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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身子,脚犹如绑着两块重愈千钧的石头,沉甸甸地越来越迈不动步子,却又无法停下歇息片时。
一座城门阻住了去路,夏云岚几乎想也没想地跃了过去,沿着城道路继续向西南行去。
寂静的街道,巡逻的城卫列队而过,夏云岚本该躲在巷子阴影里,可她的两只脚却不听使唤地冲着城卫的队伍走过去。
“什么人?”随着一声喝斥,夏云岚被数名城卫围了起来。
夏云岚被迫停下步子,麻木又迷茫地看了看自己周围的人。
“是一名繇山女弟子——”有人认出了夏云岚的装束,向一名头领模样的城卫禀报道。
“繇山女弟子?”那头领打量了夏云岚几眼,脸瞬间多了几分恭敬,对夏云岚拱了拱手道:“此次繇山弟子助皇登基有功,若姑娘确是繇山之人,我等自不会与你为难。只是仅凭一身衣服,尚无法证明姑娘的身份。姑娘能否出示其他信物,我等登记过后自会放姑娘离去。”
“信物?”夏云岚脑子里有些不太清醒,听那头领说了半天,只隐约听到“信物”两个字,呆呆问道:“你要什么信物?”
那头领见夏云岚神思恍惚,眼神明显起了疑惑,却还是耐着性子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夏云岚这次听得清楚了些,随手将身东西摸了摸,星剑和行李已经遗落在逍遥王府,此刻她的身,除了一身衣服,好像再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是繇山弟子的东西。
她不由凉凉地笑了笑,一个人活在这世,是不是必须要有一个身份?
一个人除了要有一个身份,是不是还要不停地向别人证明这个身份?
活在世,有时候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不但麻烦,而且荒谬。
可是一个人能因为麻烦和荒谬去死吗?显然不能。
“姑娘——”见夏云岚笑容怪,又拿不出什么信物,那头领不由失去了耐心,减了几分恭敬之色道:“你深夜一人独行,又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东西,形迹未免太过可疑。请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待我们调查清楚你的身份来历,再决定是否放你离去。”
夏云岚仰头看了看天色,讶然地道:“已经深夜了么?也好,你们带我找个地方歇息一休,明日路不迟。”
那头领怔了一下,围着夏云岚的城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人小声嘀咕道:“这姑娘……脑子好像不大清醒……”
有人道:“这姑娘貌若天仙,不像什么坏人。要不,便放了她罢……”
“不可!”头领模样的人断声道:“新皇刚刚即位,无数反对势力伺机而动,面交待,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这姑娘虽不像坏人,咱们仍不能有丝毫大意。来人——即刻将这姑娘送往衙门。”
“姑娘请——”听得头领吩咐,围在夏云岚身边的城卫向夏云岚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云岚脚步虚浮地顺着城卫手指的方向走去,身后,听得那头领派人快马加鞭去调查她的身世来历。
她无所谓地抬了抬唇角,此刻,除了那人身边,天下间任何地方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跟着押送的城卫走进衙门,在身世来历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夏云岚被关在一间仅有一张似床非床、似凳非凳的木板的房间里。
疲倦排山倒海般涌过来,尽管身下的木板硬邦邦地硌的人不舒服,夏云岚还是毫不在乎地倒头躺了下去。
麻木的心其实感觉不到疼痛,此刻的世界对于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混沌之,这一觉睡得既不算香甜,也不算糟糕。
翌日,当曙色透过小小的窗子漫进房间时,夏云岚从木板坐起身,盯着窗外的晨光看了一会儿,心,不知怎地突然一点一点疼痛起来。
她知道这心痛的感觉迟早会到来,只是,当这感觉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没有想到,会痛成这般模样。
与这种疼痛相,密林刑室所受的酷刑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前世里,她曾完成过一个极其特殊的任务——那个任务的雇主和目标是同一个人。
一个家财万贯的女子,爱了一个一贫如洗的男子。那男子为了女子的财产,对女子倍加殷勤。
然而,在成婚前夕,女子无意间从监控发现,男子和另一个女子一边在床颠鸾倒凤,一边计划着如何谋划她的财产。
女子伤痛欲绝,与男子分手后不久,拿所有的财产请杀手组织派出最好的杀手杀死自己。
☆、第391章 小儿科的骗术
杀手组织向夏云岚传达这个任务时,语气前所未有地带着几分好笑。
夏云岚虽然圆满执行了任务,但却一直想不明白,一个人最初来到这世,本来是孤独的一个,与另一个人相恋又分离之后,不过是回到最初的孤独罢了。何以最初能够活下去,后来便活不下去了呢?
何况,那女子家财万贯,其实可以请杀手杀死欺骗、背叛自己的男子以泄心头之恨,她却为何不肯那么做?
为了一个人低劣的渣男搭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现在的夏云岚明白了。
或许,她不是死于仇恨,也不是为了渣男而死,她只是死于自己无法忍耐的心痛。
这心痛无可缓解,无法言说,无可逃避,无处不在。
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炼狱,到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烈火里响彻命运的狞笑。
这一生,你的生命里不会再有光和暖。这一生,你的心不会再为任何人而动。这一生,陪伴你的只有孤独和荒凉……
原来,最初的孤独与相恋又分手之后的孤独并不一样。最初的孤独里满怀着希望,像破土而出的嫩芽,生长着对爱和暖的向往。
相恋又分手之后,希望化成了虚空,心燃成了灰烬,孤独里的一个人,面对着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与寒冷,若非有足够坚定的意志、足够多的牵挂和留恋,大概没有人能走过这漫漫长夜。
此时,夏云岚听到了命运的狞笑。
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这不知何年何代的苍云大陆,她的心都并无太多牵挂与留恋。好在,她有足够坚定的意志。
即使心在烈火里焚烧,她的脸依然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悲伤的影子。
太阳慢慢升起,绯色的霞光在小小的窗前凝聚又散去,时辰似乎已经到了正午。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随着一道刺目的光线照进来,一群人呼啦啦跪在了地,对着夏云岚喝戏般高声疾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夏云岚慢慢转过头,怪地看了看地矮她一截的那些人,对跪在前面、身着郡守官服的男人道:“我可以走了吗?”
“皇后娘娘莫急。”郡守模样的男人诚惶诚恐地道:“下官已叫人去准备最好的马车,待娘娘用过餐后,下官即刻亲自送娘娘回京。”
“我可以走了吗?”夏云岚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男人为何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废话,却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
“娘娘稍等,马车很快到……请娘娘移步前厅用餐——”郡守擦了擦额头的汗,跪着爬开几步,后面的人赶忙跟着郡守向旁挪动,让开了通往前厅的道路。
夏云岚顺着众人让开的路走出门外,足尖一点,飞身跃了西边的院墙。
“皇后娘娘——”背后一片惊慌失措的呼喊,夏云岚仿若未闻,径直向西而去。
出城三十里,夏云岚终于有了一丝饥饿的感觉。
路边一处茶摊,夏云岚随意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丢在茶桌。
“姑娘喝点儿什么?”一见来了个漂亮的有钱姑娘,茶小二立即放下其他客人,眉开眼笑地迎了过来。
“随便。”夏云岚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
“随便?”茶小二挠了挠头,很快机灵地道:“咱们这里有数十种茶饮,皆消暑解渴,甘甜爽口,给姑娘一样来一碗可好?”
“好。”夏云岚并没有想到数十种茶饮自己是否喝得完,只希望这小二不要继续烦自己。
“好咧——”茶小二从出生到现在,似乎第一次做成一笔这样大的买卖,激动地答应着,为夏云岚冲泡茶饮去了。
不一会儿,数十碗茶饮将小小的竹木方桌摆了个满满当当,夏云岚不由瞪大了眼睛。
茶小二殷勤地一一指着茶饮介绍道:“这是酸梅汤,这是蜜水桃花露,这是木樨膏……玫瑰卤子汤、雪藕茶、冰镇蔗浆、香芹羹、砂糖冷元子、生淹水木瓜、绿豆甘草汁、沉香紫苏豆蔻水……”
听那茶小二介绍完毕,夏云岚怔了许久,没想到在这古代的夏天,竟会有这样种繁多的饮。
茶小二退去后,夏云岚将每样尝了一口,或酸酸甜甜,冰凉浸骨,或滋回味转,怡养心神。果然是醇香甘美,各有千秋。
待将这数十样茶饮过一遍,夏云岚不单暑渴俱消、疲累皆忘,原本混混沌沌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再次路时,夏云岚很快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跟踪她的人虽仔细易了容,作市井小民打扮,她却只看了两眼便认出,此人乃是萧玄胤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之一——苍鹰。
灵皓国桃仙庵,她早该知道,苍鹰等人看着夜凝尘的目光,分明是看待主人的目光。
夜凝尘否认血幽是自己的徒弟,想来也不过是要把血幽培养成新的暗卫而已。
数年前的余州城,两次巧遇夜凝尘,原来并不是巧遇,而是他一直在跟踪她……
然而,哪怕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摆在面前,当她不想知道的时候,还是可以视而不见。
一个人若是打算自欺起来,谁又能够将她唤醒呢?
无忧客栈,在识破九娘的身份之后,她甚至警告他,叫他以后行事务必更加小心一些。
原来,为了贪恋一份暖,她和洛芷雪一样,在完美得近乎虚幻的爱,情愿飞蛾扑火般用一生的幸福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当真相揭晓,爱恨俱灭,洛芷雪看破红尘,毫不留恋地削发出家。
她不缺少洛芷雪的勇气,却始终缺少了几分机缘。此刻,她心如死灰,出家与在家,于她来说其实并无不同。
沿着大路继续向西南方走了半个时辰,眼见得苍鹰尽职尽责地保护着她的安全,不动声色间将一些不怀好意的登徒子教训得再不敢朝她看一眼。她摇了摇头,在一座热闹的小镇,一番东窜西拐,很快甩脱了苍鹰的跟踪。
若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离开与那人有关的一切。
她一路向着繇山的方向行走,可知在脑子没有清醒之前,潜意识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拿到繇山灵玉,离开苍云大陆!
让今世像前世一样翻篇,在新的时空里,她会遇到一些新的人,经历一些新的事……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会像忘记前世的老师一样,将他掩埋在记忆最深处,再不轻易想起。
身后没有了苍鹰的跟随,她以为自己会走得更轻松一些,然而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全身不自在。
前世里,当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出现的时候,通常意味着附近有一些强大的、令她讨厌的人在悄悄盯着她。
她朝四面看了看,很快从来来往往的行人发现一双色眯眯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生得满脸横肉,膀阔腰圆,一眼看去像个粗粗糙糙的庄稼汉子,再仔细一看,这人她是见过的。
次与这人见面时,是在余州城的茶楼里。那时,这人作头陀打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