日被大夏铁蹄踏破山河的——南疆巫族王女！”
☆、第722章 皇后我来当！（123）
宁献太子。
而并非，如今的……大夏皇帝。
白墨问得十分笃定，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孝安太后缓缓眯起双眼，眼尾生了丝魅惑的细纹，有几分妩媚的味道，她的声音亦是宛如娇俏女子般妩媚动人，与她的年龄充满了违和感。
“越灼华，哀家突然发现，其实你与那越芳华也不是很相似，你比她……聪明多了。”
最后几个字话音落定，孝安太后纤手掩唇，格格一笑。
白墨垂下眸子，嘴角勾了勾。
答案，她已经知道了。
旋即，她抬起头来，一笑如暗夜榴花，徐徐绽放。
“太后错了。不是越芳华太笨，也并非本宫太聪明，而是你如今的孝安太后，曾经的南疆王女舞倾颜——太大胆！”
她轻轻的说道，却每个字都重重的落在孝安太后心尖上。
“这世上，有谁会想到有人会大胆到偷梁换柱，哦，不对，是……偷天换日呢？”
偷天换日。
换的是整个大夏皇朝的天！
谁会想到、谁又会敢去怀疑，那如今坐在龙椅之上，脚踏万里河山，手掌锦绣乾坤，醉卧美人膝的天子，其实并非当初光耀千秋，惊才绝艳的宁献太子？！
孝安太后瞳孔不自觉缩了缩。
不是因为白墨话中的内容，而是因为一个名字。
她的名字。
舞倾颜。
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称呼过她了，她最常听到的就是先帝宠妃，到后来的孝安太后，而舞倾颜……
那还是很多年前，南疆尚存，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巫族王女的时候；
那还是很多年前，南疆刚刚倾覆，她作为南疆最后一个亡国公主被献给大夏先帝的时候；
曾经有人这么亲切而遥远的呼唤过，她的名字。
舞倾颜。
不知是哪里的风，穿越岁月时光，卷起琳琅作响，唤起久远的记忆，在她的耳边，轻轻一声：“倾颜公主。”
孝安太后微微昂首。
从白墨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纤长浓密的黑色睫羽有晶莹流光闪过。
她不由得微微惊讶起来。
竟是……眼泪。
孝安太后眼睛微微湿润，在这奢侈幽深富丽堂皇的大夏皇宫里，遥遥望着窗外风雨雷电，忽然忆起……
当时那年。
泪眼盈盈模糊不堪的视线里，那个少年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少年，面容俊秀，嗓音清淡。
然而，他的身后却是哭嚎哀天，他的脚下却是血流成河。
并不美好，甚至惨烈的场景，她却铭记了许多年。
这么多年，孝安太后一直不明白，到底那样的刻骨铭心，是因为与君初相见，还是因为……国破城毁？
没错，她和他的第一次相见。
正是大夏铁蹄踏破南疆疆域，摧毁山河，兵临城下之时！
少年坐在马上，一身银甲，说：“降者不杀——”
那等的丰神俊朗，纤秀无双，令人不自觉的打从心底里想要臣服。
于是，贪生怕死的人就大开城门，迎敌军进城。
南疆百姓投降，可她南疆王女、巫族祭司，代表着整个舞氏王室的脸面，她不能将一身傲骨尊严，软弱臣服在大夏铁蹄之下！
南疆最后一道城门破时，她一身盛装王服，从城楼纵身跳下——
☆、第723章 皇后我来当！（124）
当然是没有死成的。
若是当初舞倾颜死了，那就必不会再有昔日的先帝宠妃，如今的孝安太后。
更何况，她舞倾颜也不能死——
作为一个大夏灭国南疆，被先帝指名道姓提出来的战利品，大夏军队绝不会让她死。
不然怎么向先帝交代？
当时的舞倾颜并不知道，她是要被献给先帝的美人，那位丰神俊朗白马银袍的少年，飞身而上救下她，仅仅只是恪守皇帝的吩咐。
所以，少女春心萌动。
没错，舞倾颜对顾临安——
一见钟情！
即使中间隔着那么多的血流成河、白骨成堆、国仇家恨，她还是对他……一见钟情。
而顾临安这样的人，也很难让女子不对他一见钟情。
大夏皇朝的宁献太子，即使远在南疆，她亦听过他惊才绝艳的名字，也曾悄悄在心里描绘过未来夫君一定要像他的样子。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人啊。
他说：“倾颜公主，生命诚可贵，莫要再次寻死了。”
他说：“南疆已无，你已经无家可归，我带你回大夏。”
他说：“倾颜公主，你是父皇指定想要的女子。”
如果没有那些温柔，她不会在知道自己只是献给皇帝的礼物时，撕心裂肺的疼。
如果没有那些温柔，她更不会在知道他其实有一个温柔美丽、国色芳华的未婚妻时，刻骨铭心的恨。
恨他，恨她，更恨着爱着他的自己。
在被当作礼物奉献给皇帝的当晚，她抱了必死的决心，以身体为诱饵，刺杀皇帝。
不但刺杀未成功，还被迫承欢。
刺杀惹怒了皇帝，他一怒之下将她贬到浣衣局。
从前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南疆王女，做着最下等的活，过着最卑微的生活，遭受宫人的辱骂磋磨，尝过世间从未尝过的苦。
那是孝安太后一生最黑暗不堪回首的往事，虽然她得势后，将那些人一一诛杀，可那些深深的屈辱却好似刻在心头，永远去不掉了。
后来，宁献太子大婚，娶了那个国色天香名为越芳华的女人。
她这般的恨着，却又那般的爱着。
生不如死，心灰意冷，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那一次再遇……
她容色美丽，却因为曾是皇帝的女人，让人不敢心生旖旎。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那些残缺了某个部位的男人，在这深宫寂寞的苟延残喘中，心态已经扭曲，惦记上了她。
孝安太后时至今日，依旧记得那个变态太监身上，因为某个部位残缺，常年弥漫着的一股尿骚味。
她也记得，当她被顾临安从那个变态太监身下，云鬓散乱衣不蔽体的救下时，死去的心，慢慢鲜活了过来。
可是，他眉眼寡淡，负手而立，说：“倾颜公主不必言谢，救你全是内子的意思。”
原来，那位国色芳华——他的妻，正站在不远处，完完全全目睹了这一幕！
那是怎样的一种屈辱羞耻啊。
孝安太后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越芳华走过来，将身上的粉色披风搭在她肩上，低声而温柔：“倾颜公主披着吧，春寒料峭，小心着凉。”
谁要你的施舍！
没错，对南疆公主而言，这无疑于就是高高在上同情和施舍了。
于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