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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说服她,”赵云深承诺道,“你也别怕,我们和她一年见不到一次面。”
许星辰没做声。
他立刻抱住她:“我们和好了吗?”
“和好个屁!”他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赵云深转身,刚好撞上许星辰的表哥潘移舟。
潘移舟将车钥匙挂在指间,骂道:“我去停个车的功夫,你这臭小子就黏上来了?你属鼻涕虫的么,麻烦你把右手从我妹妹身上拿开。”
从潘移舟的角度看,赵云深这四年也不是毫无进步 。他成熟了不少。比如,赵云深大一那年还会与潘移舟针锋相对,而今天,赵云深恭敬地低下头喊道:“表哥。”
潘移舟没好气:“滚吧,谁是你表哥。”
许星辰拉住了潘移舟的衣袖。潘移舟见状,暗叹不好,是不是赵云深又讲了一些甜言蜜语,把许星辰给哄回来了?
潘移舟狠下心,挑拨离间道:“许星辰,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天你在姨妈家里哭成什么样?”
赵云深挡在许星辰之前,接话道:“我和她只是谈恋爱有小摩擦,闹别扭。你把对我的偏见放到这件事上来谈,对我和许星辰都不公平。”
潘移舟发出一连串的疑问:“我先声明啊,我不知道你们闹什么别扭。你诚实地回答我,你们在学校一周见几次面?你嫌弃过她多少次?”
他双手揣进衣服口袋:“我妹妹跟你处了四年,人是越来越没自信,还经常问我,她是不是偷懒的废物?谁给她灌输的这些思想?”
赵云深吸了一口气,凛冽冬风中,他被冻疮覆盖的手搭在了许星辰的肩膀上。
赵云深极力挣扎:“那都是开玩笑的话,我也经常夸她。”
“夸她好看,还是懂事?”潘移舟讽刺道,“你是把她当宠物吧。”
许星辰终于出声:“别说了。”
她擦了下鼻子:“你们俩都不要说话了。”
许星辰跑回单元门,赵云深想追她,却被潘移舟拦住。潘移舟威胁道:“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天寒地冻的隆冬时节,呼出的空气被染上淡白色。光秃秃的树叶枝杈被积雪压断,“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潘移舟踩着落雪和断枝,稍微转过头,发现赵云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潘移舟语气稍微缓和:“天很冷,你别耍了,回家吧。”
赵云深失笑:“我去喝杯酒,暖暖胃。”
小区附近有一条新开的商业街,遍布各类酒吧和饭店,围绕着几座电影院建成——这里无疑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夜里□□点,灯火璀璨,处处都是红尘喧嚣。
赵云深独自一人,坐在店里喝闷酒。
他被女孩子们搭讪,扭头时目眦尽裂,凶神恶煞地痛骂:“滚!”
姑娘们都吓得不轻,将他看做生活不顺的疯子。而他醉眼迷蒙,谁也不理,越细想越痛苦,倒不如喝得不省人事,暂时抽身于现实世界。
赵云深将手搭在桌面,暗忖:这是我的手。
随后,他又想:“我”是谁呢?
当他闭上眼睛,寄居肉体的灵魂竟然多了一丝不真切感。
他记起从前阅读尼采的着作。尼采说,人类分成两种,大多数是低层次的牲畜,跪服在逆境中。而少部分是能克服所有苦难的超人,他们通过战胜磨难来完善自己的精神,打破世界的原有秩序,创造属于自己的新哲学。
赵云深曾经认为自己是超人。但是他最近明白了,他其实是不堪一击的牲畜。
他酗酒豪饮。
母亲察觉他深夜未归,给他打电话。赵云深开口就问:“妈,你满意了吗?我跟她彻底玩完。你是不是觉得爸爸走了以后,我的生活还不够惨,就把许星辰也撵走算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不能没有她。”
母亲喋喋不休道:“许星辰跟你提分手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你,这种女孩子,你怎么能要?”
赵云深被酒水刺激喉咙,咳嗽几声,应道:“她拖着我回学校考试,她那时候还没放弃我。现在不一样了,连我都想放弃自己。”
他嗓音模糊,不清不楚道:“我这些天很想她,也很想我爸……”
赵云深的母亲一听这话,心神一震,颤抖道:“云深,妈妈心疼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在哪里啊?妈妈心脏不好,你别吓人。”
赵云深言简意赅道:“酒吧。我继续喝酒了,再见。”
讲完,他结束通话。
赵云深的母亲在家中坐立难安。她想出门去找儿子,刚刚走到玄关处,她才反应过来:她也不知道儿子的确切方位。全市那么多酒吧,自己一个人哪里来得及找他?
赵母琢磨着儿子的话,猜测他应该是刚和许星辰谈崩,借酒消愁。那么许星辰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为了儿子,赵母拉下脸面,从通讯录翻出许星辰的号码。她用赵云深爸爸留下的手机拨通了许星辰的电话。许星辰果然选择接听,有气无力地开口:“您好,请问是谁啊?”
赵母回答:“许星辰,你晓得赵云深在哪家酒吧吗?他跟我打电话,说他想放弃自己,还有轻生的念头……他做了再多错事,你不能逼他去死吧?”
许星辰被突如其来的指控吓了一跳。
她丢下行李箱,穿上外套,急匆匆跑下楼。她很快来到小区附近的商业街,沿着一条灯光散漫的长路,钻进一家又一家酒吧,四处找人。
半个小时后,她望见赵云深。
那家酒吧的客人好多,室内播放着重金属摇滚音乐。染着黄发和绿发的潮流男女站在舞池中央忘我地扭动着腰肢。许星辰刚一出现,就有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拦住她,一边嚼口香糖一边问:“小妹妹还是学生吧?”
许星辰撇下他们,直奔赵云深而去。
男人如苍蝇般尾随她。
许星辰拽起赵云深,拉着他往外走,陌生男子还在一旁问:“这谁呀?是你的什么人啊?”
赵云深因为职业原因,对自身的清醒度要求很高,所以他平常几乎滴酒不沾,这也导致了他的酒品不好。他已经是半醉半醒,分不清许星辰和周围的女人有何区别。他将她推远,骂道:“滚。”
“滚”这个字,他今晚至少说过五次。
许星辰被赵云深推进陌生人的怀里。
她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喃喃自语:“赵云深,你就这么对我?”
陌生男人很会怜香惜玉,稍微环住许星辰的腰部,留下一段空隙,确保双方没有实质上的接触,他幸灾乐祸道:“你是个可怜人啊,刚被男人甩了?”
赵云深摇摇晃晃走在前面。他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许星辰心如死寂。
她挣脱陌生男人,跑到门口。雪水融化成冰,被冰凉的灯色照得光滑,许星辰鞋底蹭到了一块,立刻摔倒在路边,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
她喊:“赵云深!”
他脚步没停。
她一瘸一拐跟上他。无论如何,至少要把他送回家,她想。
商业街不乏排队侯客的出租车。许星辰拦下一辆车,拽着赵云深的衣服,将他塞进车里。不久之后,他在车上吐了,污秽的赃物沾到许星辰的裤子。她拽出纸巾替他收拾,前排的出租车司机还说:“这不行哎?我还要拉客呢!你们必须赔钱。”
许星辰失神,没听见司机的话。
司机只能威胁道:“你们不赔钱啊,我就开车去郊区,把你们两个扔外头。”
许星辰叹了口气:“您要多少?”
司机扭头一看,斟酌道:“两百……不,三百,他把我垫子弄脏了。”
许星辰表示同意。出租车开到赵云深的小区门外,许星辰一共掏出三百五十块。她扶着赵云深走回他家,他这会儿说不清话了,嘴里像是含着舌头,许星辰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赵云深那么高,肌肉又很结实,他像一座巍峨的山,压住许星辰的肩膀。
许星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赵云深送到家门。她自己也狼狈得不像个人。外套和裤子黏着酒气和他的呕吐物。她以为,今天的挫折应该到此为止了。
然而,赵云深的母亲打开门,见到自己的儿子,非但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还要冷冰冰地问:“你以为你和他分手,就能报复我们家,报复到我头上?”
她打量着许星辰:“你看你,脏的哦。”
许星辰微微发抖:“你才脏呢。让我去找赵云深的人是你,我把人送回来了,你为什么羞辱我?”
赵母将儿子扶进家门。然后,她带着钥匙出来,关紧房门,叹息道:“你换种态度和长辈讲话。”
许星辰一股脑宣泄情绪,不自觉带上赵云深平常的腔调:“我和赵云深在一起四年,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你骂我不要脸又骂我脏,你算什么长辈,疯了吗?赵云深就算不想活了,他也是被你逼的!”
赵云深今晚和母亲说过的话,仍然萦绕在赵母的脑中。赵母挺直脊背,整个人身形摇摇欲坠,片刻后,她抬起手掌,响亮地扇了许星辰一耳光。
许星辰被打懵。
赵母推上许星辰的后背:“你不可以出现在我们家了。”
赵母开门,许星辰往里面望,她瞧见赵云深睡在沙发上,宁静又安稳。她原本是要掉眼泪,可是左脸火辣辣的,疼得几乎麻木。
她眼冒金星,哪里哭得出来呢。
贱货!贱货!她认为自己是个贱货。
截止到今天下午,许星辰还对赵云深心存幻想,无法割舍四年的感情。现在,她认真回忆,恋爱中甜蜜细节少得可怜,大多数的粉红泡沫源于她自己的编造。
许星辰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又和姑姑说:“我不要他了,我再也不要他了。”
隔天一大早,许星辰踏上前往北京的火车。
她给赵云深发送的最后一条短信是:今天我们分手。我跟你在一起只有痛苦,越多相处,越容易难过。还是早点解脱吧。我去北京了,勿念。
*
北京是个好地方,美食丰盛,交通便利,文化底蕴深厚。
为了留下来,许星辰遵循姨妈的安排,去她推荐的那家酒店报道。财务部给她开出八千多块的高薪,她暗叹自己何德何能?反复考量之后,她与酒店签下了劳务合同。
姨妈欣慰道:“我向他们保证过的,说你活泼开朗,有耐心,会和人处关系,又是名校毕业的年轻人,肯学习,肯吃苦……”
姨妈平常都住在职工宿舍。许星辰想在外面找房子,但是,北京的房价真高啊。她找了很久都不满意,暂时和四个女同事住在一起。
五位姑娘,租下一室一厅,客厅也摆着三张床。生活水平直线下降,许星辰想念她上大学的地方。
开学后,许星辰并未返校——大四下学期,除了毕业课设,再没有别的任务。不少同学都跑到了外地实习,学校考虑大家的前途,当然也不要求他们住校。
许星辰换了个手机号,甚至没告诉她的室友。她和室友们通过QQ联系,还拉黑了赵云深。
某天夜里,许星辰在线时,杨广绥突然给她发消息:“赵云深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他没有感染艾滋病毒……”
许星辰不做回复。
杨广绥又发了一个哭脸表情:“深哥这学期大变样,整天废在寝室里,不去医院实习,也不去实验室工作。他们导师都快愁死了。”
许星辰终于敲下一行字:“他能不能成熟点?”
这是赵云深曾经对许星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