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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如何,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娘娘的清誉不能容得旁人置喙。
正在厌倾和烟月思考如何处置看见这一幕的宫女时,玉微带着三分刚睡醒的松散的声音顿时又响了起来:“烟月,你立刻带陛下去暖阁。”
“是。”烟月敛下眼里所有的震惊,与厌倾对视一眼后,若无其事地行礼退了出去。
烟月走后,寝殿的大门忽然被阖上,玉微撩开床幔,慢条斯理地坐起了身,深不见底的目光在寝殿内的宫娥身上梭巡了一圈,而后淡淡地道:“你们可曾看见什么?”
她在厌倾进殿时便醒来了,只是被时褚抱得有些紧才没动,而且现在是冬日里,她的惰性几分也有故态复萌的意思,醒了之后并不想立刻动作。
厌倾在玉微撩开床幔时隐隐约约看见了床上那一抹正红色的身影。
玉微已经坐起身,床上却还有一抹身影,甚至是正红色的身影,这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厌倾的心彻底被提起,摄政王与娘娘……
心思来不及转过一个圈,她在感受到头顶那凌厉的目光时立刻垂下眼眸,低眉顺眼地道:“奴婢侍奉娘娘起身,娘娘今日身子不适,起得有些迟了。”
不止她看见了,她身后的宫女们也看见了,只是显然不如厌倾经历的风雨多,还有些战战兢兢,但也不算太蠢,立刻垂下眼眸,收敛起多余的心思,诚惶诚恐却又异口同声地道:“奴婢们侍奉娘娘起身,娘娘今日身子不适,起得有些迟了。”
只有纯稚得有些过分的云杉有些摸不清楚情况,她很疑惑,内殿的样子明显是遭贼了,为什么厌倾姐姐和其他姐姐却说是娘娘起迟了。
她大着胆子抬眸看了看优雅地斜靠在床榻上的玉微,下一刻,眼里止不住地浮现一层惊艳。
她刚来清华宫,更是第一次进清心殿侍奉,也是第一次看见身为大晏太后的玉微。
玉微方才起身,脸上粉黛未施,仅着一袭雪白的中衣,她仅是静静地靠在床榻上,却似乎衬得她身后绣飞凤堆云纹的华贵床幔都失了颜色。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而是引人入胜的冰火交融,诱人而不自知,世人止不住靠近的步伐,即使明知那是死,却依旧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靠近的人以为自己会死在炙热的火焰中,最终却是折损在冰天雪地里,饶是如此,依旧有前赴后继的人不断自投罗网。
云杉看得有些呆了,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玉微原本凌厉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娥,目光扫到云杉时却是略微顿了顿,她倒是很久没看见过宫里还能有眼神这般纯稚的人了,甚至还愣愣地看着她。
她步下床榻,靠近云杉。
厌倾眼角余光里瞥见玉微赤脚踏在地上,目光又稍稍上移,见玉微只着了中衣,当即蹙起眉心,虽然寝殿内铺有地毯,但娘娘的身子骨素来弱,怎可这般走在地毯上,而且还未披外袍。
她没得到玉微起身的命令,却是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娘娘当心受凉。”
“无碍。”玉微随意地应了一声,而后便一步步靠近云杉,及至云杉面前时,她微垂了眼眸,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微的身高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云杉不过十一,身子骨还未发育完全,这样站在一起,倒是越发衬得云杉娇小,她扬起头,看向分明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遥隔云端的玉微,糯糯地开口:“奴婢名唤云杉。”
云杉大胆地盯着玉微,完全忘记了来之前厌倾吩咐她的事情,玉微越是走近,她越是发现玉微身上没有半分瑕疵,完美得不似真人。
厌倾却是被云杉的大胆惊吓到,立刻拉着云杉跪了下来,求情道:“娘娘天人之姿,云杉还小,不懂事,被娘娘的天颜惊到,这才忘记了行礼,奴婢回去定好好教导她,还请娘娘饶恕云杉这一回。”
她原想着只是进殿送梳洗物什,根本不会见到娘娘,应该不会出事,这才安排云杉和她一起,而且她来之前已经教导过云杉,没想到却还是出现了她意料之外的岔子。
“厌倾不必慌张,哀家没有责怪云杉的意思。”玉微扬手止住了厌倾的话,蹲下身看向云杉,“云杉倒是个好名字,你以后便进殿侍奉罢。”
云杉还没从玉微的容色中回过神,下一刻便被巨大的惊喜砸得快要缓不过神来,再一次抬起头愣怔地看向玉微,脸上的兴喜显而易见。
厌倾拉了拉云杉的衣袖,压低声音提醒道:“还不快谢娘娘恩旨。”
她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教导云杉,天真是好,但在宫中这般天真却不一定好,她低估了云杉的天真,这次好在遇上的是自家娘娘,下次若是冲撞了陛下或者其他大人,必不会这般好说话。
云杉缓过神,愉悦地笑起来,脸庞随之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谢娘娘。”
她还未进宫之前听人说过,宫中的贵人都是高高在上,对下人不屑一顾,她本来是战战兢兢地,也一直奉守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做什么都不敢多言。
只是太后娘娘不是天人,却胜似天人,她看得有些呆了,更没想到娘娘这般平易近人。
玉微看着云杉呆呆木木的模样,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都退下罢,哀家不希望今日之事传出去,你们都明白哀家的意思罢?”
宫娥们纷纷叩地:“奴婢遵命。”
直到退出寝殿后,宫女们依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太后娘娘与摄政王有私这种事情,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传出去。
且不说她们传出去后太后和摄政王会如何处置她们,就说如果太后娘娘出事了,她们身为清华宫的宫女必定难逃一死,也不敢随意说出去。
云杉却是不太理解跟她一起出来的宫女们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拉住走在前方的厌倾的衣袖,疑惑地问道:“厌倾姐姐,为什么内殿进贼了娘娘还让我们直接出来啊?”
她方才在寝殿内就很想问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各位姐姐都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她心里莫名的发怵,不敢开口。
厌倾看着拽着自己衣袖,一脸纯稚的云杉,心里忍不住叹气,却又不忍责怪她,宫里最缺的不是勾心斗角,而是这份难得的天真,想必娘娘会留云杉在内殿侍奉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她也不知道该为云杉高兴还是惋惜。
越是接近权力中心,这样的纯真又能保留多久?
她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云杉,云杉虽是天真,但倒不是长舌妇,不会乱嚼舌跟,更不会乱说不该说的话,而且她若是现在不提点一些,介时云杉入了内殿,直接撞上了摄政王和娘娘,岂不是会引得娘娘震怒?
她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宫娥,压低声音提醒道:“正红色鲛纱只有摄政王殿下才会穿。”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云杉不傻,听到厌倾的话立刻了反应过来,旋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摄政王和太后娘娘?……唔。”
她的嘴猛然被厌倾捂住,只能呜咽着看向捂住她的厌倾。
厌倾凑近云杉耳边:“明白就好,今后在殿内当职,注意些分寸。”
……
玉微听觉灵敏,在寝殿内也听见了云杉和厌倾压低了的交谈声,她踩着脚下松软的地毯,绕过散乱一地的衣袍,走回了床榻前:“摄政王还不起来?是准备真的被陛下抓。奸在床?”
她虽然让烟月去拦下苍烨,但苍烨既然选择在早朝这个时间来,估计应该得到了姬临昨日里歇在她寝宫的消息。
她果真不应该相信一个醉鬼的话。
而且……
她眯了眯眼,唇角勾开一抹笑意。
姬临坐起身,摊开手,散落一地的衣袍便飞至他手上。
玉微见姬临慢条斯理地穿外袍,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即将被抓。奸的慌张,她侧身坐在姬临身侧:“看来摄政王是真的不怕被陛下发现了。”
姬临穿上正红色的鲛纱外袍,冷淡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玉微身上:“本王为何会在清华宫,太后娘娘想必比谁都清楚,既然太后娘娘都不怕被陛下发现,本王有何畏惧。”
他昨日里小酌了一杯,等醒来时便感觉到自己怀里靠着一具娇软的身体,鼻息间清浅的香味让他瞬间反应过来怀里的人是玉微。
玉微双手撑在床榻上,靠近姬临,眼里流光浅浅:“玷污太后的罪名不小,摄政王便这般不惧牢狱之灾?”
玉微精致秀美的脸近在咫尺,轮廓在暖色的日光下泛起隐隐的光泽,姬临的脑海里蓦然浮现出她安然躺在他怀里的模样。
褪去了一身伤人的刺,安然睡去的她显得温婉恬淡。
须臾,他微眯起狭长的凤目,修长如玉的指尖捻起玉微的下颚,抬高她的脸,低沉的声线里带了三分深不可测的危险:“难道不是同流合污?”
玉微没有挣脱姬临寒凉的手指,她的下颚被姬临捻住,她却是抬眸扫视了一片狼藉的内殿一圈,眼里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摄政王莫名其妙出现在哀家的寝殿,还将哀家寝殿搞得一团糟,难不成这些都是哀家能做到的?”
即便差不多是被动地被他掌控着,玉微身上却没有半分示弱的气息。
姬临捻在玉微下颚的手下移,亲昵却不含半分暧昧地为她拢了拢因为倾斜着身子而有些散乱的衣襟,低沉华丽的声线融在渐浓的暖阳里:“本王府邸正好缺一位理事的摄政王妃,若是娘娘想要嫁给本王,本王自当成全,毕竟至少可以安了时褚的心,不会让他在夜里乱翻宫墙。”
时褚夜里翻宫墙是第一次,但翻上玉微的床却不是第一次,他一向不喜与人接近,但时褚三番四次地接近玉微,却是让他几乎习惯了玉微的存在。
何况,她本应该是他命定的妻子。
玉微微眯起眼,对上姬临摄人心魂的眼睛,倏然,她低低地笑道:“殿下在威胁哀家?”
按照时褚的性格,若是她真的嫁给了姬临,恐怕她之后的生活只会不得安宁,即便姬临与时褚共有一具身体,但她很清楚,时褚不可能会忍得下她堂而皇之地嫁给姬临。
姬临的目光落在玉微浅浅勾起的唇角上,捻着玉微中衣的指尖没有半分停顿地为她拢好衣襟。
过分苍白的指尖衬在玉微雪白的绸锻中衣上,显得玉微的中衣失了颜色。
他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玉微唇角的笑意更深,蓦然抬手搂住了姬临的脖颈,仰头凑近他,唇角几乎擦在他的发鬓边,曲解着意思道:“既是如此,哀家若是不报答摄政王,岂不是显得哀家失礼?”
她用时褚威胁他,她难道便不能反用时褚威胁他?
她的唇角沿着那一丝正红色的曼珠沙华吻过,一直吻到了姬临的眼尾,她的唇纹擦在他的眼尾,灼热的气息完全喷洒在他脸上:“只是不知道摄政王和时褚的记忆能不能共享,时褚会不会知晓摄政王今日和哀家做了什么。”
她倒是好奇,姬临和时褚最后谁能压制得过谁。
姬临感受到玉微近在咫尺的清浅气息,抬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把她的手拉下来:“知晓又如何?”
玉微十分顺从地松了手,顺势坐进了姬临怀里,却是抬手抚过他正红色的衣襟,指尖捻起他的衣带,低如呢喃的语气幽幽地在房间内响起:“自然是好奇摄政王殿下与时褚最终谁能得到身体的控制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