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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云秀眉皱起,都说伺候大小姐的是从烧火间里出来的,看来果真是没有规矩。
又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从帘子里探出头来:“纤云姑娘、绣桔姐姐,大小姐醒来了。”
纤云早就等得不耐烦,起身便向里屋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有女子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
纤云重又皱起秀眉,抬步走了进去,先前那小丫头连忙赔笑道:“纤云姑娘别介意,咱家小姐醒来后就一直这样子。”
只见林妙头冲里,还穿着下午那件藕色褙子,那褙子摔倒时沾了土,脏兮兮皱成一团,一看就是底下人没有尽心服侍。
“大小姐,大老爷打发奴婢来看看您,身子可好些了?”纤云耐着性子,和声细语的问道。
林妙并没应声,头还是冲着里面,许是用双手捂着脸,嘤嘤的哭得伤心,从纤云那里望过去,只看到她的肩头微微抖动,这哭声似是一时半刻都不会停下来。
绣桔叹口气,对纤云低声央求:“这府里都说纤云姑娘是大老爷最贴心的人,您劝劝咱家小姐,别让她想不开。”
下午在春晖堂的事,纤云也看见了,她习惯性摸摸手腕上翠绿的镯子,笑道:“你们别担心,你家大小姐怎会想不开,别忘了,在春晖堂里,要撞墙的是二小姐。”
绣桔暗中撇嘴,早就听阿钉说了,二小姐不是撞墙,她是撞的桌子腿儿!没听说撞桌子腿也能撞死的。
林妙还在哭,哭声倒是越来越大,从开始的低声饮泣,到现在的号啕大哭,哭得就像她刚死了奶奶刚死了爹一样。
纤云烦燥,可基于上次在知露斋里被林妙挖苦的事,她还真不敢在这里恶言恶语,今天连二小姐也吃了亏,更别说她这个通房了。只需回去把大小姐的恶行“如实”禀告大老爷,那比她在这里骂大街更有用。
她不阴不阳道:“奴婢已给大老爷看过大小姐了,这会儿就回去了,大老爷还等着消息,大小姐好好将养,万不要想些没用的幺蛾子,这府里还是老太太说了算。“显然是她的这番话把林妙震摄住了,林妙的哭声竟然缓和下来,又变成细水潺潺。
纤云冷笑,小丫头片子,不过几句话就把你吓住了,就这点手段也敢拿出来显摆,呸!
正在这时,只见又有一个小丫头从外面跑进来,慌慌张张:“不好了,外面闹轰轰的,说是有人出事了。”
纤云忙问:“是谁出事了?”
那小丫头道:“婢子听不清楚,好像是说老太太身边的孙妈妈。”
纤云一愣,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听错,若真是孙妈妈出事,那还真是大事。
她转身便向门外走去,临走还不忘对绣桔道:“把门上了,谁也别出去。”
第16章 月光如水
今日和安定侯世子孙炽一起打猎,这里离京城不远,安定侯府在附近有庄子,杜天行和孙炽便带了猎物回到庄子。孙家祖上曾助□□登基,但后世人丁稀落,几代单传,子孙之中在朝堂之上再无建树,到了孙炽父亲这一代,也只有一个安定侯的爵位,靠祖业维持。
孙炽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做了很多荒唐事。上一世,安定侯去世后,庆文帝甚至迟迟没有册封,更派人寻访孙氏族亲,想从族亲中找男丁承爵。孙家虽然人丁不旺,但也还有几房远亲,眼看祖宗用血换来的家业就要落入旁支手中,孙炽便给庆文帝上了折子,请庆文帝给他五年期限,五年后他若是不能建功立业,爵位爱给谁给谁。
这折子经过内阁再递到庆文帝面前时,孙炽已经投军去了边关,由安定侯世子做了一名小小的百户。
庆文帝觉得这个花花公子还有血性,便准了奏折。只是到了五年之期,孙炽没有回来,瓦刺人犯境,孙炽战死杀场。
庆文帝没有食言,将爵位袭给孙炽的长子。
前世杜天行并不认识孙炽,也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位用命保住自家爵位的先侯爷。前不久他偶然遇到孙炽,孙炽年方十五,听人说这个少年就是刚提拔的三品指挥史,他很是好奇,竟然约杜天行出城打猎,比比看谁打的猎物更多。
杜天行知道孙炽是不服气他年纪轻轻就是三品武官,变着法子想和他比试,觉得很是可笑。可又想起这个孙炽的结局,知道这人也算是条血性汉子,便一口答应,两人带了随从,整个下午都在这附近的山上打猎,最终,杜天行比孙炽多打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杜天行赢了。
孙炽认赌服输,请杜天行回庄子喝酒,喝着酒,又嚷嚷着要和杜天行比试骑马,他觉得自己总有一样会胜过杜天行。
杜天行也想出来透透气,便和他一起出来,两人分走两条路,约定半个时辰后在离此五里的枣林碰头。
天色已黑,路上已没有行人。杜天行独自一人策马狂奔,可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他对这一带并不熟,此时天又黑了,他赫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别说五里外的枣树林子,就是孙家的庄子在哪里,他也找不到了。
远远的似是有人走过来,杜天行心里一喜,打马过去,便想问问路。离得远看不清楚,走到近些,依稀看出像是两个女子。
月黑风高的,怎么会有女子在外面,或许是附近农家的。既是女子,杜天行便没有靠近,远远问道:“两位大姐,请问这附近可有一处枣树林子?”
“不知道。”
声音稚嫩,还带着童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杜天行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他没有什么好奇心,又急着赶路,便策马掉头,准备继续走,却听身后那个声音又扬起:“能不能借您的马用用,就到离此不远的乌衣庵。”
乌衣庵?杜天行一愣,忍不住勒住缰绳。
那个稚嫩的声音又响起:“我们去乌衣庵,您如果不放心,那我把这镯子给您压上,用完马再来换回去,这总行吧?”
杜天行皱皱眉头,他忽然想起来这声音为何有几分熟悉,只是不可能啊,她不是早就回家了,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他骑在马上,缓缓向前踱了几步,让自己看得真切一些。
林妙搀着重伤的熊妈妈,看着黑影中走来的一人一马。秋日的夜空星光点点,月光如水般洒下来,马上的人也越来越清晰。
月光下的少年鲜衣怒马,英俊的面庞宛若寒玉,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暗夜明珠,璀璨夺目,却又有无双风华,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林妙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杜天行。活了两世,杜天行还没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这样盯着男人看,但这双眼睛清澈如水,纯净得令人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熊妈妈强忍痛楚,拽拽林妙衣袖:“小姐……”
林妙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说道:“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就在乌衣庵里。所以你知道我不是坏人,不会借你的马不还的。”
杜天行已经看到林妙扶着一位妇人,那妇人似是受了伤,想来林妙就是想借马送这妇人去乌衣庵。
“你又被家里轰出来了?”杜天行问道,他已经看清楚,林妙和那妇人穿的都很普通,像是下人的衣饰,五品官员的女儿,穿成这个样子,想来是在家里过得不好,半夜三更被赶出家门也就不奇怪了。
杜天行的这句话中有两个字让林妙挺受伤的,一个是“又”,一个是“轰”。
她好像只见过这个人两面,这人就好像挺了解一样,认定她是被家里轰出来,而且还是“又”轰出来。
林妙不服气,你看我哪里像个受气包啊,这也太没面子了。
“才不是呢,熊妈妈受伤了,又没有地方去,我要送她到乌衣庵。”
熊妈妈对这大半夜遇到陌生人很防备,方才她被几个婆子装在口装里抽板子,没想到打着打着,就听到惨叫声,然后有人解开口袋把她放了出来,那人蒙着脸,只能看出穿着翠绿比甲,像是个丫鬟。再看孙妈妈和那几个婆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正在哭爹喊娘。
那人二话不说,背起她就走,两人左绕右绕,跑到离后门不远的院墙下,也不知那人怎么这样大的力气,背着她爬上墙头,她趴在墙上,远远听到有喊叫声传来,应是府里已出动家丁在抓她们。
她正自心惊肉跳,那人已经重又背起她滑下墙头,又跑出去好一段路,那人这才没了力气,把她放到地上,一边喘粗气一边解下蒙面的帕子,熊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救她出来的竟然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
在此之前,打死她也不敢相信,大小姐不但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还能把那几个平日里如狼似虎的粗壮婆子打得鬼哭狼嚎。
林妙跑到那处废柴房里救人,躺在床上不停哭泣的那个,当然不是她,而是穿了她衣裳的阿钉,而她则换了阿钉的衣裳,正大光明从纤云面前走过去。
她从很小就跟着慧清师傅学武功,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对付几个泼妇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她还是来晚了,熊妈妈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再晚到一步,怕是这条命都没有了。
林妙知道,熊妈妈是不能再留在府里了,除了乌衣庵,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安置熊妈妈。熊妈妈身上有伤,两人走得很慢,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杜天行。
第17章 望月兴叹
杜天行看着眼前的林妙,没有再问。翻身下马,对林妙道:“这马借你了,不用抵压镯子,用完把马留在乌衣庵,我让人去取。”
林妙闻言,小脸上绽出一朵大大的笑容,眼睛笑成了小月牙,连忙道谢,笑嘻嘻接过马缰,扶着熊妈妈爬上马背,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走了几步,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朗声道:“谢谢您啦,我一定会把这马照顾好,放心吧。”
说完,一抖缰绳,两人一马向着乌衣庵的方向驰去,薄薄的衣衫被夜风吹得鼓了起来,如同鸟儿的翅膀,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她的背影,杜天行摇摇头,这样喜形于色的直率性子,总是要吃亏的。年纪又小,少不了被人算计,这样的性情,这样的年纪,本应是被父母娇宠着,不知人间疾苦,可她却在深更半夜疲于奔波,也不知道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杜天行这么想着,这才想起他还在和孙炽赛马。马都借出去了,还有什么可赛的,杜天行不由失笑。
这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不是一匹马,似是十几匹。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便来到杜天行面前,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正是安定侯世子孙炽。
“杜大人,这次您可输得彻底。”孙炽神采飞扬,满脸揶谕,他真没想到杜天行竟然还在半路上。
杜天行愿赌服输,笑道:“我输了,明日天香居,我请。”
看到杜天行的马不见了,孙炽什么都没问,只是让随从把马让给杜天行。
杜天行飞身上马,眼前却浮现出林妙上马的那一幕。她身材娇小,但上马的动作却是轻盈灵巧,干净俐落。帝京的大家闺秀们流行打马球,其中不乏骑术高超者,但林妙自幼在尼姑庵里长大,想不到也有一身好骑术,并不像是新手,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来到乌衣庵门前,林妙扶了熊妈妈下马,熊妈妈这才不再发抖,原来她老人家这是生平第一次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