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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悦耳,时而旖旎如春水波漾,时而空灵如雨落秋山,时而圆润如明珠落玉盘,时而宛转如莺燕语梁间。
舞姿曼妙,放眼处仿若东风吹绽四月繁花,恍然间又似蝴蝶翩跹花丛来。裙裾无风而飘摇,长袖当空而轻舒。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无尽风景,一时都到眼中。
琴曲如诉,配合着歌声舞步,妥帖得像流淌在山涧的溪流,又像萦绕在峰巅的云雾。粘着,黏着,恰到好处地追随着、缠绵着,听得人心里无比舒坦。
谁道阳春白雪知音稀?夏云岚觉得,真正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不在于有多么高深的技巧和方法,而在于自然、坦诚和本真。
如此刻的歌舞琴曲,好像并没有多么复杂高深,却让人心为之驰,神为之荡。
对艺术所知不多的她并不明白,艺术里有个词叫大巧若拙。当技巧达到极致的时候,反而让人听不出、亦看不出技巧的痕迹。
缓歌曼舞妙琴曲中,轻歌、浅醉和听雨楼漂亮的侍女们不时为众人斟上香酽的茶。夏云岚一直以为,令人醉的是酒,茶只会令人越喝越清醒。直到今夜她才发现,原来茶香到极致,也能令人醺然如醉。
时辰已经过了三更,欧阳俊卿仍然没有来。
众人的心原本一直紧张地悬着,此时不觉有了几分懈怠。
洛芷雪轻轻打了个哈欠,抱怨地道:“什么贼皇!有本事下贴没本事偷……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个鬼影子。”
夏云岚被传染似的也轻轻打了个哈欠,但她不急不躁,悠闲地观赏着歌舞道:“如果你是个贼,会选择别人严阵以待的时候下手吗?”
“呸!别拿我跟贼比……”洛芷雪啐道:“我又不是贼,哪里知道贼什么时候下手!”
“你给人下**散话的会选择什么时候?不要等人家入睡或困乏时吗?”夏云岚凑近洛芷雪揶揄地低笑道。
“你……”洛芷雪瞪了夏云岚一眼,又迅速偷偷瞄了一眼风钰晗。
风钰晗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二人的谈话。
又一个时辰过去,欧阳俊卿还是没有来。
洛芷雪接连又打了几个哈欠,夏云岚的上下眼皮也有些想要打架的意思。但她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需要加强防备。
为了抵抗不时袭来的困意,风钰晗站起身,借得一管萧笛,和着琴声歌声吹了一会儿。
当夜色渐渐稀薄、东方的窗子上露出一线灰蒙蒙的曙光时,听雨楼主挥退了歌舞,命人送上来精美的宵夜茶点。
众人填饱了肚子,困意退去许多,又重新打起精神注意起窗外的动静。
“云岚,你说,那欧阳俊卿会不会是不敢来了?”洛芷雪声音里带着困意,鄙视地问。
夏云岚说不来。以她的经验来看,很少有贼会选择黎明时分下手的。
但贼皇毕竟不是一般偷鸡摸狗的小贼,黎明时分又是一个容易叫人困倦的时间,欧阳俊卿选择在此时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窗外微弱的晨光渐渐扩散,牛乳一般慢慢晕开,最后溢满了整个天地。
看起来又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听雨楼主忽然道:“如果欧阳俊卿此时不来,以后大概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洛芷雪不服气地道:“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欧阳俊卿既然惦记上了云岚的玉佩,又岂肯轻易放手?——哦,是了,今日我们就要离开听雨楼回天武城,他以后倒的确不会再来打扰你这听雨楼了。”
说到最后一句,洛芷雪的话里显然已经有了几分讽刺的味道。
夏云岚乜斜着眼睛瞧着洛芷雪,一脸的轻蔑鄙视。
叫自己求听雨楼主帮忙擒拿欧阳俊卿的时候怎么不见用这种口气说话?刚刚用不到人家,就立马变了嘴脸,难为她怎么做得出。
听雨楼主并不与洛芷雪计较,只淡淡道:“欧阳俊卿曾经为自己立下个规矩,发了名贴当夜到次日辰时没有偷到手的东西,以后永不觊觎。难道洛姑娘不曾听说过吗?”
☆、第162章 有贼心没贼胆
“不错,我亦有所耳闻。”风钰晗证实道。
“一个贼而已,立什么规矩……”洛芷雪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
夏云岚一颗悬着的心到此时方彻底放了下来,轻松笑道:“盗亦有道——难怪那欧阳俊卿被称为贼皇。一个真正厉害的贼,不仅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更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收手。以他的本事,一夜偷不到的东西,的确不必再去惦记……”
咔嚓——
夏云岚话音未落,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声。
“来了——”风钰晗与洛芷雪对看一眼,同时跃身向门外扑去。
夏云岚捏紧了袖子里的玉佩,跑到窗前透过雕花窗子向外望去。
若要防止被偷,最重要的是时时刻刻看紧自己的东西,不让注意力被贼以任何方式引开。
听雨楼主显然也深谙此道,是以他跟随在夏云岚身边,没有忙着出去,只把手中折扇“啪”地一声打了开来。
嗖嗖——
数支箭弩破空之声,紧接着一声凄厉惊恐的鸟叫,眨眼间一只鸟儿被风钰晗的飞刀、洛芷雪的柳叶刺和数支利箭“呯”地一下钉死在树干上。
毛羽纷飞间,高高的树干上洇染一团小小的血痕。
很快,洛芷雪和风钰晗一前一后回了房间。
“不过是只早起的鸟儿而已……”洛芷雪收起柳叶刺,满脸失望地道。
夏云岚松开握着玉佩的手,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谁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只鸟儿若泉下有知,一定后悔今天早上该好好睡个懒觉才是。
虚惊一场之后,听雨楼主合上折扇,看了看窗外天色道:“辰时已到,欧阳俊卿不会来了。”
风钰晗沉吟道:“下了名贴又不来偷……这不像欧阳俊卿的行事风格。”
“有贼心没贼胆的,害咱们白白等上一夜!”洛芷雪一脸愤然地道:“定然是打听明白了听雨楼不是他随便来得的地方,所以知难而退了。”
洛芷雪此话虽是为了贬低欧阳俊卿,却无意间拍了听雨楼主一个马屁。
听雨楼主眼睛里掠过一丝倨傲之色,但仍然保持着冷静道:“那欧阳俊卿为了一块玉佩连繇山也敢上,我听雨楼这小小的名头想必还不至于吓退他。以我推断,欧阳俊卿很可能是在来的路上遇上了什么人。”
“会是什么人呢?”夏云岚沉思片刻,脑子里灵光一闪,道:“会不会是繇山掌门夜凝尘?”
“为什么你会以为是他?”洛芷雪奇怪地道。
夏云岚道:“欧阳俊卿以前曾到繇山偷过东西,与繇山结下过节,这是其一。其二,夜凝尘近段时间出没在余州城一带,遇到欧阳俊卿的可能性极大。其三,除了夜凝尘,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阻止得了贼皇作案。”
“说得有理。”听雨楼主赞同地道:“我也是这么想。”
洛芷雪撇了撇嘴,道:“然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们的猜测而已,与欧阳俊卿结下过节的何止繇山?出现在余州城一带的高手也未必只有夜凝尘,只不过咱们刚好见过他两次罢了。”
夏云岚看得出,洛芷雪心中其实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推断,只不过嘴上犯犟而已。她也不去争辩,只笑了笑道:“管他是不是夜凝尘,与咱们反正没什么关系。你是现在起程回天武城呢,还是稍事休息待午后再走?”
洛芷雪适才被窗外的鸟儿一惊,困意已所剩无几,听得夏云岚询问,回道:“捉贼的是咱们,招财叔此刻精神正足,当然是现在走的好。”
“轻歌、浅醉——”听雨楼主回头对两个侍候了一夜的丫头道:“去把干粮和给夏姑娘的礼物送上马车,本楼主有些困了,你们代本楼主为客人送行罢。”
说完,既不看两个丫头一眼,也不看风钰晗和洛芷雪一眼,甚至没有再看夏云岚一眼,转身出了后堂,径直向卧房快步而去。
如此的干脆,没有半丝留恋与挽留,好像只是送别一批没有任何交情的普通客人。
两个丫头奉命而去,夏云岚的心头有些怔忡。
他真的喜欢过自己吗?还是,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不,她怎么能因他一时的态度而否认他对她的好?
牛角山上,他拼死护她。
昨夜里,他告诉她:“只要你开口,只要我做得到,便决不会使你失望……无论是不是你的事,也无论是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答应……”
她会永远记得这几句话,记得这个男子的深情和承诺,记得他用实际行动陪了她整整一夜。
他之所以那么干脆地转身而去,或许,只是为了掩饰心底的留恋和不舍吧?
结局已注定,千言万语又如何?执手相看泪眼又如何?无非徒增彼此的烦恼和忧伤罢了。
他和她一样,都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如果换作自己,爱上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也会这般毅然决绝地转身吧?
想清楚这些之后,夏云岚轻轻勾了勾唇角,片刻伤感过后,脸上是一片若无其事的淡然。
洛芷雪却无法理解亦不能接受听雨楼主的态度,看着听雨楼主离去的方向,对夏云岚愤愤不平外加含讥带讽地道:“什么情深义重?什么动了真心?全不过是假惺惺的表演罢了!依我看,是想要占你的便宜没占到……”
“芷雪!”夏云岚打断了洛芷雪的话,神情认真而严肃地缓声道:“你不要这样说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哪样的人?”洛芷雪被夏云岚看得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不服气地争辩道:“你要走了,他连送都不肯送,你还傻乎乎地相信他这段日子以来的虚情假意吗?”
“芷雪!”风钰晗看了一眼夏云岚的脸色,拉住洛芷雪的手道:“有些事情你不懂……听雨楼主帮了咱们很多,你即使做不到心存感激,也不该在背后这样说他。”
“我只是替云岚不值而已。”洛芷雪道:“倘若云岚对他动了真心,他对云岚却只是逢场作戏,那可如何是好?”
“不会!”夏云岚口中僵硬地吐出两个字,抬脚跨出了后堂。
“云岚,你生气了吗?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听雨楼主的气?”洛芷雪想要追上来问个明白,却被风钰晗强行扯了回去。
夏云岚坐上马车的时候,谢丫正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等候。看着那丫头紧张而兴奋的眼睛,红扑扑的脸,对未来充满憧憬与好奇的神情,夏云岚不知为何,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祁……祁王妃……”谢丫坐直身子,朝夏云岚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夏云岚略略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离合不过寻常事,她此刻说不上有多么难过,多么伤感,但就是不想说话。面对想要凑过来与她攀谈的谢丫,她装作不经意地将脸转向了车窗外。
谢丫识趣地退回马车角落,二人不声不响地在马车里等候半晌,洛芷雪与风钰晗方扶着吴娘磨磨蹭蹭地出了听雨楼的大门。
吴娘被收拾得焕然一新,好像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脸上神情亦不再茫然麻木。只是,踏上马车的时候,似乎仍有片刻的抗拒与犹豫。
“奶娘你坐这里——”洛芷雪半推半拽地将吴娘按坐在马车中间的座位上,谢丫伸手扶住了吴娘,吴娘苍老的眼睛里掠过一抹怆然,却也沉默着接受了洛芷雪的安排。
风钰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