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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就跟被刀剁了一样,这么一抖就点多了,那么一大块豆腐都废掉。唉,得有一斤多,好几个铜钱。我心里这个难受。”
王族人骂自己笨,还愧疚短短一个时辰竟然浪费这么多的豆腐,真是对不住李家。
李山又跟王海等人道:“我们家点豆腐最好的就是石头,我家如意都没有石头点的好。你们瞧,如意那般聪明,都不如石头。你们这才刚点了几回豆腐,不要气馁。”
若问礼村人,李家谁最聪明,男女老少都会答李如意。
既然那么聪明的李如意点出来的豆腐都不如李石的好,王族人觉得自己初学做豆腐失败也情有可原。
被李山念叨的李如意正在传授三狗子医术。
今日是三狗子来李家学习医术的日子。
这几个月,三狗子通过在作坊药铺实践,医术进步很快,最重要的是每每看到被病情折磨痛苦呻吟的患者,学医当郎中的信念就更加坚定。
辩识草药、背药方、采药、熬汤药、制药、诊断、确诊、开药、复诊等等,当一名合格的郎中,需要掌握的知识非常多,在众多行业当中高风险,非常辛苦。
只有坚定信念,才能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中走下去。
忙了半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李如意还特意跟三狗子道:“有一句话叫,失败乃成功之母。这句话可以用在很多的地方,比如学做豆腐,几十次的失败才能获得成功。”
三狗子仰着脑袋倾听。
“但是我们当郎中不能用这句话。”李如意问道:“你认为这是何故?”
三狗子想了想,心里有想法,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郎中不能失败。”
“我们郎中面对的是患者,是人命,容不得半分闪失。郎中这个行业杜绝失败,必须成功。”
“是。”
“特别是你这种初学者,对患者用药要慎之。”
“是。”三狗子一脸崇拜望着眼前的小师父。
三狗子可是亲眼目睹别的郎中在大厅广众之下大声训斥药徒,声音大的都要把屋顶掀起来,药徒缩着脖子像个鹌鹑站着不停的点头,任由旁人的取笑。
李如意的医术比长平县、金鸡镇药铺的郎中高明的多,但是在给三狗子传授医术时却很少发火,哪怕发火也是单独跟三狗子说。
“秋天,北方不像南方那么湿润,我们人体需要大量的水、蔬菜、水果。”李如意发现三狗子喝水少,还不爱吃水果,总是会好心的提醒。
“师父,我吃梨子,您要吃一个吗?”
“那梨子是我的院子的梨树结的果,挺甜的,你给我也拿一个。”
师徒二人坐在梨树下,享受秋日的清凉及安逸。
三狗子仰望蔚蓝无云的天空,回想前几天在作坊药铺时,坐诊的名医说她跟别的药徒不太一样,具体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刚才,她想出来了,可能是自信。
曾几何时,在大户人家当奴婢的她与自信丝毫没有关系。直到她跟着李如意学了医术。
她热爱学医,李如意教的非常好,她渐渐有了自信,丢掉了对生活的怯懦。
半刻钟,李如意净了手之后,温声道:“我们继续。”
半天的课程分为讲解草药、药方及识别人体穴道图。
师徒二人,一个用心讲解,一个全心全意学习。半天飞逝而过。
“从今天开始,你就拿猪皮练针灸术。”李如意还特意给了三狗子一块猪皮。
许家直到现在还舍不得丢掉猪皮,连皮带肉全部吃掉。
“谢谢师父。”
二人一起用过午饭。三狗子再三道谢就离开返回礼村。
514贪得无厌
背着药箱的三狗子,穿着深蓝色的长裙,梳着双丫鬟,戴着一根锡钗,干净整洁,利落大方,看上去跟县城的小姑娘一样。
因为她背着药箱,官道上的人纷纷侧目。
女子从医别说在当地就是方圆几百里都是特例。她已经习惯旁人异样的目光。
礼村村口,几个无事可做的老头老婆子,大中午的也不睡觉,坐在自家的破凳子上晒太阳聊天。
一个干瘦的老婆子跑过来,神神秘秘的道:“三狗子,你这是李家回来吧。李家有没有给你说,要教你们家做豆腐?”
老婆子不是王族的族妇。
这不是得知王族的人今天在李家学做豆腐,心里羡慕的要命,然后她家在李家跟前说不上话,就打牌让同是礼村外姓人的许家去跟李家说,这样她家好沾光跟着学做豆腐。
李家早就给许家通过气。三狗子心里有数,只是摇了摇头,微笑而去。
老婆子心里郁闷的很,回到原处一屁股坐在自家的破凳子上,跟几人道:“这个三狗子以为自己是大小姐,每天拾掇的那么美,还背个药箱,装模作样给谁看?”
“你可别乱说话!”一个王族的老妇人不干了,三狗子可是族人王大柱的未来媳妇呢,再说,三狗子跟李如意一样免费给村民看病,“金鸡镇药铺不给咱们村的人瞧病,李小姐离开咱们村后,就是三狗子给咱们村的人瞧病,三狗子是李小姐的药徒,以后那是可以开药铺正经的郎中!”
另一个胖胖的老头是外姓人,道:“老头子我听说三狗子在燕城三大作坊的大药铺跟着名医坐诊,她的地位比那里的药徒要高,名医跟她说话都客气着呢。”
“李小姐是神医,三狗子能拜在她门下当徒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名医都得给三狗子一分面子。”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家没有这样好的女娃,你就心情憋屈?”
“三狗子给全村的人瞧病,你在背地里这么编排她,她要知道会多心寒!”
几个老人都是一条腿迈进棺材了,对于人生很多东西都看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干瘦的老婆子被说的老脸透红,还固执的一摆手,“你们不懂。”
几人见说不服她,也不再说,望着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发呆,偶尔说上一句话。
干瘦的老婆子等王族的老妇人搬着凳子走后,蹙着眉头道:“李家只传给王族做豆腐,没有传给我们几家。我刚才想跟三狗子打听一下,李家啥时能传给我们几家。三狗子好大的架子,竟没理我。”
“豆腐方子千金都难买到。我看,我们几家就别想这等美事。”
干瘦的老婆子急道:“我们几家外姓人当中许家可是李家的亲家!”
“那也是许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胖胖的老头盯着干瘦的老婆子,道:“这件事跟三狗子又有什么关系?三狗子那是要嫁给王族的大柱子的,你瞧你,刚才当着王族的人面编排三狗子,你为何要害三狗子,哼,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你们这群蠢人,我不跟你们说。”干瘦老婆子气的起身就走。人老糊涂,忘记拿破凳子。
若在往日,几人肯定提醒她,今日却没人吭声。
夕阳西下,从李家学做豆腐的王族人刚进村口,就被在此等候多时的家人团团围住。
一个不到三尺高的小孩子激动的问道:“爷爷,你学会做豆腐了吗?”
王三叔摸摸小孩子的头发,摇了摇头道:“还没。”
小孩子抱着王三叔的大腿,“我还想吃爷爷做的豆腐。”
王四婆一看到自家丈夫王四叔就满脸笑容,问道:“李家教的怎么样?”
王四叔笑呵呵答道:“李二老爷教的好,就是我太笨,还没学会。我点的豆腐不成型。”
李石在去年李山当军官的时便被礼村人尊称为李二老爷。
“我说老头子,你笑得这么欢实,我还以为你学会了呢!”
王四叔仍是笑呵呵,“做豆腐哪是那么好学的?”
“你豆腐没学会,身上倒是一身的豆腥味。”
“我们一直在豆腐房呆着干活,身上没有豆子腥味才怪咧。”
“累不累?”
“不累。比下田种地轻松。”王四叔又道:“李家管了早、中两顿饭,有蛋有肉,吃的我都的老脸都红了。”
“族长怕李家要留我们吃晚饭,一个劲的给李老爷说不要厨房麻烦。”
“我们离开李家前,燕儿还出来打招呼。燕儿穿金戴银当少奶奶,李家对她很好。哟,她可真是好福气好命。”
不止他一人,别人也在跟家人夸赞李家。
豆腐方子千金难买。李家不但免费教王族的人豆腐方子,还给提供两顿饭食。
王族人浩浩荡荡的走在村里的土路上,说笑声很大,几家外姓人无不羡慕。
许家,饭厅。八仙桌上已经摆了两碗菜,马氏怕菜凉了特意在菜上扣了碗。
厨房的灶里还有一锅汤面条,面条是用黑面擀的,不过,汤里放了鸡蛋,就是散的蛋花,还撒了葱,放了猪油。
以前吃汤面条就放点盐,现在有菜有蛋还有猪油,好上几倍。
饭菜都好了,就等着四狗子、五狗子、六狗子、七狗子回来。
马氏正摆完着碗筷,院子里传来二狗子语气急促的声音,“娘,下午你去没去我姨家?”
“你姨家那么忙,我去干什么?”马氏抬头,见二狗子、许正、邓银花从菜地忙回来。
许正挑着一担沉甸甸黄澄澄的大南瓜去厨房卸货。
邓银花提着一大篮子菜,里面有黄瓜、茄子、长豆角、扁豆角、葱、莴苣、还有一颗大小中不溜的冬瓜。
二狗子肩上扛着一把七成新的锄头,一只脚踏进饭厅,嗔怪道:“娘,中午我不是给你说过,让你去问我姨,我们家能不能明天就学做豆腐?”
马氏板着脸反问道:“三、四天你都等不得?”
之前,李家就跟许家说过。
李家教礼村人做豆腐,因为礼村的人多,分成两批,等把王族人教会,就教外姓人。
两批人前后也就差三、四天的事。
做豆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得看天赋,有的人天赋不好,学了一个月都点不好豆腐。
别看王族人先学,说不定到时还没有后学的外姓人点豆腐点的好。
许正夫妻对李家能传授豆腐方子感恩戴德,从未想过向李家提要求,提前几天跟王族的人一起学做豆腐。
“早学一天早做一天早卖一天,那可都是银子!”二狗子见马氏竟然不以为然,觉得简直不可理喻,又道:“我们家五狗子要嫁进李家。我们跟李家是亲家。李家能教王族整个家族的人做豆腐,怎么不能同时教我们家?”
三狗子正在厨房帮许正卸南瓜,听到动静,心里责备兄长贪得无厌。
她走出厨房,还没走到大厅,就看在站在大门外的邓银花在跟二狗子猛使眼色。
邓银花只顾着撺掇二狗子,以为站在大门外,马氏看不到她搞小动作,没想到被从厨房里出来的大姑子看见。
“嫂子,你一个劲的朝我二哥挤眉弄眼,可是眼睛被沙子眯了,要不我给你吹吹?”三狗子似笑非笑。
“不用。我没眯眼,是你看花眼。”邓银花一脸尴尬,赶紧提着大篮子去厨房放菜。
二狗子扭头看到三狗子,眼睛一亮,激动的道:“好妹妹,明日,你这就去李家跟李小姐说说,我们家明天就学做豆腐……”
三狗子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