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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太后依旧是不安的，就怕这贱妇，心知家族不保，能多攀扯一个是一个。
留月收到东西，关上观门，将东西给递给了皇后。
俞皇后见了，见是当年旧物，淡淡的道：“这么多年了，我从小到大送她的信物，她竟还留着，她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娘娘见么？原来她没疯啊，”留月道：“那她装疯是为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俞皇后淡淡的道：“当年的事，我得去问个清楚……”
“可是娘娘去，陛下只怕会拦下来。那边都是人呢……”留月道。
“无妨，”俞皇后道：“这个时辰，他在上朝，我们速去……”
留月便跟着俞皇后出观去了荣华宫，一进去，便跪了一地的人。
俞皇后道：“都出去，关上宫门！”
众宫人现在怕她的很，忙都出去了。
留月关上宫门，守在了宫门边上。
晨曦的光照进了昔日无比荣耀的荣华宫中，印出现如今主人的狼狈。
主殿之中，贵妃奄奄一息，浑身都有血渍，手也满是血污，可她的眼睛却极亮，自俞皇后进来，她的眸光便全在她身上。
“他对你用了刑？！”俞皇后进了来，道：“有什么问不出来的，他竟会用如此残忍手段……”
贵妃看着她，没有痛骂，也没有自悔与痛苦，只是平静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俞皇后道：“问吧……”
“这些年，我一直不育，当年，是不是你动的手？！”贵妃道。
俞皇后道：“当年我痛失爱子，伤心都来不及，你以为我这么闲，还有功夫与你计较？！若是我做的，我何必出家，当年就该杀了你，而不是用绝育药……”
贵妃凄婉的笑了出来，眼泪直流，道：“你说的对，你不是这种人，你从小明丽的很，光明磊落，想要打杀人，从来不会暗地里做什么……倒是我，这些年，一直以为是你，在我心里，这样想，才能好受一些，恨你一些，我才少自责一些……”
第282章 不堪
“你难受，是因为对我悔恨，还是因为没料到对你下药的人这么狠？！”俞皇后道。
贵妃凄凉的道：“……陛下好狠呐。”
“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俞皇后可没空理会她哀叹宣帝心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贵妃道：“问当年昭贤太子是不是我动的手？！”
俞皇后紧紧的盯着她。
“是我，也不全是我……”贵妃笑了起来，凄凄的道：“可是当年，我并没有要他死的意思，真的没有，不管你信不信……”
俞皇后淡淡的道：“我信不信重要么？人都死了……”
“我得到报应了……”贵妃喃喃的道：“是我活该，我知道，我都知道……”
“姐姐，我有时候真的嫉妒你，又恨你，又很不舍我们之间幼时的情谊……”贵妃道：“是我太贪心，只是，当年别人可以成为陛下的妃嫔，你为什么就不能容忍我呢……”
俞皇后冷冷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贵妃看她这副表情，道：“……你在宫外多年，若是没回来多好，没回来，一切就没有变……虽然我无子，也老了，可是至少不至于走到这种路上来。当初，为什么就没能杀了你呢……”
“是我派的杀手要杀你的……”贵妃道：“……原来不过是垂死挣扎，可是，你也别以为你是赢家，你再受宠又怎么样？你也无子，这后宫，最后也落不到你手里……落不到你手里……”
俞皇后淡淡的，道：“太后有没有沾手？！”
“太后？哈哈哈，你说呢……”贵妃道：“我就知道，你是回来报仇的，我就知道……你的性子我知道，孤傲极了，陛下背叛了你，你怎么可能会容忍，你哪里是什么顾及夫妻之情回来的，你是回来报仇的，哈哈哈，我死了，也会在地下看着你们，看着你们是不是真的夫妻恩爱……太后，太后当然沾手了，若不是当年扳倒了俞家，太后母族早被后族取代了，她怎么可能没有沾手？！”
“包括陛下，这后宫所有人都是凶手，谁也别想独善其身，谁手上又是干净的呢……”贵妃笑道，状似癫狂。
笑着笑着又凄凉的吐出口血来。
她想看到俞皇后发狂的怒火，然而俞皇后却冷静极了，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她有点失望，道：“……俞惊凤，为什么你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
“当年我们也曾好的如同亲姐妹，是最好的闺中密友，可是如今，往事不堪回首……只剩不堪……”贵妃又吐出一口血来。
“殷兰，”俞皇后道：“千万别跟本宫说你后悔，若是你有子，有荣宠，有了一切，你还会说后悔？你的后悔，自责，悔恨，不值一文钱。不要折辱了我们当年的那些情谊，也别说辜负。在心里原谅自己吧，你只是配不上本宫对你之心……”
贵妃愕然。
“从你插足当了第三个人开始，我们，就没有我们了……”俞皇后道：“你是死是生，都与我无关。怀念着的，从来不是我。”
第283章 欺君
贵妃的脸色快要哭了，极度难看，唇也开始颤了起来，脸色也是灰的。
“本宫可以容忍任何人爬上他的床，只有本宫亲近的人不能，本宫可以待任何后妃好，只有你不能，这世上的情份，没有两全齐美，只能二选一。”俞皇后淡淡的道：“因为，我不能容忍我在意的人在我背后插刀。这一切，你心里都清楚……就别惺惺作态说什么往日情谊了吧，我们之间，有往日情谊吗？！只有不堪。”
贵妃的脸色如同死灰一般，靠着喘着气，眼泪直流。
后悔？是的，她连说后悔的资格也没有。
“你临死，还要见我，不是为了说后悔，是为了再坑我一把，是吧？”俞皇后道：“在观中住了十几年，我浇熄了心中的热血，拔去了我的尖锐，我不再是我以前的我了，这后宫，这朝堂，谁会赢到最后，你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说罢竟是一笑，笑的贵妃毛骨悚然，她动了动唇，道：“……你凭什么？只凭他的宠爱？！”
俞皇后道：“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当初啊，不该是你。”
贵妃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宫门已经被破开了。
宣帝神色紧张的冲了进来，狐疑的在贵妃和俞皇后身上转了转。
俞皇后表情始终淡淡的，道：“怕我伤着你的心爱宝贝吗？这么急着赶来？！”
宣帝额上都出了细密的汗，怕是从朝上跑回来的。
宣帝被她一说，顿时一阵尴尬，道：“朕是担心皇后，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该说的？”俞皇后道：“陛下做了什么亏心事？有什么不该说的……”
宣帝见她面无异色，想来应是无异，便道：“一个罪妃，什么心爱不心爱，皇后实在多心了……”
俞皇后转身就往回走。
宣帝还欲问她们说了什么，到底吞了下去，道：“送皇后回观。”
老内侍哪里敢呆在这里，便道：“是，老奴亲自去送。”
说罢跟着皇后出去了。
宣帝阴鸷着脸盯着贵妃，道：“你敢装疯卖傻欺君？！”
贵妃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欺君？！是陛下先欺臣妾，当年的事，怪我一个人吗？！凭什么，为什么陛下要断了我生子的念想？！皇后与小太子的事，不全与我相干，陛下为什么要如此欺我，现在又让我一个人背了所有的黑锅？！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宣帝被触痛心事，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陛下到了现在还怕，怕皇后以为是你有杀子之心是吗？！原来陛下自己也没有自信，也没办法确定皇后信不信你，哈哈哈，陛下，你觉得我不说，她就信你了吗？！”贵妃眼中如刀，腥红红的，道：“当年她面临绝境，她恨你，她回来是为了报仇的，她恨你，更不信你……”
宣帝脸色极度难看，怒从心起，飞起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贵妃吐出一口血来，笑的惨淡，眼中的不舍的光渐渐的黯淡了。
“当年朕再狠心，也不会对亲生儿子下手……”宣帝道：“是你，是你们……”
第284章 意难平
你们……贵妃心中冷笑，原来他也是知道，还有谁的，他不是照样纵容了吗？！
现在来秋后算账，太迟了。
真以为能挽回皇后的心，别做梦了……
这陛下对皇后还能有多少真心呢……不过是因为高位不胜寒，太寂寞太恐惧，太想要有人陪他罢了。
爱……早已经消磨进了时光和权势里。
贵妃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瘫了下来，不甘心的断了气。
宣帝垂着眸，没有人愿意面对过去的自己人性里的弱点。
贵妃死了，他竟有点心安的感觉。
他甚至想，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是不是皇后就不会再记恨以前的事了……
然而，他不知道贵妃与皇后说了什么，这颗种子一种下，他竟渐渐的难安起来……
皇后她，果真恨着自己？！
他的内心有一丝的动摇。当年之事，谈不上后悔不后悔，只是，实在难堪。
宣帝回了显德殿，过了好一会，老内侍回来了。
“皇后……”宣帝略有迟疑的道：“可说了什么？！”
“老奴斗胆问了娘娘，娘娘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她快死了，念及往日，便去看看贵妃，娘娘说，一个人作恶，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看看她的忏悔有多不值钱……”老内侍道。
“忏悔？！”宣帝道。
“是，娘娘说了，想看看贵妃有多情真意切，有多可怜，有多后悔，但是，原谅是佛祖该做的，不是她该原谅的。”老内侍道。
宣帝沉默了一会。
老内侍忐忑不安，觑了一眼宣帝的脸色，道：“也许，娘娘心中也是感慨而已，毕竟娘娘心软……”
境道观中。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夫子有言，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他，就与这样的人差不多吧，既是小人，也是女人，”俞皇后笑的很冷，道：“我在法严寺住了十七年，他思念不已，做了多少诗文，世人都说他痴情，其实他这个人满身是刺，谁靠的太近，就会被刺到，留月，你看……他又开始犯了疑心了……”
“说到底，还是太将帝位看的太重。其实，他与贵妃，某些方面很像，他们都配不上娘娘的深情。”留月道，“娘娘不是天生的狠心之人，却要学着狠心，伤人三分，伤己却有七分，哪及他们凉薄。”
“十七年，也该学会了，这些年，我也伤透了心。”俞皇后道：“原来太后真的有手笔在里头，他是知道的……”
“那娘娘疑心陛下吗？！觉得陛下可在里头有手笔？！”留月道。
俞皇后道：“当年的他，还没有狠绝到能对亲子下死手，不过是默认了而已，却没料到我儿会遍寻不得，丢失。如今的他，若是深儿在京，他未必不会起杀心……”
留月叹道：“是啊，那太后她……只怕也与陛下心思一样了。是贵妃。”
“当年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就疑了心，只是我儿丢失，我心灰意冷，以为他没命了……”俞皇后想起当日情景，终究还是意难平，心潮翻涌，久久不能平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