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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面对徐妈妈那已经渐渐苍老,却依然满怀宠溺的笑脸,他不得不掩饰住自己的疲惫,勉强道:“有劳妈妈了,天也不早了,您老人家早生歇着。请您来,是叫您坐镇,不是叫您事无具细都操劳的。”
徐妈妈感动的道:“大爷的孝心,奴婢不敢领,可这心里,却是十分感激的,别说操劳,奴婢只要能看着大爷、大奶奶都好好的,就是让奴婢再累上十年、二十年,奴婢都愿意。”
徐妈妈啰嗦了好一通,甚至连陈云端小时候的趣事都拣了出来,又是感叹又是好笑,说了个没完没了。
陈云端脑子里乱糟糟的,勉强听了几句跟着应和,到最后有点神不守舍,连敷衍都牵强了。
好在徐妈妈再唠叨,终于有尽头的时候,她一脸暧昧的笑,道:“瞧奴婢,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大爷在外忙了一天,这时候才回来,也该早生歇息才是,奴婢就不打扰了,大爷快进屋吧,也瞧瞧奴婢安排的可还舒心?”
陈云端如闻纶音,也不跟徐妈妈客套,快步逃也似的进了屋。阖上门,他不由的微微松口气,脸上是一抹苦笑:不怪心颜对徐妈妈来大有意见,这人老了,****心爱管事还爱唠叨,陈芝麻烂谷子,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甚至人老了连眼色都不会看了,他这么累,哪有一点闲情逸致陪她在这讲说古今?可是徐妈妈愣是没瞧出来。
可这口气未免松的太早,陈云端才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就闻见了淡淡的胭脂香,一抬头,就见四个轻衣薄衫的女子俏生生的朝他走了过来。
陈云端大骇,下意识的往后,重重的撞到门扇上,倒吸了一口冷气,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心跳,沉着脸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春纤、春醉、春薄、春情四个丫头,如同一把子水葱,各个都羞涩的半垂着头给他行礼。春纤自认和他算是比较熟悉,微微乍着胆子道:“是妈妈安排的,说是以后,就由我们姐妹四个一起服侍大爷。”
“胡闹。”陈云端轻斥着,脸上羞窘之极,便动了怒气,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如此不晓事!”
对徐妈妈这手安排,陈云端很有微词。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连陈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瞅着这十个月就要过去了,徐妈妈怎么就愣是硬生生插了这么一杠子呢?
他也不是没敷衍过,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算了,现在却忽然安排这四个通房一起服侍他,这算是什么主意?
春纤最是柔顺,听他动了脾性,不敢多言,也就垂手侧立到了一旁,没有往前凑的意思。
春薄是被李氏收拾的狠了,至今仍心有余悸,尽管徐妈妈大包大揽,她却知道,这院子里的大事小情,早晚还是要归还到李氏那里,万一她知晓了,自己还能落上好吗?她又不像春纤,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与大爷陈云端可是连最后一点微薄的情份都没有。
因此虽然委屈,却是不怒不言,只是咬着唇红了眼圈,站在春纤一旁。
春情比她二人略强些,却也只是委屈形于色罢了。
倒是春醉,胆子略大些,往前一步,道:“大爷息怒,徐妈妈原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大爷嫌弃奴婢们蒲柳弱质,不堪入眼,奴婢们也不敢违拗,只等大爷安置了,奴婢们这就退下去。”
陈云端打量了她一番,不意察觉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不就是那个勾引自己未遂的春醉吗?
他没什么表情,匆匆把头调到一边,道:“只留一个,其余的都退下吧。”
他虽然抱怨徐妈妈多事,可也知道轻易冒犯不得,转个身,她就能把这里发生的事告到太太那儿了,到时候太太不好训斥他,却大可以抓着李氏的痛脚数落她一顿。
只是这话由春醉来提醒,他心里就更不是个滋味了。一个丫头,也敢揣度自己的心思,抓着自己的弱点借此来要挟,真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女人,好像这个春醉就是这样的女人。
见陈云端还算理智,春纤四人便齐齐松了口气。春纤一向有自知之明,听这话,便率先福了一福,就往外走。春薄头都没抬,步子却打了个踉跄,便逃一样的出了门,春情犹豫了一瞬,看向春醉,两人二目相对,都从中看出了不甘。
谁都想留下来,谁都希望对方主动退出,可又谁都不肯不愿。
春醉撩了一眼春情,透着威胁和自傲,这个机会,是她自己争取到的,如果不是她开口,只怕她们四个都会被撵出去了,凭什么要把这个难得的亲近大爷的机会拱手让给春情?
春情抿了抿嘴,到底没说什么,乖顺而沉默的退了出去。
第62章、竹杠
陈云端越发意识到徐妈妈进住清雪院是个相当挠头的事。
她越俎代疱,安排了诸多事。后院内宅,看起来与他这个男人主没什么关系,但都是能够影响到他心情的重要的事。比如衣食住行。
不是说李氏安排的不够妥贴,但徐妈妈毕竟是奶过他又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因此在吃穿上更得他的欢心些。
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李氏就不高兴了。丈夫是她的丈夫,凭什么徐妈妈一来,丈夫就变的陌生而遥远了呢?
原本早晚陈云端还能到她屋里来坐坐,可徐妈妈一来,就擅自做主,安排陈云端独自用饭,美其名曰她要单独给李氏准备更适合孕妇用的膳食。
这样一来,夫妻间倒是三天两头都见不上一面。
偶尔见了,倒像是被分隔开来的牛郎织女了,远远对上一眼,李氏眼里都是委屈和隐忍的控诉。
幽怨的小眼神看的陈云端心头乱颤,夹杂着心虚和愧疚。
但他也没有特别奏效的办法。妻子怀孕,通房服侍,原本也算得上是天经地义的了,自己若过于撇清,落到太太耳里,那便是妻子妒嫉不贤,哪里是护她,分明是给她招祸呢。
可其实陈云端并不觉得由通房服侍就有多开心。从前是李氏安排谁是谁,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就偏向于柔顺的春纤,可徐妈妈非得让她们四个轮流服侍,否则就一股脑都塞进来,他反倒只能敷衍了事,每夜都像是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一样,欢娱谈不上,连从前仅有的和春纤之间那点极致的默契都没有了。
偏生旁人还都觉得他是在享齐人之福,不知道他是多么的懊丧。若再抱怨,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了,他一向觉得这是老六陈云正的特权,哪好意思抢这份特权呢?
陈云端烦恼之极,脸上虽未明显作色,可也是眉头微蹙,多日不见一点欢颜了。白杨趁着午间没人,在一旁建言道:“大爷,您若是烦了,不如借机去街上逛逛?也散散心,乘便给大奶奶和几位姑娘们买些小礼物。”
陈云端万般惆怅的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
白杨便一溜烟的去准备,不一时主仆两个换了衣服,乘车上街。陈云端只是为了消谴,不拘马车去哪儿,因此白杨也只叫车夫往最繁华的中宝街不急不慢的赶。
车帘撩起,为的是让陈云端方便看街两旁的热闹,可他全无心情,看过了也就看过了,没什么触动。
眼瞅着中宝街到了,行人渐多,车行的就更慢了,白杨便在车外道:“爷,不如下来走走吧,也好到各家店铺挑挑选选。”
陈云端点点头,道:“我自己随意逛逛,回头在三元茶馆汇合。”
白杨应了一声,将钱袋交给陈云端,嘻嘻笑道:“爷您慢慢逛,别着急,不拘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小的都耐心等就是了。”
陈云端笑道:“当我不知道你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呢?只给你一个时辰,若是来的晚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陈云端一向御下甚是宽松,所以白杨有事也不瞒他,因此千恩万谢,自去办他自己的私事。打发了车夫,陈云端一路慢慢的行来。
忽听的耳边有个闷闷不乐的声音道:“你怎么瞧什么都是宝贝?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坛坛罐罐,你要是喜欢,明儿我跟老爷那讨两件前朝珍品来摆你屋子里去。”
一个清脆的带笑的声音道:“我就是觉得这些小玩意挺好看的,不过是摆着自己玩,要前朝珍品做什么?你别管,又不是摆到你屋里。老板,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给我包起来,包得严实些,若是碎了,我可就不要了。”
这小姑娘的声音又脆又亮,就跟咬了一口小脆萝卜似的,那种香甜还带了点微辣,一下子就泌入肺腑里了。陈云端不由自主的循着声音去望。
就是小地摊边上,围着的人也不多,除了样貌普通的老板,就是说话的一男一女。
阳光并不烈,陈云端还是晃了晃眼。先前说话的明明是个小男孩儿,却做着女装打扮,玉雪可爱。后头说话的明明是个女孩儿,却做男装打扮,俊透清逸,若是不认识的人一打眼,还以为他们是兄妹。
陈云端一眯眼,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他并没有想仔细,只觉得这样开心的两个人实在是有些碍眼,要是拆穿了,他们脸上的笑是不是就如同被乌云遮住了的阳光,立时就黯然失色了呢?
曼曼犹不自觉,小心的抱住她搜罗来的宝贝,付了钱,嘴里还在嘀咕:“真便宜啊,买了这么一大堆,才两吊钱。”
陈云正不屑的撇嘴,打击她道:“眼皮子浅的家伙,你被骗了懂不懂?亏你还乐得出来,这一堆破烂扔大街上都没人要,也就你当个宝,连价都不会还。”
曼曼气结,忍不住还嘴道:“我乐意当冤大头,又没花你的钱。你会还价,你为什么眼瞅着我花高价买呢?”那是她从自己的月例中省下来的好不好?要他多嘴。
陈云正就爱跟她抬杠,得意洋洋的道:“现在知道没有我你是不成的了吧?说句好听的,我包管给你花钱买一堆真正货真价实的宝贝回来。”
曼曼白他一眼,道:“稀罕,我是什么身份,您是什么身份?身份不同,赏鉴品味自然也不同,我若真在我屋子里摆一堆古董,您以为衬吗?”
陈云正抢白道:“怎么不衬?我说衬就衬——”
却见曼曼扭了脸,眼睛早就被一旁的竹雕吸引了,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笑容的上前问道:“老板,这个竹雕笔筒多少钱?这个竹雕娃娃呢?还有那个……”
陈云正气的一跺脚,恨恨的想:苏曼曼你是叫花子托生的吧?怎么见什么都是好东西,要不要这么没骨气,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你就不能矜持点?就冲你这喜形于色的模样,这地摊老板不宰你这肥羊都对不起你啊。
陈云正一把揪住曼曼,道:“什么稀罕的劳什子?你要是喜欢,我那有一箱子呢,都是前年大哥去江南给我带回来的。”
曼曼并不领情,甩他的手道:“你的是你的,再说我只是挑几件自己玩,要你的一箱子干吗?你别捣乱。”
那老板脸色一闪一闪的变幻莫测,眼睛盯着陈云正就有点不耐烦,生怕他搅黄了自己的生意,眼瞅着要上钩的大鱼,再被他三言两语的拽跑了,他可就亏了,当下便陪着笑脸对曼曼道:“这位小哥好眼力,小人这些东西,可都是正正经经从江南带回来的……”
陈云正还以为他在夸自己,小胸脯一挺,正要说“那是当然,你也不瞧瞧小爷是谁”,可见他只盯着曼曼,又道:“小哥儿若是喜欢,小的情愿薄利多销,这些林林总总,就算你三吊钱吧,真是不能再少了,要知道,这些竹雕手艺,咱们这小地方可不多见,从江南到这,跋山涉水,一路千里,那可都担着风险的。”
陈云正懊恼不已。
她和曼曼都处于少年期,混淆起来打扮,男女之别上还真不好判断,他自诩深谋远略,怕遇见熟人招来麻烦,所以特特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