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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姑娘——”听雨楼主正欲再度跟上,风使却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不等听雨楼主身形再动,一张细密的金丝大忽然从天而降,向听雨楼主兜头罩来。
这一刻,夏云岚忽然深深体会到“绝望”两个字是什么滋味。
从前,即使刀架在脖子上,即使在密室之中饿上三天三夜,她也依然可以怀抱着生的希望。可是,当细密的金丝大将听雨楼主裹挟其中时,她却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救她?
身下是万丈深渊,耳边是凛冽的山风和洛芷雪一声接一声心急如焚的呼喊。强烈的下坠之势令她脑袋生疼,宛如身处急流之中。
她捂住耳朵,努力睁大双眼,用残存的理智寻找着可以出手攀援的树枝藤条。
然而,她什么都没能抓住,只抓住了适长听雨楼主扔在她身下的那柄折扇。
她仰起脸,不敢扭头向下看,她知道自己每一瞬间都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脑浆迸裂,死得无比难看。但片刻的恐惧过后,她反而坦然地勾了勾唇角,想起上山时听雨楼主说过的那句话:
“你说——咱们万一就这么摔下悬崖,一起摔得粉身碎骨,世上的人会怎么说?”
莫非他有未卜先知之明?还是不小心一语成谶?
虽然此刻摔下悬崖的是她,但他挣脱金丝后,会不会随她而来呢?
她看得很清楚,若不是为了救她,以他的轻功,本可以轻易躲开金丝的捕罩。
原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为何如此拼死相护、不离不弃?
可惜,此生,她已没有机会去知道答案。
人间难得是情深——如果死亡终究无可避免,不如就让这一份深情,伴她寂寞的长眠……
她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唇角带着一丝浅笑,如一片飘舞在风里的梨花般,最后一次仰望天空——
夜色已经笼罩四野,灰茫茫的天空里,一颗小小的星亮起在崖壁之间。
听说,天上的每颗星对应着地上每个人的灵魂……那颗小小的星,是在等待着接收她的灵魂吗?
她眨了眨眼睛——
不料这一眨眼间,那颗小小的星竟忽然化作了一个雪色的人影,电光石火间已接近她的身边。
白衣星宿?
她张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雪色人影。
脑子里片刻的空白之后,她终于认出,哪里是什么白衣星宿?分明是繇山掌门——夜凝尘。
银面无心,白衣绝尘,霜华垂虹,见之断魂——
他……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条银色长鞭从他手中递出,穿云裂雾缠在她的腰际——那就是令人见之断魂的垂虹鞭吗?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鞭梢轻轻一卷,她已被他提起,刹那间落进他的怀中。
她忘了,这世上,若有一个人能够救她,那只能是他。
救走丁允之时,她已见识过他的速度和力量。
只是,他为什么要救她?是特意而来,还是顺手为之?
她看着他的银色面具,鼻子里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味道——那是漪兰院里翠竹始发时的清幽竹香。
繇山上是否也种植着大片竹林,才染得他一身竹芬?
而他,本人虽是白衣无尘,给人的感觉却似空山旷野上的一竿孤竹,距人于千里之外,清冷骄傲得令人难以接近。
她的长发早已散开,如一片黑色的瀑布般流淌在他的臂弯之间。
他抱着她,辗转腾挪于崖壁之上,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她张了张嘴,很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他却似乎根本没有理她的打算。
自下而上,她看着他的脸,除了看见下颌冰冷而近乎完美的弧度和那张名闻天下的银色面具外,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怀抱是冰冷的——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难怪世人传他“银面无心”,他不是没有心,只是没有感情而已。
她突然发现,这样的他,和遥远的记忆中的某个人似乎有某种神似。
那个人,给人的感觉亦是冰冷而骄傲的。那个人,除了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再不会为世间其他的一切心动。
什么金钱、名望,美人……甚至亲情、爱情、友情……那些让世人为之疯狂和支撑着世人活下去的东西,在他的眼中不如一缕轻尘。
她依恋过他,喜欢过他,却从来不敢试图去打动他的心。
是的,那个人是她前世的老师!
她由他一手造就,他当然也可以一手毁了她。她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感情,日以继夜地练习他教给她的东西。
她喜欢看他唇边偶尔露出的笑,尽管那只是看着一件令人满意的作的笑,但她不在乎。
直到他们分开,他都不知道,她的心里有过他。因为,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得比他更加冷漠无情。
原以为,终其一生,不过如此而已。
然而,许多年后,他却在为她制造的光能微机中告诉她,在生命的尽头,他时常回忆起与她共度的时光……
他说:我原以为——我可以对这世上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无所谓,可是后来却突然发现,我的心还会为一个人牵挂,为一个人祝福……云岚,那就是你,我希望你幸福,幸福而自由地活下去……
如果时光从头再来,回到她和他相识的那一日,面对他,她会不会多几分勇气,时常用温暖的笑温暖彼此?
往事不可追,亦无法说后悔。
此刻,她盯着一个与他相似的人,仍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接近……
不一会儿,夜凝尘已带她跃上路面。路上的竹刺尽数消失,风使和听雨楼主不知去了何处,洛芷雪和风钰晗两人正探身下望,穿过山谷间迷蒙的暮色寻找着她的身影。
“云岚——”
“夜掌门——”
洛芷雪和风钰晗几乎同时发现了她和夜凝尘,两人近乎狂喜地叫道。
夜凝尘没有答话,她也没有答话。
她的心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夜凝尘大概是一贯的高冷。
原以为夜凝尘会将她放在洛芷雪身边,不料他却带着她越过了“鬼见愁”,在“鬼见愁”前面的一段路上将她放了下来。
离开了她的怀抱,忽觉山风劲厉,嗖嗖地吹打在身上,颇有些深秋的凉意。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突然记起,肩头的衣服在掉落悬崖时被听雨楼主扯破,自己此刻裸露着肩膀站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似乎十分不妥。
然而,还未等她惺惺作态地拿手臂护住肩膀,夜凝尘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扔在她的身上。
果然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无心无情得连一个漂亮女子裸露的身体都不屑多看一眼。
她抓着他的衣服,正要道声“谢谢”,他却突然飞身崖下,转眼不见了踪影。
“喂……”她的声音散入虚空,一时怔怔不能言。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她揉了揉眼睛。从不文艺的她,心头竟无端地记起这不知是谁写的、偶尔看过的两句诗。
此时,若非肩头那件带着淡淡竹香的、正为她遮风蔽寒的白衣,她大概也要忍不住怀疑,方才是不是做了一场春梦?
她记得他离去时的眼睛,清冷幽暗如此际缓缓而来的夜色,却又明亮高傲如悬崖峭壁间的那颗孤星。
她记得她离去时的身影,沉稳静穆如风雨不能动的山岳,却又飘逸轻捷如翱翔九天的游龙。
拥有那样的眼睛,拥有那样的身姿,该用怎样一副风华绝代的容颜去相配?
她想起在二十五世纪的传说中,有一个叫做“兰陵王”的古代美男子,因长得太美,两军对阵时恐无法威摄于人,便在每次上战场时都戴上一张狰狞的面具。
那名叫夜凝尘的男子……是不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不过,他的面具并不狰狞,反倒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神秘的美感……
☆、第153章 不要再来招惹我
“云岚——”
“祁王妃——”
当洛芷雪和风钰晗赶到时,夜凝尘已经去了半晌,夏云岚还在对着山崖下沉思。
洛芷雪一把抓住夏云岚的手臂,半泪半笑又惊又喜又嗔又怨地摇晃着道:“你居然没有死……你居然没有死……你居然真的没有死……”
夏云岚从夜凝尘消失的地方收回目光,满脸不悦地白了洛芷雪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啊,抱歉,我太开心了……”洛芷雪这才放开手,劫后余生长长吁了口气,又将夏云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道:“夜凝尘呢?”
“走了。”夏云岚口中说得淡然,心下却莫名地有些惆怅。
可是,有什么好惆怅的呢?
他救了她,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如此而已。
“走了?”洛芷雪惊叫道:“他救了你,你居然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怎么样呢?”夏云岚闷声嘀咕道:“难不成要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倒不必。”洛芷雪一本正经地摇头道:“这天下想对他以身相许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你肯许他可未必肯要……但是说几句感谢的话总是应该的。而且,我还想找他问问丁允的去向。”
“……”夏云岚被噎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这就是朋友,朋友就是用来打击你、伤害你的么?
“祁王妃,”看到夏云岚难看的脸色,风钰晗赶忙善解人意地安慰道:“今天我算知道了什么叫吉人自有天相……没想到繇山掌门夜凝尘此刻竟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好巧不巧救了你。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妃你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什么意思?
她现在已经是王妃之尊,比王妃更不可限量的前途是什么?
皇后?女帝?
算了,她对这些没兴趣。
而且,现在谈论这些,会不会有大逆不道之嫌?
她抬了她眉毛。风钰晗的安慰非但没有使她脸色好转,反而使她更紧地皱起了眉头,心里别扭极了。
“啊呀——”洛芷雪忽然拉住她身上的衣服道:“这不是夜凝尘的衣服吗?怎么会在你身上?”
夏云岚坠崖之时,洛芷雪和风钰晗正在躲避山道上竹刺的突袭,大概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衣服被听雨楼主扯破。此刻她也懒得提起,只裹紧了夜凝尘的衣服道:“可能他看我冷吧……”
“这才叫君子之风——”洛芷雪声音里满是仰慕地赞道:“难怪那么多人敬重他、喜欢他,仅他对陌生女子的这份怜惜体贴,已不负了侠义之名……”
“这算什么?”风钰晗不服气地打断了洛芷雪的话道:“看到一个漂亮女孩子冷,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女孩子穿的,这也称得上侠义?”
“你说什么?”洛芷雪一敛崇敬之色,转眼间竖起了柳眉,怒瞪着风钰晗道:“你居然要把自己的衣服脱给漂亮女孩子穿?你很会怜香惜玉是不是?你巴不得所有的漂亮女孩子都喜欢你是不是?你……”
“这从何说起?”风钰晗愣了一下,蹙眉道:“你觉得这样的行为称得上侠义之举,我只是告诉你这样的行为很平常而已……”
“对你来说很平常么?”洛芷雪莫名地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风钰晗道:“我早该知道你这个花心流氓整天就喜欢招蜂引蝶……好,你喜欢漂亮女孩子是吧?那你就去找漂亮女孩子好了,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
言罢,洛芷雪一扯夏云岚的手,怒冲冲道:“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