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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了……婆婆老糊涂了……”甘婆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你要去便去吧……路小心……替婆婆告诉你师父,叫他保重自己……”
“嗯。”夏云岚点点头,站起身道:“我去收拾行李,婆婆一个人在繇山,也要保重自己。”
“婆婆给你烙饼,你带在路吃……”甘婆婆也站起身子,说完这句话,快步进了厨房。
夏云岚目梢余光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临进厨房的时候,甘婆婆拿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她站在阳光下的院子里发了会儿呆,不知为何,眼圈渐渐有些发红。
第二天,带行李干粮和圣旨,夏云岚从山下养马院牵出紫风,独自向天武城驰去。
她走的仍然是次和夜凝尘一起走过的那条路,路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一颗心免不得一番伤感,一番惆怅,一番叹息。
阳苏城,天下第一鲜酒楼。
相同的时辰,相同的阳光,只是她和夜凝尘次的座位,被一胖一瘦两个陌生男子占据。
她在两人身边站了一会儿,两人酒意微醺,谈兴正浓,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只得在回百里流觞坐的位置坐下。
要了壶茶,又要了碗简单的阳春面,一边慢慢吃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邻座二人谈话。
她的身不缺钱。若在从前,即便是一个人,她也从不会亏待自己的胃。每到一个地方,金钱允许的情况下,都要捡最好吃的东西尝过一遍。
但是此刻的她十分没胃口,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阳春面,吃在嘴里好像都是一个味道。
邻座两人的谈话又极其没有营养,使她越发觉得无趣无味起来。
慢吞吞吃完了阳春面,正待起身离去,忽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材壮硕的男子走了过来。
夏云岚眨了眨眼,这男子不正是曾在无名山下小酒馆见过的“山一窝蜂”的头子王霸吗?
这厮是否已经改邪归正?到这里意欲何为?
夏云岚顿住了身子,不动声色地用目梢余光注视着王霸。
她已非当年打扮,这王霸又是粗犷之人,是以她丝毫不担心给他认出来。
但见那王霸径直往邻桌一坐,粗大的嗓门抱怨地道:“朱大哥、杨三哥——说了为我接风,怎地你们自己倒先吃起来了?我这急匆匆赶过来,难不成给我吃这些残羹剩菜?”
“王兄弟,你又急躁了不是?”矮胖男子笑道:“杨兄弟他赶了远路,饿得饥肠辘辘,我便先叫了两碟小菜给他垫垫肚子。小二——”
说着,矮胖男子将小二唤了过来,指着桌酒菜道:“将这些东西全部撤下,重新捡你们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一桌来。”
“好嘞——”小二麻溜儿地收拾了残酒剩菜,眉开眼笑地向后面去了。
“王兄弟,我这做大哥的够意思吧?”矮胖男子一脸财大气粗地问道。
“够意思,够意思!”王霸竖了竖大拇指,粗大的嗓门连声赞道:“我知道,朱大哥是豪爽大方的人,决不会亏待我等兄弟。”
夏云岚勾了勾唇角,这王霸好像忘了,片刻之前还在虎着脸抱怨姓朱的只给他吃残羹剩菜。
亏这王霸从前也是做过别人大哥的人,一顿好饭便能叫他转了态度。
不一会儿,新的酒菜来。三人推杯换盏之间,夏云岚很快听出,王霸和那姓杨的瘦削男子,跟着姓朱的矮胖男子在一家镖局做事。
姓杨的走了一趟一天来回的短镖,王霸走了一趟前往京城的长镖,所以姓朱的作东,在这里请二人吃饭。
夏云岚先还担心王霸不务正业,与胖、瘦两名男子聚在一起不干好事,如今听得三人言语,方放下心来。
看来自己的那番恐吓加教育还是挽救了一名失足青年,像王霸那样的功夫,走个镖大概没问题,要靠打家劫舍、帮人讨债为生,恐怕迟早要把自己和一帮兄弟搭进去。
三人几杯酒下肚,很快打开了话匣子,被王霸称作杨三哥的瘦削男子道:“王兄弟,你此番前去京城,正赶京城剧变,我和朱大哥对你甚是担心。你能平安回安,我们这心才算放进了肚子里。”
提起京城之变,王霸立即来了兴致,喝了一大口酒,颇有几分身历其事的优越感道:“嘿嘿,说起这京城之变,你们是没看到——那一夜啊,一队一队的兵丁从客栈楼下穿过,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刀剑长矛……”
说到这里,王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放低了声音道:“我躲在窗子后面看着,吓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你们说,王侯将相争权夺势的时候,咱们普通人的性命是不是跟蚂蚁一样,说没没了?”
看着王霸满脸络腮胡子,长得一副粗豪相貌,此时却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夏云岚不由撇了撇嘴角,心里甚感鄙夷。
与夏云岚同样鄙夷王霸的,还有附近另一张桌的一名男子。
夏云岚注意力全在王霸等人身,对周围坐着的人只是略略扫视了一眼,发现并无危险人物,便未多加注意。
此时,忽见一名衣着光鲜的男子扬了扬眉毛,一脸不以为然地道:“呵呵,亏你这位兄台还是走镖的。我前天听得酒楼里的说先生道,祁王殿下雄才大略,安排妥当,布置周详,在凤仪门附近,仅以数百人之力便下了豫王手下数千人的武器,可谓兵不血刃夺得承夏江山。既然京城里并无多大伤亡,你又何必吓成这副模样?”
王霸听得那人言语,红了红络腮胡子未曾覆盖到的半张脸,恼羞成怒道:“我们兄弟几个说话,用得到你来插什么嘴?!”
☆、第386章 望之不似人君
那衣着光鲜的男子轻蔑地看了王霸一眼,闲闲淡淡地道:“我有一批贵重物事,原本想找这阳苏城里的镖局护送到京城,今既听得兄台这般言语,觉得还是自己护送更加安全些。”
王霸傻了眼,片言只语间丢失一桩生意,他不知该说自己倒霉呢还是太倒霉?
姓朱的矮胖男子显然也极其郁闷,干笑了两声道:“呵呵,这位公子,我这兄弟胆子虽小,本事却不小……你要运送什么物事,不如到咱们镖局谈谈……”
“不必了——”衣着光鲜的男子站起身道:“那批物事重要得很,万不能交由贪生怕死的镖师去运送。几位且慢吃喝,算我多嘴了。”
言罢,那男子快步走出了酒楼,留下王霸三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个一脸尴尬懊恼相。
夏云岚手轻轻转动着茶杯,很想告诉王霸三人,那男子根本没有什么贵重物事。一个带着贵重物事的老板,决不可能在酒楼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随随便便透露自己携带着贵重物事。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在口头压过三人罢了。
这等明明白白的谎言,三人利益相关之下居然识不透,看来要做一名好的镖师,除了武功之外,也是需要长点儿脑子的。
三人郁闷了好一会儿,姓朱的矮胖男子端起酒杯,忍着肉疼做出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杨兄弟、王兄弟,不是一桩生意吗?没了没了,别扰了咱们吃饭的心情。来,喝酒喝酒——”
王霸与姓杨的瘦削男子亦端起了酒杯,三人互相碰了碰,皆抑起头来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为了避免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王霸重新开口之前,先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压低了粗大的嗓门道:“朱大哥、杨三哥,到底是咱们兄弟情谊深厚。我这番在京城,听说新皇帝要斩了自己的两个亲兄弟,我想,幸亏咱们不是出生于帝王之家……”
“你说什么?”夏云岚转着茶杯的手猛地顿了下来,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曾答应过先皇帝,若是祁王继位,必设法保豫王一命。若是豫王给萧玄胤斩了,她岂非失信于人?
“这有什么值得怪?”王霸扭过头来看了看夏云岚,丝毫没有认出她是当年小酒馆恐吓教训过自己的人,只随口道:“帝王之家最是手足情薄,从古到今,哪个皇帝不是踏着兄弟们的尸体走皇位的?”
“嘘——”姓朱的矮胖男子急忙阻住了王霸的话,摆手道:“莫谈政事,喝酒喝酒——”
王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回过头去端起酒杯,不再理睬夏云岚。
夏云岚自然晓得帝王之家最是手足情薄,没有一个当了皇帝的会放过曾经跟自己争皇位的兄弟。她对玉倾城说:“除了退还圣旨,还有一件要紧事。”这件要紧事便是设法搭救豫王的性命。
只是,她没有想到,萧玄胤刚刚即位,便对豫王下达了处斩的命令。
顾不得再听王霸等人闲聊,夏云岚急匆匆结算了饭钱,出门来骑紫风便向天武城快速驰去。
紫风原是世间少有的神骏,夏云岚心着急,日夜兼程,不数日已到达天武城内。
过了城门,来不及向人打听夜凝尘的所在,径直向豫王府驰去。
到得豫王府外,不出所料,果见豫王府大门被封,门前除了看守的军卫,冷冷清清,鸦雀无声,再不复往日繁华景象。
夏云岚调转了马头,行至豫王府最近的街道,找了家茶馆坐下,欲向人打听豫王的去向,不料话方出口,被问的人已如同被蝎子蜇了般离得她远远的。
无奈之下,夏云岚出了茶馆,找了家客栈将紫风寄养在内,而后扮作男子模样,找了家二流的烟花之地,叫了个妖冶浮浪的姑娘,出了数两银子,这才打听到豫王一家皆被关入天牢,不日即将满门处斩。
同时被关入天牢的,据说还有新皇帝的六弟益王一家。
天牢重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进得去的。夏云岚回到客栈,躺在床想了半天,想到行李里那卷封后的圣旨,终于有了主意。
天色黑透时,夏云岚制作出了一卷外表一模一样的圣旨,洗净脸易容药,换一身繇山弟子的衣服,骑着紫风大摇大摆地向天牢走去。
因天牢关押着反贼要犯,是以把守牢门的除了原先的狱卒之外,又新增了许多萧玄胤手下的军士暗卫。
那些人有的见过夏云岚,有的虽没见过,却认得神骏紫风。见夏云岚骑着紫风而来,皆客客气气地前见礼。
夏云岚下了马,面带微笑神色坦然地将圣旨往那些人面前一递,那些人不疑有他,立即打开了天牢厚重的大门,恭恭敬敬地引着夏云岚向豫王关押处走去。
豫王与益王一起,关押在天牢最深处相邻的两间牢房。
夏云岚原是来看望豫王的,结果一站在牢房门口,看到隔着铁栏相并而坐的兄弟两人时,目光却先被益王吸引了去。
她知道姓萧的兄弟几个都是美男子,但却没有想到,最美的居然不是萧玄胤。
那益王此时虽在落魄之,然而,皱巴的衣衫,凌乱的发丝,点点的血迹,却不但丝毫无损于他的美,反而为他的美增添了几分落拓与不羁的风采。
世最顶级的大师,恐怕也要穷尽毕生之力,方能雕琢出那样的一张脸;世最天才的画家,恐怕也要用尽一生时光,方能描绘出那样的眉眼。
“呵呵,三弟妹,怎地忽然有雅兴到此一游?”夏云岚盯着益王出神的时候,萧玄睿坐在地仰头笑道。
夏云岚从益王脸移开目光,转在萧玄睿脸,咧了咧嘴笑道:“看到你还活着,我放心了。”
“知道三弟妹舍不得我死,我怎敢不好好活着?”萧玄睿一脸没正经地道。
夏云岚拉下了脸,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死到临头,还要占几句嘴巴的便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