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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不喜反忧,道:“既然你不打算回家,那咱们快走吧。”白术说话时她在屋里都听见了,也就是这么会儿功夫,她连行李都收拾妥了。陈云正不以为然的道:“就算要赶路也不用这么急,吃罢早饭再说。”
曼曼气道:“你就差这么一会儿吗?路上吃不行?再不走,我怕咱们就走不了了。”她说着就拽着陈云正往外走,见白莪守在外边,便吩咐他准备马车,又代替陈云正做主:“你找两个人照顾白术,等他痊愈了再起程。”
陈云正不赞成曼曼的意见,可难得她伸手主动拉着他的大手,他乐得享受这短暂的难得的温存。见白莪犹豫不定的模样,便点了点头。白莪下楼去备车,找伙计把行李搬到车上,又去跟白术传了话,曼曼则拉着陈云正结帐,准备干粮。
就这么一会儿的事,听得门外人声喧哗,隐隐传来了白莪的一声喊,很快就没了声儿,接着涌进来十几个人,俱是青衣打扮,看着就是在有钱人家做事的。一进门便直奔楼上,乒乒乓乓好一顿敲打。
不时有客人问:“你们是谁?闯进来是要做什么?怎么能乱翻啊,还有没有王法?我们要告官了……”
只隐隐听得他们低沉的说着:“找人——”
曼曼早在听见外面乱起来时就拉着陈云正钻进了客栈的厨房。这会儿正是做早饭的时候,烟薰火燎的很是呛人。陈云正捂着鼻子闷声问曼曼:“你藏什么?”
曼曼冷笑:“那些人是来抓我们的,你当然不怕,要是不信,你自己出去看看?”
被曼曼说的半信半疑,陈云正也不说话了。曼曼实在有点着急,拉着陈云正乱窜,迫切的想从后门后窗户跑出去。
她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尾随着白术来的,又将白莪逮了个正着,他们绝对可以肯定陈云正就在这家客栈,所以,抓不到人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这客栈又不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搜到这来。她可不想被抓回去,现在该怎么办?
陈云正抓住曼曼的手,紧紧的包在手心里,安抚着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等弄清楚就晚了。
曼曼甩他的手:“你在这慢慢弄清楚吧。”她宁可自己吓自己,也不要明明预见到了危险还要凑上去找抽。
那才是后悔莫及呢。
陈云正啧了一声,道:“你看你,又不信任我,但凡有我信任你的十分之一呢。我是不会丢下你的,所以,不管什么情况,你也不能丢下我,听到了没?”
曼曼甩不脱,只得道:“你信我最好,当务之急是怎么才能逃开。”
陈云正强迫曼曼盯着他看,道:“要逃走,有的是办法,但我想知道,你会选择哪一个。你是会选择冒险我们一起逃呢,还是由我来引开他们……”
曼曼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他引开追兵,她自己逃。但一想到这样说会让陈云正震怒,便改了口道:“……是我们一块逃。”
陈云正笑的跟朵花似的,紧勒着曼曼的腰亲了一口,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只管听我的吧。”
陈云正简单的替曼曼收拾了收拾,在她耳边说了句“等我”,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很快外面的动静便消停了。曼曼躲了半晌,也不见有陌生人进来,这才走出厨房瞧,见刚才那十几个人果然都不见了,就是白术、白莪和陈云正雇的那辆马车也踪迹不见。
曼曼立在空无一人的院子中间,一时倒有些惶惶然。忽然就自由了,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样到了手,她竟生不出欢喜来。
茫然四顾,只觉得天下之大,于她来说却无处可去。
就算她想信守承诺,可陈云正除了撂下等他两个字外,再无一言一语的交待,难道要让她一直住在这家客栈守株待兔?
且不说他还能否被放出来,也不论他放出来之后是多久之后的事,是否还有人身自由,就凭陈老爷的奸诈老辣,只怕也未必相信他的说辞,不拿自己这个惹是生非的祸水女人归案,所以,她绝对不能等在这坐以待毙。
曼曼用自己的衣服和客栈里帮工的婆子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趁着午间众人休息,没人注意的功夫,挎着竹篮从后角门溜了出去。
果不其然,客栈各门都有人远远的守着,因着并未一个一个的盘问,因此抹了腊黄脸,穿着粗布衣服的曼曼很顺利的出了客栈。
曼曼无处可去,只好暂时在邻近的村落里赁了一处小院,只说只身一人来投身,不想亲戚搬走了,一时归不得家,只好在此处暂时落足。
她从陈家出来并没有带上自己全部的家当,所幸还有一根玉钗和一对成色算不上太差的翡翠耳坠,她不敢搁到当铺里换钱,怕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只拿一根玉钗换了些日用必需的粮食和用具之类,算是暂且在这个离城不太远的村子里落了脚。
第114章、打死
陈云正是被客客气气的请回去的,一路上都还在想:苏曼曼就是多心了,爹娘知道自己回来,却过其门而不入,肯定要派人来找他。可那也只是变相的请他回去而已,怎么会是来抓他的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对她也不过多过分的。
等到下回见她,一定要好好取笑取笑她才成。
等到进了府,这些人自回去复命,陈云正则被带到了——不是陈老爷的书房,也不是陈夫人的内院,而是一向监押不老实的下人的空柴房里。
陈云正心就突的一下沉了沉,他不解的问身边的人:“为什么把我带到这?我要见老爷。”
那人虽然恭敬,却并不多说,只道:“六爷别为难小人,等老爷想见您的时候自然会见您。”不由分说,将他搡进柴房,啪嗒一下落了锁。
陈云正在空柴房里转悠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次的事,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看来老爹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了。
一直饿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陈云正才被人请了起来。
这里没有床铺,陈云正狼狈的坐在地上勉强打了个盹。
天还没彻底亮呢,就听见门响,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睁开眼,就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没等他反应过来叫“爹”呢,陈老爷一个耳光就抡了过来,道:“孽障,你还有脸回来?”
陈云正被打的头眼发花,踉跄了一下,嘻笑道:“儿子是没脸回来,所以也没打算回来,要不是爹派人去捉拿,儿子这会早就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这不是找抽嘛。
陈老爷冷笑一声,反手又是一个耳光道:“你倒是好本事,惯会惹祸,而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挺出息啊,就为了一个下贱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现在是夺兄长之妻,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杀父噬母了?”
陈云正没躲,生生受了这两个耳光,嘴角溢出血来,还是满不在乎的道:“爹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做过的我承认,没做过的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夺兄长之妻?这话从哪里说起呢?曼曼原本就是我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三哥的妻子了?要是有媒妁之言,三媒六聘之礼,是他正正经经下聘定来的妻子倒也罢了,我认,可明明就是他从我手里抢去的,我不过是要回来而已,难不成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人和东西反倒成了大逆不道,猪狗不如的人了?再说,我不也把我自己的妻赔给他了吗?”
陈云正这话字字带刺,虽是为自己辩解,可每句话都触了陈老爷的逆鳞,他呵斥道:“还敢犟嘴,你这孽畜!你是在指责我吗?什么叫你的人?就是因为你鬼迷了心窍,为这下贱的女人做了不知多少不着调的事,我才要把她从你身边调开,你不仅不领情,反倒把无耻的言语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陈云正不服,道:“爹我不服,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你不是也常教大哥吗?人生而就有欲望,人活着本来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我想要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就成了鬼迷心窍了?爹又是从哪儿看出来我迷恋曼曼的?迷恋迷恋,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是为迷恋,可这几年,儿子既没耽误学业,也没耽误功名,怎么就成了不着调了?”
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自己是他的亲儿子,他还能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呢,要是苏曼曼在这,只怕话都不需要多说,只给她一个“狐媚惑人”的罪名,就直接悄无声息的打死了。
凭什么啊?自己身边只有一个曼曼,又不像三哥似的囤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还考中了秀才,怎么就成了不着调了?
陈老爷冷睨着倔强的陈云正,道:“我打的就是你的执迷不悟。你还敢说不服?那我今儿就好好教教你这个道理。”
说是教道理,却根本没那个耐心用嘴说话,陈老爷一声吩咐:“来人,抬家法,先打这小畜牲一百棍子。”
要是从前,陈云正没等棍子落到身上,先叽哩哇啦一痛号啕大哭,准保比棍子落在身上的动静热闹几十倍,可今天他却一声没吭,只是眼神里带了些疑惑、不解,竟没有一点愤怒和委屈,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小厮拿了两指宽的木棍走过来,垂着眼睛喏喏的道:“得罪了,六爷。”
接着便被另外两个人直接按到了条凳上。
陈云正冷冷的想,准备的还真是齐全,就差把阖府的人都叫过来观刑以儆效尤了。
他能理解自家老爹的愤懑。换成是他的儿子,说不定他也这么生气这么愤怒。毕竟,自己的好谋划,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一手捣毁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气愤才怪。
但气愤是气愤,凭什么老爹就以为他的做法想法就全是对的?他凭什么要用这样强硬蛮横的方式决定自己的命运?还不许自己有一丁点的反抗呢?
陈云正根本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自家老爹也好,这世道上的人也好,对女人的态度可以说是极轻慢的,按照他们的想法,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自己宠也好喜欢也好肆意搓弄也好,根本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可他非要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他上进也是错的?他衷情于一个丫头也是错的?是不是他也像三哥那样呼朋唤友,附庸风雅,整天做尽败家的事,在女人堆里游走,才算是正途?
棍子落在后臀,是干巴巴火辣辣的疼。
陈云正这几年只身在外,没少吃苦,但像这样大棍子往身上抡的苦还真没受过。他疼的想喊想叫,可到底被骨子里的傲气、义愤激的不愿意低头、求饶。
就算是他爹又怎么样?
自己没错,他没对,就绝对不会妥协。
横竖这身子是他给的,他觉得自己该死,想把这条命拿回去那就还他好了。
陈云正总以为天底下没有结仇的父子,小时候听哪吒闹海,抽骨扒皮还父母血脉的传说故事还觉得匪夷所思,可现在,他信了。
总有一种东西,要比血脉亲情更重要。是什么?陈云正模模糊糊的想,大概就是曼曼说的“阶级矛盾”吧。
看,自己还自诩成熟了长大了更聪明了,原来都是假象,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所有的一切都被曼曼一语成谶的说中了。果然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果然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打到一半的时候,陈云正的意志有些涣散。他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滋味是比死还难受。他这会儿只想死,一头撞死,或者一口气上来昏死。
但疼痛越来越强烈,明明已经习惯了,可是上一波的疼痛还没消散,下一波的疼痛又汹汹来袭。
都说宁死不屈。恐怕不是不想屈,是已经不能屈。他现在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木棍与肉体噼噼啪啪的接触声中,他听见父亲的声音有些飘渺,有些遥远:“那贱人现在在哪儿?”
陈云正翘起唇角,无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