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的规矩,报上个名字其实也没什么。”
漪乔面容上舒展开一抹淡淡的笑容,赞许地点了点头:“沈姑娘果然非同一般的女子——想必姑娘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女吧?”
“姑娘何出此言?”
“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沈姑娘举止大方,进退有据,当是饱读诗书之人。”漪乔解释道。
沈琼莲轻轻摇了摇头:“姑娘客气。实在是谈不上满腹经纶,只是阅览了些古圣先贤的诗文长长见识而已——倒是家兄才学甚富,还于秋闱中中了举,只是春闱落第未中。不过以如今这世道来看,琼莲以为就算是在殿试中力拔头筹得了状元也无甚大用,在小小的苏州府做个通判也未尝不可。”
她这是在讥讽如今的朝廷无道么?漪乔不由哑然失笑:这沈姑娘也真是直言不讳。
这时一直在一旁一语未发的祐樘忽然转首看向她,半是玩笑地笑言道:“沈姑娘如此言论,难道不怕给自己惹祸么?若是被锦衣卫听去了,这话足够被抓进诏狱里了。”
沈琼莲嘴角微微一扬,浑不在意地回道:“琼莲心里原本便是如此想法,况且所言又非虚。更何况,当今圣上为奸佞所蒙蔽,朝纲败坏,民不聊生,琼莲委实不吐不快。”
漪乔见她说到了皇帝朱见深,不由偏头看了祐樘一眼,随即转向她,抿唇笑问道:“那沈姑娘觉得当今太子如何?”
“太子其人琼莲所知并不多,听说身体羸弱,只是有个宽仁的名声在外,好像也无甚大作为,只怕将来顶多做个守成之君。不过大明江山如今已是千疮百孔,若是如此下去,只怕危矣。”
漪乔故意咳嗽几声,笑着冲祐樘眨了眨眼睛。
祐樘略顿了顿,面容上浮起一丝轻笑。他朝沈琼莲微挑了挑眉:“那照沈姑娘的说辞,我大明岂非没了出路?”
“‘君有道则宫守,君无道则宫不必守’,琼莲向来信奉此理。若是实在腐朽不堪,自会有人取而代之。一个不能给百姓带来福祉的朝廷,要来何用?”
闻听此言,漪乔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她,暗道这姑娘小小年纪,思想真是超前,言论竟然如此大胆先进。“一切为了人民”这种完全为百姓着想的思想原来在封建社会就已经有了么?
不过听到这种近乎于造自家反的言论,不知道祐樘作何反应?思及此,她不禁把目光投向他。
谁知,没有任何愠怒的迹象,他面上仍旧是一派从容温雅。他眸光流转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居然赞同地点了点头:“沈姑娘所言极是——那么不知姑娘认为当前大明的积弊何在?”
沈琼莲似乎察觉出面前问话的人不同寻常,清眸顾盼间面上浮起一抹思考之色。不过她也并未问什么,只略一思忖后答道:“六字即可蔽之——田地,边防,吏治。”
祐樘眸中闪过一丝激赏之色,含笑颔首道:“沈姑娘看得透彻。”说话间,他极快地瞟了漪乔一眼,唇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了勾,旋即朝沈琼莲微微一笑:“请恕在下冒昧,敢问沈姑娘芳龄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走在一旁的漪乔一口气没上来,被他结结实实地呛了一下。
他问人家姑娘年纪也就算了,竟然还问人家有没有许配人家?他想干嘛?!
漪乔不满地撅了撅嘴,脚下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但她气恼地发现祐樘似乎都没发现她的情绪变化,犹自和沈琼莲攀谈着。甚至她逐渐落在了他们后面他都没发觉。
突然来这么一手,难道是看上人家了?
漪乔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在后面气鼓鼓地瞪着他。
然而正当她要追上去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姑娘,真的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
漪乔动作一滞,旋即条件反射地转身望过去。
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那人长得斯斯文文的,虽是一身布衣,但是穿戴得极为齐整,一望便知是个读书人。不过,漪乔在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请问,”漪乔清了清嗓子,“阁下认识我?”
那书生看漪乔那一脸疑惑的样子,又听她这么说,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虽然早料到姑娘很可能已然不认识在下了,但如今见姑娘如此,还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啊停!说重点,”漪乔转头望了望前面那越走越远的两人,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急着脱身追上去,“我们认识么?阁下找我有事?”
“姑娘果然是贵人多忘事,”那书生又是一阵叹息,“难道姑娘忘记了曾经出过一道分苹果的题目了么?”
“分苹果?呃,”漪乔沉吟片刻,突然恍然大悟,“啊,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学术流……”说到这里,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打住了话茬,生生把后面那个“氓”字咽了回去。
原来,他就是那日自己在除非居前遇到的那个不把算学放在眼里、被她批驳了一番的书生。
那书生见她记起自己了,很是高兴:“对!姑娘终于想起来了——不过,姑娘记岔了,在下姓江,不姓刘。姑娘那日所见的那位刘兄今日没有来。”
“咳咳咳……”漪乔看他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解释,不由觉得好笑,一个不留神儿被自己的水口呛了个正着。
“姑娘没事吧?”
“咳咳咳……没事,”漪乔冲他摆了摆手,“那什么……请问江公子还有事么?若是无事的话,小女子就先行告辞了。”
“姑娘有事在身么?若不是的话,在下眼下正好要为友人饯行,姑娘可否赏光前往?在下早就想将姑娘引见给他了。”
闻听此言,漪乔正要张口回绝,但是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她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一扬:“江公子的意思是……要宴请友人?”
江书生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作此反应,但还是点点头应道:“是啊。”
“可找好地方了?”
“没有,只是打算临时找一间酒楼。”
“那敢情好啊,”漪乔一拍手,笑得一脸灿烂,“我知道前面不远出有一家吉安客栈,饭菜做得好价格又公道,不如江公子就将筵席设在那里?”
“呃,也好,”江书生对她笑了笑,“反正总是要找地方的,既然姑娘如此说了,想必那地方极是不错——不过,姑娘可是答应在下的邀请了?”
“嗯,我正好暂住在那里,”说着,漪乔又狡黠一笑,“关键是,我认识那里的掌柜,可以让他给公子半价——对了,免贵姓张——好了,那小女子就先行一步,恭候公子大驾了。”说完,她也不等他反应,只冲他微微一笑,便转身迈着不怎么灵便的步子往客栈的方向走。
等到漪乔回到客栈的时候,早有一店小二模样的人在门口候着了。那人漪乔认识,正是当初祐樘闭门不出的时候在门口负责拦人的许凡。
许凡见漪乔回来,连忙迎上前躬身道:“夫人,晚膳已备好,夫人里面请。”
漪乔的目光在里面扫了一圈,嘴上下意识地问道:“你家主子呢?”
“回夫人的话,在楼上。”
“跟那位沈姑娘一起?”漪乔挑了挑眉。
“呃……是的,”许凡硬着头皮应了一声,但又唯恐她生气,赶紧添了一句,“不过主上吩咐,若是夫人回来了就先去用膳,他随后便来。”
漪乔嘴角抽了抽,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迈开步子正准备进去,一抬头却正好看见祐樘和沈琼莲从楼上下来。
“乔儿,你回来了?”祐樘一转头看见她,便笑着冲她打招呼。
漪乔撅着嘴,把头一偏,也不理他。
祐樘也不以为忤,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即与沈琼莲一起走到了门口。
沈琼莲自然能看出漪乔的不悦,正要开口解释一下,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漪乔,于是转头对祐樘礼节性地一笑道:“敢问公子贵姓?”
“他没告诉姑娘他姓什么?”漪乔一挑眉。
沈琼莲含笑摇了摇头:“未曾相告。”
祐樘看了漪乔一眼,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然而他正打算出言打住这个话题,却不料被漪乔抢先一步。
“我来告诉姑娘他姓什么吧,”漪乔不坏好意思地一笑,故意睨他一眼,拖长声音凉凉地道,“他——姓——左。”
一旁的祐樘微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不禁哑然失笑。
当初他和漪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隐瞒了自己的姓氏,随口告诉漪乔他姓右。
原来这丫头还记得这档子事儿呢,他在心里暗道。
沈琼莲看着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奇怪的表情,知道这其中八成有什么隐情。但她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转向漪乔,讪笑道:“还是称呼‘姑娘’吧。姑娘莫要误会,令夫君原本是要等姑娘的,但回头见姑娘似乎在与相熟的人说话,而琼莲这边又急着出城,这才先行回来了。方才那是上去取些跌打药酒,说起来真是要感谢二位。”
虽然解释清楚了,但漪乔心里还是有些怄气。不过尽管如此,她也不好在外人面前闹情绪,以免显得小家子气。
这样想着,她便敛了敛容,微微颔首道:“沈姑娘客气,今日之事原本便是一场意外——祝姑娘一路顺利。”
沈琼莲再次拜谢了两人之后,才坐上了祐樘安排的马车,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乔儿,我们去用晚膳吧。”祐樘只略略瞟了一眼那离去的马车,便转首朝漪乔笑道。
“我不饿,你先去吧,”漪乔故意清清嗓子,“我还要等人。”
“谁?”
“就是我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相熟的人’呐,”漪乔斜他一眼,随后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既然是我熟人,那看在我的面子上,等一下人家来了,你可要好歹给个半价哦。”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祐樘望着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面上的笑容依旧。他转身吩咐将晚膳从二楼的厢房搬到一楼的大堂,然后便在一楼选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那江书生没过多久就到了,与他一同前来的也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样的文人。
漪乔特意在祐樘对面选了个位子,然后将二人引入了座。
落座之后,那江姓书生便做起了介绍。
“姑娘想必还不知道在下的名讳吧?在下姓江,名瑀,”江瑀说着又指了指身边的那人,“这便是在下口中所说的友人,李梦阳。”言毕,他又朝漪乔的方向摊了摊手,对李梦阳介绍道:“献吉,这位便是我很早就与你提过的张姑娘。”
然而当他说完,转头再看向漪乔的时候,却发现她正愣愣地盯着李梦阳,面上满是吃惊的神色。
☆、第七十七章 端倪初显露
眼前的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仍旧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面容清俊疏朗,真正是文质彬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重的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极为有度。虽然自进来以后并未如何说话,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并非唯诺怯言之人,相反的,倒是给人以温文谦逊之感。
因为他骨子里透着一股传统文人特有的气节和踌躇满志的锐气,那是从小浸润在悠悠墨香之中锻造出来的不屈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