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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想了想,皱了皱眉:
“当年我娘做侧室这件事是太后指的,我爹虽然一直心仪我娘,却说不出口,听说了指婚的事,只是在心里偷偷地欢喜星期五有鬼。婚事来得太仓促,我娘大概也没想好,御厨总管的女儿就算做侧妃资格还是不够,王妃侧妃全都是世家小姐,太后当时的指婚很古怪,居然同意了王妃侧妃同时入门,我爹说她大概是怕了,所以逃了。他有一次喝醉后对我说,他很后悔,要是当年让我娘知道他的心意就好了。他还对我说,若是将来有了喜欢的姑娘,什么都不要管,先说出来,他错过了八年还算好,有些人会错过一辈子的。”
“八年啊,”从暗恋到被指婚到逃婚再到八年后重逢,白毛大叔也够长情的,“都八年了,你娘逃婚时多大?”她好奇地问。
“十四岁。”回味答。
“十四岁?”苏妙瞠目结舌,联想起林嫣说她成亲时也是十四岁,眉角狠狠一抽,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回味,“你们家家族遗传喜欢幼/齿吗?”
“幼/齿?什么东西?”回味一头雾水。
苏妙自己说完却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虽然我娘是外室,又生了私生子,你可能会瞧不起她,不过我很尊敬我娘,我觉得她很了不起。我外婆过世的早,外公一个人带着我娘和舅舅,外公是先皇的专属御厨,深得先皇的心,外公去世后,先皇觉得我娘可怜,就把她留在宫里,舅舅被送去边关成了一员武将。我娘十四岁逃了皇家的婚,陪着二姑母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杞枝国,八年后又千里迢迢从杞枝国回来,最早时的回香楼是她自己开起来的,她对回香楼的专注超过了她对所有。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我觉得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回味轻声道。
苏妙唏嘘地点了点头,笑问:
“这么说,你现在和皇家没有来往了?”
“十岁之前有几次我爹背着我娘偷偷带我去参加宫宴,我娘知道后很生气,我爹就不再那么做了。我之前一般都是在回香楼里不怎么出门,倒是皇上时常来回香楼,他一来,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来过,在回香楼时常能碰见那些人,不过主动来往却没有。我和梁敏就是在回香楼里遇见的,开始时他是来找我爹,我觉得他应该是讨厌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时常会到回香楼来,问他他说是因为那里清静。”
“你在梁都时从不出门吗?”苏妙惊讶地问,莫非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只是很少出门,不是不出门。长大之后我就不再接触梁都的贵族圈子了,我娘不喜欢我接触那些人,大概她是想让我做个普通人吧,我爹是这么说的。”
苏妙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重新靠回他身上,眼望星空,笑盈盈地说:
“普通人啊,你想做普通人吗?”
回味搂紧了她,淡淡笑道:“我本来就是普通人,也幸好是普通人,因为是个普通人,所以才能遇见你,因为遇见你,我才开始发觉原来乏味的每一天居然也可以如此美好。”
苏妙的心蓦地一动,想笑,亦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她仰起小脸,自下向上望着他,他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她漆黑的眸子似星,在夜色下分外璀璨迷人。
他心头一动,忽然俯下去,浅浅地吻住她。
柔软的触感,微热的温度,甫一相触便再难离开。
春月如水,风,温柔得恍若情人的呼吸……(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四章 对酌
月儿偏西,露水浮地,一片凉意。乐…文…
铁蹄踏地声在寂静的长街上刺耳地响起,一匹遍体通黑的骏马飞驰,在城南一栋古雅华丽的宅子前戛然停住,两个巡视在大门前腰佩长刀的侍卫立刻接马的接马,开门的开门。
梁敏双足踏地,铁青着一张脸进入大门,周身散发着滞血的寒意,令匆忙迎上来的护卫大气都不敢喘。
“世子爷,”古任轻声通报,“青山伯来了,正在明贤院里。”
梁敏眉头皱了一皱,心情越发不好,却没说什么,穿山渡水穿花渡柳径直来到大宅深处一座青砖碧瓦,朴素却典雅的院落,在门前停了一下,阔步踏过门槛,果然看见院子里石桌前,回甘懒洋洋地歪坐在石凳上,一脚踏着凳子,胳膊肘架在屈起的膝盖上,正在那里愉快地自斟自饮,明明是极粗俗难看的举止,却因为他美如画的脸蛋和通身风流超逸的气质,不单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给人一种妖孽祸世的感觉。
回甘总是很开心,就算他的生母因难产过世,生父亦战死沙场,就算他是公主的亲生子却永远不能被皇家承认,就算他挂着一个“青山伯”的贵族头衔却只能做个厨子,他却还是开心自在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在笑嘻嘻,这一点梁敏永远也学不会,所以每一次看见回甘笑嘻嘻的表情,梁敏都会感觉到一阵窝火。
“自己一个人回来,也就是说她是铁了心要与你和离?”回甘笑吟吟地问。
“你想惹火我吗?”梁敏停在他面前,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他,语气里含着雷霆之怒。
回甘对于他的怒火不以为意。手一扬,细长的指尖中夹着一封书信,他笑嘻嘻说:
“你母妃让你回梁都去,她已经为你选好了新媳妇,还是魏家的,你母妃对魏家可真是执着啊!”
梁敏剑眉紧拧,怒意更深。粗暴地夺过他手中的书信。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展开信纸,借着桌上的灯火看了一遍。
“你母妃还是那么大胆。你和林嫣的婚事是皇上赐下的,她这么做完全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回甘提起梅花小壶倒酒,摇头笑说。
梁敏一言不发地将书信看完,脸色越发难看。把信纸用力一揉,雪白的纸张瞬间化作纸末纷飞。顿了顿,他翻过一只酒盏,从回甘手里夺过酒壶,倒了一盏酒。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绵甜的米酒,半点没有烧酒的爽利。他皱了皱眉,低喝一声:
“古任。去拿两坛烧刀子来!”
一片漆黑处古任突然出现,应了一声,旋即又消失了。
回甘咂了咂舌,说:“我可不喝那玩意儿。”
“没让你喝。”梁敏硬邦邦地说,不多时,古任抱过来两坛烧刀子,梁敏接过来,也不用酒盏,揭了酒封喝了一大口。
回甘单手托腮,看着他,自然明白他心里是痛苦的,顿了顿,慢吞吞地说:
“你也太莽撞了,还把能交差的孩子给弄没了,这一下就算林嫣跟你回去,也只是在重复过去罢了。”
梁敏咕嘟嘟灌下一大口酒,酒坛子重重往桌上一磕,冷声道:“只要她肯跟我回去,孩子我不要了,我就说我不能生!”
回甘眉角狠狠一抽,他才喝了两口就醉了?
“你不能生,那魏娴雅的那个孩子是哪来的?”回甘凉飕飕地道。
“那个贱人,居然偷人!”
“你以为你母妃会相信?撒谎也想个高明点的。现在朝中所有人都盯着世子妃的肚子,你若无出,王位怎么办,兵权怎么办,皇上怎么办,皇上就剩咱老爹这一个弟弟了,他还指望着瑞王府帮他撑着这江山呢。”
“那小子不是找到心仪的姑娘了么,等他成亲生子之后,让他儿子过来撑着不就好了。”梁敏沉默了片刻,不屑地哼了一声,又灌了一大口酒。
“你还敢动这个念头,你母妃会宰了你的,对了,在宰了你之前她会先宰了林嫣。”
一团忧闷挤在心里,梁敏烦躁至极,忽地将手里的酒坛用力掷在地上,刺耳的啪擦声乍起,酒水四溅。手覆在额头上,他无力地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母妃还不如父王能理解我?”
“因为老爹当年尝过苦头,所以他才让你娶了林嫣,所以大姐才嫁给了一个穷的掉底的新科状元,所以他才故意没看见阿味的心思答应我娶了贞儿,所以他才没逼你纳妾。说起来,我能娶到贞儿还全靠老爹把贞儿从丞相府里给抢出来,他八成是不想看到我们重蹈他的覆辙吧。”回甘啜了一口甜甜的米酒,摆弄着酒盏,浅笑着说。
“父王曾说,若实在担心嫣儿,就出府单过,之后再每天去府里晨昏定省也是一样的,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听他的话,我没想到十年了,已经在一起十年了,母妃还是像当年一样憎恶嫣儿,不,甚至比当年更憎恶她了。”梁敏从鼻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力。
回甘手托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母妃已经催你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梁敏沉默片刻,放下手,重新坐直了身体,淡淡地道:“我暂时会留在苏州。”
“军部的事怎么办?”
“父王顶着呢,他说反正最近没什么事,我在苏州待一阵不打紧。他还说,夫人往苏州来了。”梁敏表情平静地道。
回甘被一口酒呛得直咳嗽,连忙问:“真的?老娘真的来苏州了?”
梁敏看了他一会儿:“你该不会是丢下回香楼偷跑出来的吧?”
“谁说的!我都交给宋晚扬了!”回甘道,顿了顿,又问,“老娘要来了,你要见她吗?”
梁敏默了一会儿,淡声说:“自然要见一面,嫣儿最爱的那盆被母妃摔坏的瑶台玉凤送去夫人那儿养了一年,总算是活了,前一阵派人送回来,我还没道谢呢,再说我也好久没去问候过夫人了。听父王说他们母子俩到现在还僵着,那小子也真不像话,有家不回却在外面游荡,成何体统!”
“哎哎,我告诉你个有意思的,小三跟我说他打算入赘。”回甘笑嘻嘻地道。
梁敏冷着一张脸直直地盯了他一阵,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剑眉一皱:
“荒谬!”
回甘却摇头晃脑地啧了两下舌:“能让小三有这个念头,小弟妹也不是一般人呐,也不知道老娘是不是来见小弟妹的,千年寒冰山遇上热情小太阳,那将是一幅怎样的画面,我都不敢看了!”他怡然自得地啜了一口甜甜的米酒,笑眯了眼。
梁敏看了他一眼,他看不惯他的吊儿郎当,却懒得费口舌去说他,说也没用,抱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天上的浮云已经遮住了月亮,夜黑风高,即使现在已经是生气勃勃的春天,他却仍旧感觉到一丝渗透进骨缝里的凄凉……
苏妙和回味在山上坐了半宿,却没看成日出,因为破晓时分,春雨哗地降下来,把两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冲到山脚下,在街边买了把伞,一路飞奔回圆融园,苏妙很怕自己会感冒,没想到回到家刚换好衣服,苏婵就十分体贴地送上一碗姜汤。
这碗姜汤当然不是为她熬的,是为林嫣熬的,因为从昨晚起林嫣就开始发烧,烧了一宿,此时容颜惨淡,披头散发,面皮蜡黄,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苏妙坐在床边无语地看着她。
脖子上的伤被纱布包着,林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眼神空洞。
“让你们好好谈一下你居然划脖子,只不过划破一点皮,你竟然还发烧,咱们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林嫣将眍?进去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勉强笑了笑,弱声弱气地说:
“妙妙,对不住,白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苏妙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好一阵,无奈地叹了口气。
……
因为天降大雨,上午的淘汰赛推迟到下午进行,等到下午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