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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天武城街道,虽到处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映得夜色一片旖旎。然而,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打了烊,亦很少有人在路走动,看去倒平日冷清了许多。
不一时儿,在夜凝尘的带领下,二人打马来到偏居天武城一隅的明月楼外。
夏云岚没想到,在天武城赫赫有名的明月楼,位置居然如此偏远。看来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明月楼共有三层,虽无雕梁画栋,却也层层飞檐翘角,望去自有一种朴素的美感。
在二十五世纪,除了园林景区,三层建筑在林立的高楼大厦简直像个毫不起眼的小矮人。但在这处处平房的古代,三层的明月楼显得异常高大巍峨。
楼外一池碧水,约三亩见方。池畔植以杂花修竹、绿树芳林。想春风浩荡之日,月明星稀之夜,楼映水光,定然别有一番情趣。
可惜此夜无月亦无星,只有城市的灯火远远照过来,予人一种辽远的空旷之感。
夜色已深,楼犹有几星灯火。夏云岚原以为,还有一些风雅、富有又无家可归的客人,在此彻夜饮酒作乐以排遣寂寞,哪知从一楼走到三楼,除了跑堂的小二和服侍的婢女,竟是一个客人也无。
夏云岚不是笨人,一想之下已然明白,今时今日,这明月楼定然是被人包了下来,只为她和师父两人开张。
师父一向为人节俭,不事奢华。包下这明月楼的,多半是萧玄胤无疑。
萧玄胤虽然极其小气,但招待多年未见、且将来必对他大有帮助的哥哥,想必也舍得偶尔浪费这一次。
何况,明月楼是洛家的产业,后来虽被洛老爷作为嫁妆赠给了洛芷雪,但依然由洛家的人经营。说不定萧玄胤只是打声招呼,并不需要出一钱呢。
忆及洛芷雪,夏云岚不觉有些黯然神伤。
风钰晗说曾到天武城和碧落宫找过她,皆不曾见到她的踪迹。除了这两处地方,她还有哪里可去?
亦或者,她只是故意在躲避风钰晗?
想着这些的时候,黄金流沙包、翡翠珍珠卷、青龙卧沙滩、雪里一点红、四宝如意汤、红梅连珠香等无数美味佳肴被清雅的侍女一连串端了来。
接着,又有两个侍女送了香气四溢的两壶好酒。
夏云岚瞪大了眼睛,看看满桌的酒菜,看看夜凝尘,道:“师父,这么多……咱们怎么吃得完?”
“谁说点了的东西一定要吃完?”夜凝尘温声道:“捡你喜欢的吃便是。”
“可是……师父曾教导过弟子,不可奢侈浪费……”夏云岚觉得今天的师父甚是反常。
夜凝尘拿起一个黄金流沙包递在她面前道:“今夕不同别日,浪费一些无妨。”
“哦……”夏云岚接过黄金流沙包咬了一口,舌尖漫过往日熟悉的味道,酥软香甜,直沁心底。奈何她心却倍感苦涩,勉强咽下了几口道:“原来师父也觉得今夕与别日不同……弟子还以为,师父像弟子一样,不觉得这些节日有什么了不起呢。”
“节日本没有什么,不过是给人与人之间的来往相见找个理由而已。”夜凝尘淡淡道。
夏云岚没有接话。
师父约她出来,也是想要借着节日之名与她彻夜相会吗?
在没有听到浅画对她说的那些事情之前,她巴不得能与师父无时无刻黏在一起。但知道了师父可能的身份之后,她便开始有意躲着他,并再也不能坦然地与他相处。
如果师父真是从前失踪的皇子,萧玄胤的亲哥哥,定然无论如何不会给她刺杀萧玄胤的机会。所谓互不干涉的约定,不过是师父骗骗她的权宜之计罢了。
何况,师父曾教过萧玄胤繇山的武功。如果萧玄胤熟悉她的每招每式,她要如何才能胜过他?
既便她能在光能微机的辅助下侥幸杀了萧玄胤,师父这辈子能够原谅她——原谅一个杀了自己亲弟弟的人吗?
到那时,最最亲切的师父,会不会变成最最可怕的敌人,拿霜华剑指着她的胸口要她偿命?
而她,能够为了师父、为了自己的幸福,放弃对萧玄胤的复仇吗?
她想了数日,想了无数次,答案仍然是不能。
一想到密林刑室萧玄胤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便觉得此仇不报,苟且在世是一种耻辱。
若这一生都要带着仇恨与耻辱去生活,又哪来什么幸福可言?
她与师父,大概终究是有缘无份吧?
数日来,她痛苦不堪,可也终于想清楚了结局。
仇,终归是要报的。报了仇之后,如果师父不肯放过她,那让师父杀了她也好。
毕竟,能够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里,也是一种幸福。
至于报仇的日子——她既答应过师父,不在正月十五之前动手,便不会在此之前动手。
今天是腊月三十,子时过半是正月初一,离师徒缘尽的日子,还有整整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日子里,她该如何面对师父?
“云岚——”见夏云岚不发一言,低着头只是吃菜,却又吃得神思恍惚,食不知味,夜凝尘斟了两杯酒道:“今日家家庆贺,咱们也来庆贺一下吧。”
“好。”夏云岚接过酒来,与夜凝尘碰了碰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因喝得过急,夏云岚不小心呛出了眼泪。
夜凝尘端着酒没有喝,看着匆匆抹去眼角泪水的夏云岚道:“你有心事?”
“师父,这酒清冽醇香,咱们再饮一杯——”夏云岚没有回答夜凝尘的话,拿过酒壶向自己面前空了的杯子倒去。
“云岚——”夜凝尘按住夏云岚执壶的手道:“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本座说,非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弟子……弟子不知道怎么说……”夏云岚垂下睫毛,鼻子里酸涩无。
说了又能如何?命运像一个打死的结,他们谁都无力解开。
“不知道怎么说?”夜凝尘道:“新年里人人都有礼物,你是在怪本座没有为你准备礼物吗?”
夏云岚抬眸看了一下夜凝尘,师父是在和她开玩笑吗?师父这样的人也会开玩笑吗?
“给你——”夜凝尘松开了她的手,忽然从身取出一支洁白如雪、莹润如水的玉兰花簪递给她道:“这是东海千年寒玉所雕,你若下次缺钱时当掉,亦可聊解一时之急。”
夏云岚微微张开了嘴巴,定定地看着那支玉兰花簪,既没有表示拒绝,也没有伸手去接。
她这个从小到大没爹没娘没人疼的孩子,除了用杀人换取报酬之外,几曾有人这般郑重地为她准备过节日礼物?
尽管师父说得云淡风轻,她却是识货之人,晓得那用千年寒玉雕成的、栩栩如生的玉兰花苞,虽长不盈寸,却价愈千金。
这般贵重的礼物,师父说给她给她,是想以此化解她对萧玄胤的仇恨吗?
“师父……”夏云岚摇了摇头,道:“弟子已经有楚楚送的凤眼梅花簪,师父又何必如此破费?”
“那簪子不是被你当掉了么?”夜凝尘道。
“弟子当掉的……是华师姐送的白玉凤凰佩……”夏云岚眨了眨眼睛,难怪师父要送她发簪,原来是误会她当掉了那支凤眼梅花绿玉簇珠金簪。
“哦,是本座弄错了。”夜凝尘声音里微带一丝责备地道:“那白玉凤凰佩是鬼厉国公主身份的象征,不可流落外人之手……你将它当在了何处?”
“永新巷……钱记质舍……”即使夜凝尘不说,夏云岚也猜到那白玉凤凰佩不是寻常民间之物。但慕容惜华既舍得给她,她也没道理要代她珍惜。
“本座明日将它赎回便是。”夜凝尘很快收起了责备之色,将玉兰花簪放在夏云岚手里道:“本座知你一向简素,但女孩子身边怎能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以后你若缺钱,只管告诉本座,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打那些首饰的主意。”
夏云岚握住玉兰花簪,苦涩的心底像流入一股甘泉,一时里说不出是苦是甜。
师父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实在不忍破坏了师父的好心情。可想到半个月后,师父将再也不会这样温柔地待她,她的心便如同刀割针扎似的难受。
“师父……”夏云岚抽了下鼻子,低声道:“你不要对弟子这么好……弟子……弟子有一天会让你失望的……”
“那一天不是还没有到来么?”夜凝尘斟满了她的杯子道:“你又何必忙着悲伤?”
“师父——”夏云岚蓦然抬头:“你也知道会有那一天吗?”
☆、第404章 男人喜欢的东西
“太子殿下——”夏云岚移开了目光,望着舞阳殿外道:“永远不要以貌取人,这世,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戴着面具在生活,不经历一些事情之前,你永远想不到面具后的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样子。”
“哦……”皇甫嘉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道:“父皇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他还叫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可是师父,要是一个人一辈子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夏云岚正待回答,忽听舞阳殿外一名小太监尖着嗓子大声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甫嘉宜活泼泼的神态如同变戏法般,一下子换了恭顺端肃的面容,站起身道:“师父稍等,我去迎接一下母后——”
夏云岚不由感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竟也像成人一般,过早地戴了可能一辈子再也取不下来的面具。
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宜儿,听说你父皇今天终于为你选定了个武师父,母后特地过来瞧瞧——你那师父可在殿?”萧玉叶的脚步尚未踏进舞阳殿,虚情假意的声音已先传了进来。
“正在殿,母后请——”皇甫嘉宜十三岁的声音里透着二十岁才有的语气。
夏云岚站起身子,冷冷挑了挑嘴角,在萧玉叶以及一大群宫女太监踏进殿门的时候,拱手俯身,淡漠客气地道:“在下欧阳剑歌,见过皇后娘娘。”
“欧阳先生不必客气。”萧玉叶向夏云岚虚扶了一把,一脸雍容地笑道:“听闻欧阳先生武功高强,为人侠义,本宫为宜儿甚感欣慰。你且抬起头来,叫本宫仔细瞧瞧——”
夏云岚慢慢抬起头,看着萧玉叶只笑不言。
“你……”看到夏云岚面容的刹那,萧玉叶的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却又很快笑道:“没想到欧阳先生不止武功高强、为人侠义,竟还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皇后娘娘过奖。”夏云岚道。
“你是何方人氏?”萧玉叶眉眼间掠过一丝阴云,笑得更加热情道:“为何本宫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一般?”
夏云岚淡淡笑道:“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寂寞无聊,看到端正些的年轻男子,觉得似曾相识也是有的。”
萧玉叶变了脸色。
周围跟随的宫女太监怔了一下之后,有的硬憋着差点儿冲口而出的笑,有的没忍住咧了一下嘴。但是不一会儿,众人皆不约而同地把一张脸调整成了义愤填膺的模式。
“大胆!你怎敢对皇后娘娘如此说话?”跟在萧玉叶身边的瑞珠反应最快,率先朝着夏云岚厉声斥道。
“师父……”皇甫嘉宜慌了神,急忙扯了扯夏云岚的衣袖道:“你说错了话,快向我母后道个歉,母后宽容大度,定然不会与你计较……”
夏云岚故作一脸不解地道:“我说错了什么?明明是你母后说与我相识在先。我并不曾见过你母后,不过依据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