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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是魏俞陪我去,你来接我吗?”她眨眨眼。
“陪着你去我也能接你回京不是么?”他挑了挑眉。
她心中溢出丝丝暖意,笑着说:“那倒也是。”
叶痕亲自替她净面又梳头之后才拉着她坐到桌边,又亲自拿了小勺喂她。
百里长歌喝一口粥,又喝一口鸡汤,满脸享受,问他,“这是不是孕妇特有的待遇?”
叶痕想了想,“如果你一直都能怀的话,我想是的。”
百里长歌险些一口鸡汤喷出来,“叶痕,你丫当我是猪啊?”
叶痕轻笑,“不是猪也要把你养成猪。”
百里长歌死瞪他一眼。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魏俞、叶痕和百里长歌出了国士府。
如今时辰还早,再加上昨夜风雪大,眼下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百里长歌蒙了面纱,着一件不太显眼的素净衣裙,外罩雪白披风,在叶痕的拥护下走出国士府所在街道。
晋王府的马车停在外面,程知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见到蒙了面纱的百里长歌,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压低了声音,“奴才见过王妃。”
“行了行了,你小子别多事儿!”魏俞大手一挥,不屑地撇撇嘴。
程知一愣,“你是?”
已经扶着百里长歌上了马车的叶痕有些好笑,“他呀,是王府新来的小宦官。”
魏俞不服,“哼哼两声,我才不是小宦官,我是男人,男人!”
弄了半天,程知也没瞧出他是哪个,摸了摸后脑勺以后赶着马车缓缓朝着城门口走去。
“嗳……不对啊!”马车启动,百里长歌才恍然惊觉魏俞并没有跟上来,她微微蹙眉,“你干嘛把他留下?”
叶痕道:“你刚才没听他说么?他是男人!我如何放心让一个男人与你单独待在一起?”
这醋味儿……
百里长歌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国士府的时候,原本在外间守夜的魏俞似乎连人带被子枕头一起消失了,如今听到叶痕满是酸味的话这才醒悟魏俞昨晚定是被他撵出去了。
得见百里长歌无语的样子,叶痕缓缓道:“明日让他易容成我的样子来法度寺,这样一来我就能多陪你一天了,免得我还得多害一日相思。”
话完,俯下身狠狠吻住她的唇瓣。
动作突如其来,百里长歌完全猝不及防,只觉得一时呼吸困难。
叶痕似乎也察觉到了,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待她缓了缓又再度吻下,唇齿之间的缠绵自然满足不了他早就沸腾的欲火。
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指尖灵巧地挑开她腰间的丝带,大手便往里面探。
怀孕后,她更加丰腴。
虽然一夜拥着她入眠,但在此接触到她的肌肤,他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唇上动作更加激烈,几乎吻得百里长歌透不过气。
这一路上,不知纠缠了多少次,才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法度寺。
叶痕早就安排人前来打过招呼,此时的山下,站着几个小沙弥,见到马车到来,齐齐“阿弥陀佛”一声。
叶痕当先跳下马车,然后搀扶着百里长歌踩在小杌子上走下来,这一路上走得缓慢,少颠簸,百里长歌并不觉得难受,所以在叶痕打算抱她上台阶的时候她直接拒绝了。
“宝宝都快五个月了,你抱得起吗?”她翻白眼。
叶痕挑眉,“从前抱你一个人是抱了一片天,如今抱着你和宝宝就是抱了整个世界。”
叶痕说完,直接打横将她抱起。
百里长歌惊呼一声,在小沙弥们的注视下双手勾住叶痕的脖子,满脸羞红,脑袋直接埋在他怀里。
从山脚到山顶,全部开凿了石阶,叶痕抱着她,每一步都踩得极沉稳,缓缓登上这一千多丈高的山。
“你放我下来吧!”百里长歌听到他微微喘息,又见他额头隐隐有细密的汗珠,不由心疼道:“待会儿累死了可没人照顾我了。”
叶痕好笑地看她一眼,缓缓俯身将她放下来。
百里长歌站稳了身子,叶痕拉着她直接走进去。
“晋王殿下,王妃,道灵大师在般若院等你们。”其中一个小沙弥上来说了一声后就带着他们俩直奔般若院。
雪已经停了,静谧的般若院只听得到积雪压了梅花树枝的吱吱响。
院内仅有一间屋子点了灯火。
小沙弥送他们进去以后便安静退了出去等候在外面。
百里长歌有叶痕搀扶着前去敲门。
推门的人似是有些迟疑,在门后站了一瞬才缓缓打开,那一瞬,连百里长歌都被惊到了。
屋内的人竟是宫主。
见到百里长歌和叶痕,他并不觉得意外,仿佛一早等候在这里,只淡淡一笑,道了声“里面请”。
百里长歌悄悄抬眸,果然见到叶痕面色微沉。
她赶紧笑问:“好巧啊,宫主怎么也在这里?”
她四下看了看,拈花并不在。
“我等你们很久了。对了,景逸已经继位,你不必唤我宫主,伯父就行。”苍渊亲自煮了茶递给二人,眸光在叶痕沉沉的面上扫过,扬了扬眉,“怎么,叶小子还是放不下过去?”
没听到回答,苍渊又笑道:“长歌嫁给了你,等同于我嫁女儿,当爹的来看一眼女儿近况似乎没什么不妥吧?”
叶痕回过神来,淡淡一声“嗯”,再无了话。
苍渊也不甚在意,看向百里长歌,“长歌丫头最近怎么样,南豫一行想必收获不小吧?”
“那是自然。”百里长歌红着脸道:“孑然一身过去,大腹便便而归,弄得我好几次险些露馅。”
“哦?”苍渊闻言,饶有兴致地顺着她捂了小腹的那只手瞟了一眼,瞬间了悟,爽朗一笑,“想不到叶小子这么厉害。”
说罢,他朝百里长歌伸出手,“我帮你看一下是男是女。”
百里长歌突然有些紧张。
有了一个嘟嘟,其实她更希望肚子里的是个女宝宝,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她忐忑着递过手去。
苍渊指腹叩在她脉搏上片刻缩回。
“怎么样?”百里长歌紧张问。
苍渊眸光动了动,故意卖关子,“你若是能让叶小子安静听我说完一席话,我就告诉你是男是女。”
百里长歌睨向叶痕,叶痕也在看她,眼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面色柔和下来,百里长歌温声道:“叶痕,关于你和西宫良人之间,兴许有些误会,伯父既然在这里等我们,说明一早就准备好要解释这一切,你认真听完可好?”
叶痕原本心情烦躁,但在对上百里长歌的眼眸时突然缓和了下来,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苍渊见他肯听,顿时放下心来,把老宫主为了废除凰女制度让九方雪婵作弊成为凰女一直到九方雪影帮助九方雪婵回到夜极宫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叶痕陷入沉默,好半晌才颤着声音问苍渊,“所以,我记忆中那个温润慈爱的母亲实际上并非我的亲生母亲,而是她的孪生妹妹九方雪影?”
苍渊无声颔首。
“而九方雪影就是我在宫里见到的那个白发宫女?”叶痕又问。
“是。”这次回答的是百里长歌。
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叶痕的面色在烛光下明灭不定,再度开口,“所以,长歌原本是西宫良人的未婚妻,却因为那个女人对我愧疚,所以安排她来到我身边,补偿我是吗?”
这一下,无论是苍渊,还是百里长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二人缄默。
没听到声音,叶痕转眸看着百里长歌,“告诉我,你可有爱过我?”
百里长歌笑了,她指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对你的爱,在这里。”
顷刻间反应过来她再次怀了自己的孩子,叶痕心中的那些怀疑烟消云散。
是了,如果不爱,她当初怎会恨得那样深。
如果不爱,她就不会在失忆归来之后再次遵从内心选择他。
如果不爱,她会直接拒绝。
他的长歌,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对他撒谎的人。
百里长歌趁机握紧了他的手,“你说过会一直都在,我现在也告诉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哪怕是失忆。因为我的潜意识一定会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个人在等着我回家。”
从四年前他们决裂到她失忆归来,从滁州办案到帝京大婚,从送她回到百草谷再到阔别数月重逢,三世情缘。今夜这句话是叶痕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因为她抛开了以前的恩怨纠葛,抛开了两人的身份。
这一刻,他是叶痕,她是百里长歌,没有晋王,没有凰女,他们只是一对相爱至深的眷侣在互相倾吐忠诚。
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眼眶微湿,叶痕喉口哽咽,他等这一天太久,以至于突然到来的时候反而不知该如何反应。
苍渊突然咳了两声,拉回二人神思后继续道:“你可能会觉得景逸夺了你的母亲而心中不忿,但事实上,自从雪婵回去以后,她一直被我用结界囚禁在无名殿中,雪婵颇为偏向你,便不怎么待见景逸,所以景逸其实同你一样,没得过什么母爱。”
叶痕微微抿唇。
苍渊为他斟满茶,“我今天与你说这些的目的,是想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因为雪婵而偏执地责怪景逸,这件事,他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长歌曾经的确是景逸的未婚妻,但她出来以后与你走在了一起,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如今你们两个人是相爱的,这就够了,这是你们的缘分,无所谓对错。”
叶痕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须臾,缓缓点头。
百里长歌彻底松了一口气,在这件事上,她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西宫良人,尤其是关于血月的那个承诺更是错的离谱,倘若当初她直接告诉他自己再也不回去夜极宫,那么如今心中的负罪感兴许不会这般重。
“能亲眼看到你点头,我很高兴。”苍渊莞尔,“至少说明我没白等。”话完他站起身,“剩下的事就靠你们年轻人了,夜极宫我也没打算再回去,有缘再见吧!”
百里长歌一惊,“伯父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雪婵。”苍渊淡淡一笑,尔后挑眉,“看着你们恩恩爱爱,我也羡慕得紧。”
“母亲……不在夜极宫吗?”苍渊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叶痕突然开口问。
“不在。”苍渊摇头,“她已经削发为尼,重头开始了。”
叶痕全身一震。
苍渊抬头看着外面阴沉的雪夜,“我能理解她的想法,佛门是清心的地方,能净化一个人藏在皮囊血肉之下的脏污,我不怪她,也希望你们能理解。”
叶痕和百里长歌齐齐点头。
“告诉我,她在哪里。”叶痕道:“待有空,我会带着长歌亲自去看她。”
“水月庵。”苍渊给了三个字以后闪身没了影儿。
“我肚子里的到底是男是女啊?”百里长歌突然醒觉过来的时候,苍渊早已不知所踪。
苍渊走后,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叶痕看着对面人已空却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眼眸有些恍惚。
百里长歌靠在他肩上轻声问:“怎么了?”
“感觉好像在做梦。”叶痕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