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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楚皱眉:“恐怕必然会有一战,既然是匪徒,那么水患之际,只会更为猖狂。毕竟缺粮缺米……这些亡命之徒必然会打赈灾队伍的主意!”
桓昱抚着她的背安慰道:“这一点你放心,赈灾药材和银两不会落入山匪之手,我已经安排妥当,咱们的人会安排好一切的。”
魏楚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队伍都出发了,再担心这些也没用,更何况她相信桓昱的能力,既然他说办好了,那必然一切妥当无虞。
“对了,刚刚那个……难道是韦道蘅?”魏楚想起,刚才桓昱特意指给她看的,穿着薛府仆人服饰的瘦小男子。
“是的。”桓昱眯眼微笑,“鼓动韦道蘅倒是比鼓动薛衍容易得多。”
魏楚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其实倒也不是非要致她于死地,薛衍一死,她翻不出什么风浪。”
桓昱心道,便是她翻不出风浪,也不能让她活着,上辈子的大仇,阿楚不介意了,他可介意着呢!至于薛衍,他更是铁了心要置于死地,他心里清楚,所谓的薛衍影响韦竣山都是借口,即便现在薛衍是个一无所有,落魄残疾的废人,他也是要他死的!
魏楚见桓昱不说话,便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这两人对她来说,着实是没有太多关注的必要,她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桓昱转了话题,扶着魏楚的腰,两人慢慢走下城楼:“咱们不日就要出长安了,但是你三哥的婚事也近了,是不是最好等你三哥的婚事结束,咱们再走?”
想到这个,魏楚皱紧了眉头,心中不豫:“按理说,自然最好如此……但是,你知道,那位尹神医……哎,想到这个我就烦!”
桓昱一笑:“要我说,你也就不要管了,他们愿意成亲就成亲吧,那个尹越再折腾还能折腾出花儿来?无非也就是裴家在后面作妖,只要治了裴家,早晚也能治尹越。”
魏楚听着桓昱的安慰,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具体的又说不上。而且,他们成亲这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她再想也不过是是平添烦恼。只是,她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要驻外,恐怕不能时时看顾这长安的情况,尹越又是时时刻刻再给三哥吹耳旁风……她基本上已经可以预见三哥将来的政治倾向,必然是和裴家一路的。
魏楚心里担忧着,却已然不像往常那样暴怒,说到底,她虽然不肯承认,但是桓昱上次的话已经说服了她,她潜意识里已经接受魏宪和她背道相驰这一点,也隐隐地意识到将来两人必有一争。
她愿意出走,而不是留在长安,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她心底某个角落对魏宪的放弃……毕竟,长久相处,感情越深,将来针锋相对时,她就越下不了手,还不若分开几年,再相见时,面无全非,魏宪身上再无半点曾经三哥的影子,她恐怕也更狠得下心来。
当然,此刻的魏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心态,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暂时还是接受不了这样冷血的自己,但人是复杂的,一旦这样的种子埋下来了,破土生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桓昱自然是非常清楚这一点,才会努力促成两人驻外之事,论起对人心的琢磨,战场征伐的魏楚,到底是比不过曾经当过皇帝的桓昱的。
第113章 离长安远朝堂
长安书院渐入正轨,当朝几大世家本来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等着逮书院的错处,对天下人散播书院的鄙陋,让着书院一出来就夭折。
然而,谁能想到魏楚釜底抽薪,直接抬出了秦家这尊大佛。秦丞相洒在殿前的热血还干呢,世人虽然忘性大,可也没大到这个地步。如此忠义之家,正是口碑最好的时候。世家的打算落了空,即便他们努力宣扬书院的不好,宣扬魏楚不过一介女子、无知武夫,也不能阻止长安书院的名声越传越远,越传越好。
当魏楚收到书院那边送过来的报名明年入学的人员名单的时候,正是一年里头最热的时候,她穿着丝绸单衣,躺在树荫下,阿青抱着大扇子给她打凉。她笑着朝阿青晃了晃手里的名单:“看看吧,咱们书院的报名名单。”
阿青笑着接过来,瞧着厚厚一沓纸上密密麻麻的学生的名字和个人信息,对魏楚笑道:“恭喜公主,这些学子可都是慕名而来,等过几年,书院会越来越昌盛。”
魏楚笑着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也不枉我前几个月忙成那样,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不过这功劳倒还真不是我的,若是没有秦家的名头,咱们连这纸上三分之一的人都招不来,更别说长安城里那些卯足了劲儿抹黑书院的……”
阿青笑嘻嘻地恭维魏楚:“那也是公主殿下慧眼识珠,能力非凡,秦先生才愿意举家支持您啊!”
魏楚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你如今这恭维人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跟谁学的,如此油嘴滑舌。”
阿青随是婢女,当魏楚一直拿她当下属和心腹,她倒也不似旁的奴婢那样对魏楚充满敬畏,此时听到魏楚这样问,便笑着打趣:“公主殿下您聪明绝顶、智勇双全,作为您的侍婢,奴婢怎么能太过蠢笨?这不是在外头丢您的脸嘛!”
魏楚佯作生气地瞪她一眼:“好你个阿青,你这意思,你那油嘴滑舌难不成还是跟我学的?”
阿青笑着喊冤:“奴婢哪有那样说。”
魏楚哼了一声:“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我看,要把你嫁出去,才能让我耳根清净些!”
阿青连忙道:“公主殿下,奴婢不嫁人,奴婢一直伺候您。”
魏楚好笑地看着她:“瞧你这紧张样!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嫁给什么阿猫阿狗?总是要你自己答应了的。”
阿青听到魏楚这么说,倒是不似刚才那样急切,却依旧固执地摇了摇头:“奴婢想要一辈子待在公主身边,不想嫁给那些臭男人。”
魏楚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知道阿青幼年那道坎还没迈过去,遂也不多说什么,改而谈正事:“最近马六有消息送过来吗?我怎么觉着已经很久没收到他那边的消息了?”
阿青回道:“马六那边的消息有些送到您这里,有些送到驸马那里,想必最近是军营里的事多,便直接和驸马联系了。”
魏楚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自嘲地叹了口气:“也是……如今我除了练练手下的府兵,还能做什么?军营里的事便是告知了我,也没用。”
听到这话,阿青大惊,立刻单膝跪地,一脸肃容:“殿下,马六和属下绝没有这种想法,请殿下
明鉴!”
魏楚垂眸看着紧张的阿青,睫毛微颤,神情有些晦暗不明:“起来吧,我没说你们有这种想法……”
阿青依旧单膝着地,不敢起身,她低着头,看不到魏楚的脸色,但她能感受到公主殿下那种不高兴的情绪,遂继续剖白:“殿下,奴婢立刻通知马六,日后所有消息同时抄录……”
“不用了。”魏楚摆了摆手,有几分意兴阑珊,“说了,不是怪你们。消息传给我和传给驸马是一样的,我只是有些不太习惯,军营呆惯了,突然没收到消息,有些不习惯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青低着头,咬了咬唇,眼神有些纠结,似乎在想要不要开口。
魏楚却没等她说,就吩咐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收拾东西吧,长安的书院既已步入正轨,下一步,我们就刚去其他州郡了。这两三年,想必是不会回长安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起来。”
阿青点头:“是。”
阿青退下后,魏楚正打算合眼小睡片刻,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她睁开眼,就见桓昱缓步而来。
她冲他笑了一下:“今天回来这么早?”
桓昱还穿着上朝的官服,听到她说话,微笑地看着她:“我最近可一直都是按时回家的,倒是你啊,自从上次参加完韦家的婚事,就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咱们都多久没好好说话了?”
魏楚听到桓昱这么说,红着脸瞪他:“咱们没能好好说话,是因为谁?”
桓昱见她如雪的肌肤上泛起了红晕,瞪视他的眼神更是恼怒中带着羞赧,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顿时抬手轻咳,眼神却藏着戏谑:“娘子,前头你怀着阿康,后头你又亲自哺育,好不容易阿康长大些,你还同我置气,把我赶出卧房,我这也是……”
魏楚飞快地打断他,脸上红得滴血:“桓昱!大白天的,你……你还有没有节操。”
桓昱已经走近了她,绕到她身后,低头凑到她颈边,在她耳边蹭了蹭:“娘子,这话题……可是你先提的……为夫一向都听从娘子的心意,娘子提这个,难道想现在……”
“闭……闭嘴!”魏楚坐不住了,转头怒视某人,动作大得底下的摇椅都晃了一下,整个人更是不稳地向边上倒去。
桓昱立刻收手将她揽住,脸上戏谑的表情也收了收:“好好好,不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魏楚见桓昱脸上恢复了她熟悉的温柔,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自从上次两人吵架,她把桓昱赶出卧房之后,就一直心存愧疚。后来再把桓昱请回来,她总是觉得略对不起他,所以床笫之间,但凡他有点要求,她也都半推半就顺着他……谁知道,某人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让她招架不得,发展到后来,便是像现在这样,连白天都……
魏楚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入了某人的套了,生气地伸手掐住某人的腰。桓昱疼得嘶了一声,立刻笑着求饶,表情也变得不正经起来:“娘子饶命,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唯娘子马首是瞻,娘子说一次绝不来两次……”
“桓昱!”魏楚气得猛锤他,“你闭嘴,闭嘴!”
桓昱知道她经不起逗,连忙揽着她:“我错了,我错了,阿楚别生气,别生气。
魏楚见他终于恢复正常,瞪了他一眼:“下次再敢……我就……我就再把你赶出去。”
桓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笑意温柔:“好,都听你的。”
两人打情骂俏地腻歪了这一阵,终于想到说正事了。魏楚把书院的事和桓昱说了一遍,脸上带着兴奋,只是说到可能要外出,这份兴奋稍稍淡了些:“你如果跟我一起走……就算计划地再好,人手安排地再多……咱们在长安的势力恐怕还是要受到打击啊,到时候若是功亏一篑……”
桓昱笑了一下:“你放心,文有秦家,武有虎贲,明有杜格,暗有马六,再加上你这么些年来的情报网,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定然能立刻知晓的。你去州郡修书院又不像藩王去驻地,无诏令不得回,如果长安真有事,咱们快马加鞭赶回来也没什么难的。”
魏楚凝眉:“我就把赶回来也来不及……”
桓昱抱着她:“若是不放心,咱们出城前,先除掉一些后患。”
魏楚诧异地回眸看他:“这……恐怕不易吧。”
“裴家也许暂时动不了,不过薛衍和韦道蘅,倒是有机会一并除去。”桓昱眯了眯眼,神情微冷,“薛衍娶了韦道蘅,倒是让韦竣山的心思活络了好些,若是让他们丈婿混到了一起,姓薛的可就要重新得势了。”
魏楚睨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同意韦道蘅和薛衍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