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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百里长歌打断他的话,“我突然觉得这种天气去泡泡温泉也好。”
于是,百里长歌理所应当,顺理成章地被请到了安国公府。
魏俞作为贴身侍卫,被留在了外面。
而百里长歌,则被国公请到西院温泉边去“看凤鸣血玉箫”了。
想来是一早就知道她要来,水竹筠早早地在温泉池旁边摆了小几,小几上精致的菜肴和美酒以及各色瓜果摆放得极有品味。
见到百里长歌,水竹筠笑意盈盈,“先生快请这边坐。”
百里长歌用手抓起一块西瓜,一改方才笑眯眯跟进来看血玉箫的财迷表情,正色道:“说吧,你们把我引来这里做什么?”
“长歌。”水竹筠看着她,面上多了一抹担忧,“你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跟你们有关系?”百里长歌淡淡扫了二人一眼。
国公咳了两声,威慑她:“语真族族规有说过,禁止任何人入朝干政,问鼎皇权是大忌。”
百里长歌没说话,盯着国公看了一分钟。
国公极不自然地有咳了两声,“当然,我这是逼不得已。”
“我也是逼不得已。”百里长歌低头吃东西,“不过这好像跟你们无关,我是夜极宫的人。”
“你这样很危险啊!”水竹筠颇为担忧,“若是让有心人抓住把柄,皇上知道了定会饶不了你的。”
“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百里
个?”百里长歌眼皮都懒得抬。
“你……”国公迟疑,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我我我,我很好,国公不必激动得说不出话。”百里长歌瞥他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跟爹说话呢!”国公没好气地瞪回去。
“你这爹,怎么养的女儿?”百里长歌直翻白眼,“我可从来不记得自己有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爹。”
“阿筠,你看看这臭丫头,过家门而不入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还故意套我,可惜了我那支血玉箫。”国公抱着脑袋头疼。
“你也一样!”水竹筠正想开口,百里长歌当先怒斥,“你们自小把我抛下,如今倒想起有我这么个女儿来了?前些年怎么不想想我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长歌,你消消气。”水竹筠绕到她身后想替她捶背,百里长歌轮椅一转转到另一边不让她碰到分毫。
“娘知道错了。”水竹筠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自小抛下你是我们的不对,你不愿认我们也行,可你不能利用幻容术入朝为官,一旦身份暴露很危险的。”
“这些我早就想过了。”百里长歌突然冷静下来,“我不管自己是什么人,但我知道我目前只有这一条路,我已经选择了,就一定要走到底。”
“你可有想过景润,可有想过嘟嘟?”水竹筠放软了语气,“一旦你出了事,他们两个将会是这世上最伤心最难过的人,而我们作为你的父母,更觉痛心。”
“长歌,听我的,停手吧!”国公走过来低声劝慰,“这条路有多艰辛我能清楚感觉到,你想凭你一己之力去颠覆那些东西是不可能的,景润在北疆刚刚打了胜仗,如若不出意外,他应该能尽快结束战争赶回来过年,难道你想他又一年一个人对灯难眠吗?”
提起叶痕,百里长歌心中无限惆怅,她微微叹气,“我的确是对不起他,所以这条路上才更应该要走到底,否则我拿什么来补偿他?”
“景润要的从来就不是江山。”国公认真道:“自始至终,他要的,不过一个你而已,否则他怎么会在中了生生劫以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原地等你呢?”
“我……”百里长歌失语,“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很多事,我必须亲自去查清楚,否则我一辈子难安。”
“长歌,你听爹娘一回,不要犯傻可好?”水竹筠苦口婆心,“就当是娘求你了,不要去冒这个险,你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景润回来好好与他过日子,朝堂这趟浑水,实在不适合你去蹚。”
“你们不要再劝慰了。”百里长歌眉目坚定,“我决定了的事,就没有会轻易反悔的。”
水竹筠心中一急,赶紧抓重点,“嘟嘟从南豫回来的时候,当天晚上到了我们府上,只不过中途发生了很多事,少宫主迫不得已先离开了,第二天没有见到少宫主,你猜嘟嘟跟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他说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爹爹不要,娘亲不要,就连大伯都不要他直接走了。”水竹筠见百里长歌神情有片刻松动,继续道:“那天他哭得很伤心,如若没猜错,这几日甚至是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很难再开心起来。”
“我对不起嘟嘟。”百里长歌满心懊恼。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国公瞅她,“还不赶快将你这张脸换了好好回去照顾他!”
“我,不能。”百里长歌坚守着最后的战线。
浴池的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安如寒红着眼眶看着浴池边缘的三个人,“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与水竹筠对视一眼,国公笑道:“臭小子,你来做什么?”
安如寒自动忽略国公的话,将目光看向百里长歌,转而瞪着水竹筠,“为什么,为什么百里长歌会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话完,安如寒重重摔门跑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
“臭小子!”国公大喊一声没得到回应,他道一声“糟了”之后看向百里长歌和水竹筠,“阿筠,你让长歌去前厅坐一下,我担心臭小子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去劝劝他。”
水竹筠点点头,满面担忧。
“怎,怎么回事啊?”百里长歌一脸茫然。
“没什么。”水竹筠一边摇头,一边推着她的轮椅出了浴池,“臭小子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吧!”
百里长歌突然想起出嫁那日安如寒的到来,“难怪,难怪你们会在我大婚之日让他背我上轿,我回百草谷的时候还特地来送我,我早该想到这层关系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所以,大婚那日叶痕借着去百里家宗祠上香的名义,实际上是去见了你们俩,上的也是冥殿的香对吗?”
水竹筠默然颔首。
百里长歌靠回椅背枕着双手,“我向来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虽然自小被你们抛弃,不过我宁愿相信这其中有不得已的理由,所以我现在给你时间给你机会向我解释。”
“你真愿意听我解释?”水竹筠有些不敢置信。
“说吧!”百里长歌大方点头。
水竹筠想了想,“这整件事我也是前两日从道灵大师嘴里才知道来龙去脉的。”
百里长歌摸着下巴,“看来一定有很多内幕了。”
水竹筠道:“这件事要从夜极宫古老的历史说起,在很久以前,有凰女利用自身的灵力优越性逃出了夜极宫魅惑民间帝王后来被抓回去以后,老祖宗们便在族规上加了一条——禁止任何人入朝为官,更不准问鼎皇权。后面的宫主都对这件事极为避讳,甚至有宫主提出凰女选拔制度太过腐朽,不应该从婴儿时期就开始,他们想改革,但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百里长歌疑惑,“这些都是夜极宫的历史,与你们这对无良夫妻狠心抛下我有关?”
“当然有关。”水竹筠认真点头,“西宫良人的爷爷便是反对凰女制度的其中之一,但在他那个时候若是提出来,长老们肯定会坚决不同意的,恰巧当时凰女测试时出现了九方雪影和九方雪婵这对双生女,而在语真族,双生女必有其一灵力全无,所以当时的九方雪婵是完全没有灵力的。”
百里长歌大惊,“既然没有灵力,那么后来为何变成了你们三个人天赋同样高?”
“这是西宫良人的爷爷设下的计策。”水竹筠缓缓道:“他想让族人看到倘若凰女从婴儿就开始命定,那么长大后一旦失道就会害得全族万劫不复,所以他让当时即将被废灵力出宫的王室之子,也就是你现在的师父玄空将一身灵力悄悄传给了九方雪婵,因此圣殿测试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便出现了同样高的天赋。”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去找了冥殿先殿主借蛊,名为‘欲’,这种蛊的特殊之处在于一旦动了嗔痴贪三念,蛊虫就会不断作祟将人心底里的欲望无限放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冥殿先殿主答应了借蛊,然而借蛊的条件是我必须嫁入冥殿,也就是两家联姻。”
百里长歌愕然,“原来娘也是联姻过去的?”
水竹筠听到她喊自己“娘”,眉眼间全是喜色,又继续解释,“然而这里有很戏剧性的一幕。四十年前,大祭司在帮助南豫败退突厥大军的时候曾经身受重伤,外界传言是南豫先帝送给他潜梦枕,他靠着那枕头睡了三天便重伤痊愈,可事实不然,大祭司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当时我们游历在外的绸缎坊长老动用锁魂术救了他,而这位长老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可大祭司死活不同意,最后以夜极宫和冥殿不得联姻这个理由拒绝了她。可在很多年后,我如约嫁入了冥殿成了女主人,那位长老知晓之后便开始精神失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很快就被传开了,冥殿内部开始分裂,民心动摇,你爹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才迫不得已将你送到了夜极宫。”
百里长歌一副了然的神色,“原来内乱是这么来的。”
水竹筠轻叹,“蓝兮六岁的时候,亲手杀了她的娘亲,并扇动族人造反,她深得她娘亲的传承,小小年纪便能轻易驾驭摄魂媚术,很不幸的是,当时我已经怀了臭小子,你爹为了保护我,不得不抛弃冥殿带着我出来,那个时候,蓝兮已经得到了打开神殿的一半血玉,至于另外一半,你爹交给了谁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等他回来我好好问问。”
这个故事简直比当初她和叶痕的还要惊心动魄。
百里长歌经历过一次,所以几乎能感同身受,她问:“那么后来呢?我回冥殿养胎的时候又是怎么回事?”
水竹筠道:“摄魂媚术威力固然大,但对于原就心术不正的蓝兮来说,容易走火入魔,她因此离开了冥殿,但因为手中有半块血玉的缘故,还能调动一部分人。她让云袖骗你回冥殿养胎,目的在于即将出生的嘟嘟,我不知道她们从哪里看来的方法,说只要喝下凰女生的孩子全部鲜血就能助她恢复。”
百里长歌唏嘘,“原来我的推测没有错,云袖果然是为了嘟嘟才会将稳婆遣出去的。”
“你爹知道以后,非常愤怒,特意将冥殿的地址和破阵方法有意透露给了大梁隐探,所以,在你临盆那一天闯入冥殿的大梁隐探实际上算是我们故意引去的。”水竹筠心疼地看着百里长歌,
心疼地看着百里长歌,“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错怪了叶痕。”
“可是……”百里长歌微蹙眉头,“当时稳婆回来禀报说大梁隐探是叶痕亲自带去的,还说殿主和夫人都被叶痕亲手杀了,再结合叶痕当着我的面杀了云袖这件事,我不得不选择相信稳婆的话。”
“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境。”水竹筠蹲下身,替她捋去耳边被秋风吹凌乱的鬓发,“那你知道真相以后有没有想过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