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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怎样的洪流，她永远是我放在心尖的重中之重，我能把她当成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为她牺牲一切。”
穆少行心如刀绞，知道林安这是在暗喻过去他所做下的决策。
牺牲自己的女儿和妻子，换得更多的人的安全。
但是！
但是！
他根本无从抉择呀！
穆少行紧咬牙关，冷笑道：“你而今将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是因你本就一无所有，你根本没有可以牺牲的东西，方才如此坦荡。”
第701章 将军，朕可以66
穆少行认为，如果眼前这人像他一样，身上有责任，背后有家族，肩上有百姓。
他相信，他也会和他一样，承担起这一切。
林安讥笑：“我和你不同。”
穆少行反驳：“有何不同？就是从无选择罢了。”
林安：“待日后，你便知晓了。”
随即林安对穆炎拱手，道：“穆将军，而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下也告辞了。”
穆炎呆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你不与我娘告别吗？”
林安果断摇头，漆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等日后，我再上门吧。”
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就罢了，而今他好不容易终于搞懂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又怎么能放任自己继续留在此处呢？
万一……
万一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就唐突了她吗？
既然心悦于她，他便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该遵守的礼法，该讲究的礼节，他一个都不会落下。
绝对不会因为她是二嫁，而对它有一丝一毫的轻视怠慢。
穆炎：“？？？”
总觉得林安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但她却没有证据怎么办？
“告辞。”
“告辞。”
林安走得极其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穆少行望着他的背影，一股即将逝去的惶恐感如同潮水般卷袭上他的心头。
穆炎也懒得理会穆少行，风轻云淡说了一句“送客”便“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穆少行在院中站了许久，等微凉的秋雨窸窸窣窣而落，沾湿了他的衣袍和头发，他才慢慢抬头看向夜幕。
雨水顺着鬓角滑落，将他的表情模糊。
许久后，一柄伞悄然出现，穆少行心下一喜，急忙回头，却不由得怔楞在原地。
“皇上？”
宗奕点头，道：“爱卿还是回吧。”
穆少行唇瓣微动，苦笑道：“我还想试一试，万一这苦肉计奏效了呢？”
“没用的，你们到底是错过了……”
“皇上，不试一试，臣如何能甘心？”
宗奕看着眼前被雨水淋得满身狼狈的男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想起了当初的莫轻寒……
她和他，她和他，他们之间都隔着生死，隔着无法原谅的痛苦。
无论是已经死去的原主穆炎，还是他那两个他不曾知晓就已经消失的孩子。
那是无法宽恕的错。
那是注定不会得到原谅的错。
但穆少行的眼神极其坚持，还隐隐带着光亮和美好，让宗奕也有些恍惚。
仿佛他真的可以成功一样。
如果他成功了，待他日穆炎恢复了记忆，他是不是也能带着期盼继续赎罪呢？
可以吗？
他真的可以如此奢望吗？
他真的能承受又一次的失望吗？
宗奕笑着，将手中的伞塞给穆少行，低声道：“朕祝愿你能成功。”
穆少行呆愣住了，毕竟以皇上和穆炎的关系，他定会非常反感他的决定才是。
而且，是不是他的错觉？
为何方才那一瞬间，他说皇上的眼里，看出了一股历尽沧桑和悲凉的意味？
第702章 将军，朕可以67
元夕醒来后再也没看到林安，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些日子里，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对于他的不辞而别，元夕着实郁闷的两天，甚至还想写信去质问他一番。
但提笔后，她就恍然清醒了。
有何好问又为何能问呢？
“老夫人，您不写信了吗？”
元夕放下狼毫笔，摇头道：“不用了，本就是萍水相逢罢了。”
他是乌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国将军，又不当真是她的侍卫，她如何能有资格去管他？
小丫鬟眨眨眼，道：“小林也真是的，不知道什么事走的这么急，他走了，谁替老夫人您种花翻土啊？”
元夕笑道：“有何担心的？再请两位园丁就是，我载种的又不是什么名贵的花草。”
小丫鬟想想，道：“那我让管家去找人？”
“好，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都退下吧。”
“是。”
元夕踱步走到贵妃椅旁，轻轻躺下，阳光混着微风吹拂在脸上，格外惬意。
四周花香连绵，明明浓郁依旧，却不再如同以前一样沁人心脾。
元夕压下心中的失落，渐渐便不再想起林安了。
她的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若一定要说有何不妥，便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她心意的园丁。
无奈，待元夕身体有所好转后，她便亲自去照料花草。
游伊人和穆淼的刑罚也判了下来。
游伊人被判流放赤地，穆淼则是剥夺其官职，从零开始。
穆少行依旧会定时来访，但元夕再也没见过他，甚至没再让他进入府邸一步。
穆炎在将军府四周加派人手，明里暗里，将整个将军府围得如同铁桶般。
秋去冬来。
冬尽花开。
花落叶茂。
叶落风气。
年月轮回了三遍，东云突然对乌国发兵，穆少行主动请战，出站前，他特意送来了拜帖，请求见穆元夕一面。
元夕想了想，没拒绝他的要求。
当一袭战甲英武不凡的男人踏入院落，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女子端坐在太师椅上，头发已经长了不少，悉数盘在脑后。
她神情温婉恬静，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关照，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
光辉洒落在她的身侧，将她玲珑的身影勾勒成画。
恍惚间，她与他似乎又回到了年少之时。
那是他们刚刚成亲，他还在于她闹着别扭，但他的内心其实是欣赏她的。
她的端庄大气，美好善良，早已将他捕获。
若岁月可退，那该多好？
该多好……
“侯爷。”
“元夫人。”
两人见礼后，四周瞬间寂静。
最终还是穆少行打破了僵局，他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只是模样和图案已经改变，不再是那粗糙的刀工和技艺。
他将它细细打磨，耐心雕琢，一只栩栩如生的蝶盘踞其上，不难看出主人的用心。
穆少行上前，将玉佩放在了元夕的面前。
“它给你。”
元夕的心狠狠一痛，轻轻垂眸，随即抬眸淡淡道：“侯爷这是何意？”
第703章 将军，朕可以68
穆少行垂眸，静静望着她清丽的容颜，似乎想把她看入自己的灵魂深处，融入骨血之中。
“皇上有意征讨乌国和女金，短年内我都不会回来了。”
“侯爷为了江山社稷，辛苦了。”
穆少行攥紧垂在在身侧的手，竭力压制着那一股心头的苦涩：“你还记得它吗？”
元夕点头。
“年少时，我们因为阴差阳错而弄丢了彼此，这些年来，我仔细想过了，有不甘、有苦涩、有悔恨、更有痛苦。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的原谅我，甚至永远不会原谅我，但我到底……意难平……
所以每当我睡不着的时候，便会将它拿出来慢慢雕刻。你看，时隔二十多年，我的刀工是否精湛了呢？”
元夕缓缓闭眼，胸口如同燃着一团火。
烧着他，也烧着她。
他说他意难平，她又何尝不是呢？
哪怕她已经有了炎炎这个女儿，可当她每每闭上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个炎炎。
她能给他最大的宽容，便是不再记恨，但也无法原谅。
正如他所言的一般，到底是……意难平。
“这玉佩太贵重了，还请侯爷收回去吧。”
穆少行没理会，后退一步挺直身躯，静静望着元夕的侧脸，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你曾说过，我把帝君、家族、父母甚至是恩情都放在你和炎炎之前。那是我的过往，也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虽然痛苦，却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曾为了东云过千万百姓而战，也成为了守护东云国土而战，更为了家族荣耀而战……但现在，我只想为了你而战……”
元夕一愣，怔怔抬眸。
男子棱角分明的俊脸在光辉中竟然渐渐模糊了。
她看着看着，有两个陌生感袭上心头。
反复……他们有许久未见，久到连彼此的容颜都快记不清了。
穆少行抬手，指尖隔空描绘着她的眉眼，她的琼鼻，她的唇形……不曾触碰，但那流连忘返的情谊，哪怕是元夕，也忍不住颤抖。
“我想为你而战，为了我们的家庭而战……如果我活着回来，还请你和炎炎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求炎炎能唤我一声父亲，也不求能名正言顺回到你的身边，我只求能偶尔看你一眼，偶尔与她交谈两句……
她呀，这般骄傲又这般优秀，有皇上的千娇百宠，这自然是好的。
但我想告诉她的是，幸福和未来，并不是一方的付出就能维持的。
就像我和你，我让你累了，让你倦了，也就失去你了。
皇上和你一样，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正因为我没有珍惜你，此时后悔莫及，所以我在想让她学会珍惜皇上。
我想让她，幸福。
这是我这当爹的，最后最后能告诉她的道理了……”
穆少行收手，对元夕浅浅一笑。
欢呼见，元夕又看到了那一身狼狈也难掩骄傲的少年郎。
他说，他会回来娶她……
她等啊等，等啊等……
终于等到了两人成婚，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幸福？
第704章 将军，朕可以69
曾几何时，元夕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时间能在当时戛然而止，永远停顿，那该多好？
“再回。”
穆少行留下这句话，转身毅然离开。
元夕就这样静静看着、看着……直到他的背影融入那一片模糊的世界，再也无迹可寻。
……
三国之战持续了整整数年，最终以东云一同天下告终，等战事结束，元夕已年过四十了。
随着大军凯旋的，还有穆少行的尸体。
穆少行本受的伤并不重，但在最终之战时，军中突然出现的叛徒，有人带着女金余党偷袭了大军。
而领头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叛流放赤地的游伊人。
惊觉有人偷袭，穆少行不顾一切地用身躯护住了穆炎和林安。
那利箭当场贯穿了他的胸膛，伤上加伤的他哪怕是穆炎也回天乏术。
穆炎静静望着气若游丝的穆少行，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穆少行笑着与她道别，最后却握住了林安的手。
“我……帮她交给你了……”
林安沉默片刻，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的刀……”
刀？
林安曾把自己的刀剑给元夕断发之用。
林安无奈摇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这一箭，要不了我们的命。”
“我知道……”穆少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望向远处。
青空高而深远，有惬意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