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然,何管家自以为等到了人,他笑起来,带领画贞上了邸店门口准备好的马车,“瞧着年纪怪轻的,怎么称呼?”
“之鱼。”画贞回道。
到了何家,画贞见到了百闻不如一见的何十七郎,这位十七郎似乎对她这般平常的相貌很是满意,照他的话说:“长得普通是最好了,不然送进宫里去,姐姐还道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成心给她添堵呢!”
何管家不以为然,嘿嘿地笑,“郎君这话错了,要说生得好模样的,这宫里头不已然有了一位皇后娘娘,还有陆贵妃,咱们再怎么送人进去,还能越的过那两个?淑妃娘娘贤良淑德,自是与那起子狐媚子不同,身边跟着的婢子们相貌如何,她大约不会在意。”
何十七郎觉得管家说的有道理,踅身对画贞叮嘱几句,便撂下交给管家自己不管了。
画贞原先还道接下来自己要经受一些盘问,或者让她做几个法事证明证明自己的实力,没成想管家似乎挺着急的,第二日她还在用早饭呢,接她进宫的人就到了。
来人是何淑妃身边的大太监,嗓门细的像一缕烟,见到画贞的时候上下扫了扫,点点头叫何管家安心,带着人就直奔皇宫了。
为了符合之鱼师婆的神秘形象,她一路上几乎一直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膝盖,不知道的还当这位师婆在专心思考着甚么。事实上画贞也确实在思考,她以这样的身份进宫源于偶遇之鱼父女俩的意外,没有他们,她这会子说不定还在城门外徘徊。
倒是有一宗儿,她默默想了很久了。
下了车,进偏门,沿途脚步声零碎,画贞用余光打量周遭,恍惚回到了第一次来到这座大明宫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愣愣地望着因地势略高而凸出的麟徳殿。就是在这座宫殿里,她心惊肉跳地躲着,偷偷觑见了阮苏行在沐浴。
没有想到,男人的身体也那么好看。
一晃眼,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是画面还那么清晰,恍若昨日一般。
康陆海走出老远了才发现后面没跟着人,他回头看见之鱼站在原处,长长地“嘿”了声,返回去伸手便在她臂上用力掐了一下,恶声恶气地道:“在这宫里头,无时无刻都要注意自身言行,万不可行差踏错半步,你可晓得?”
画贞像被毒蝎子蛰了一口,疼得眼泪汪汪,连声说是,康陆海这才收了那副阎王似的嘴脸,他两手揣袖子里说道:“咱家同你说了罢,咱们娘娘现今在宫里头是过得不如意,可你记住了,主子就是主子,一会子见了人别没规没距的,该有的礼数都不能少。。。。。。是了,这规矩你都懂不懂?”
“知道知道,”画贞乱编,“来之前府里都教过规矩了,之鱼全记住了。”
“这就好。”康陆海绷着的弦松了松,嘀咕道:“娘娘近来气性大,先前因十七郎君同这位皇后有过节,娘娘心里憋着气呢,咱家也想着,那位如今坐上了皇后的位置,能对娘娘有甚么好脸色?现今儿瞧着,皇后与栀子殿的陆贵妃关系越来越好了似的,等她们联合起来,能有咱们好果子吃?”
画贞从善如流,“怕是不能。”
她心底的疑问再次浮了上来,所以归根结底,他们找师婆进宫是为了对付哪一个,历朝历代,这厌胜之术在皇宫都是明令禁止的,要是被逮着,龙颜震怒,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康陆海仿佛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挨到她耳边鬼祟地道:“迟早也要说的,你提早有个准备也好。”指了指远处圣上的紫宸殿后方东北角,“瞧见了么,你可要找对人,娘娘的心头恨,伏文殿里头住着的那一位。”
“那一位?”
“皇后。”
“皇后。。。。。。”
“闺名画扇。”
画贞心跳快了一拍,康陆海紧走了几步在前面招招手,“赶紧的,没吃饭是怎么的。”
“是——”画贞拎起裙角跟过去,耳边却不是脚步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像是密集的鼓点,她甚至怀疑康陆海一靠近她就能听见她不寻常的心率。
皇后可不就是画扇么,画扇真好本事,她才当上皇后多久,这就闹得何淑妃想要她的命了。。。也是,后宫里的女人常日无事,针鼻子大小的事也可演化成刻骨的仇恨,宫里头只一个男人,还能怎么着呢,用手段争,花心思抢,镇日里咬着牙,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真要害死画扇,画贞还是不忍心的,她虽然骗了她,抢了她的身份嫁给阮苏行,却毕竟还是她亲姐姐,打断骨头连着筋。
反正画贞也不会劳什子厌胜之术,她摇摇头,收回思绪,目光清明的同时倏地见康陆海跪在地上朝自己猛打眼色,她再一瞧周遭儿,不知何时所有宫人都跪下了,往前眺了眺,心口一突,那抹天光下熟悉惹眼的明黄色渐至而来。
原是圣驾经过。
画贞飞快地跪伏下去,紧紧低着头,下巴几乎抵在了胸口。
随着阮苏行越来越向他们这里靠近,她的心绪也愈发凌乱,她好矛盾,明明那么想念他,想要告诉他她回来了,她就在这里,可是眼前有无数肉眼无法触及的阻碍,她还有很多事要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完成,她不能现身。况且,她不是处子之身,似乎实在没有出现了自讨没趣的必要。
他任何的反应她都不想面对。
她都不干净了。
夏日的风里依稀掺了火种子,吹在人面上热乎乎的烫。皇后打着描摹着美人扑蝶的团扇,柳眉轻蹙,眉心的红点鲜艳夺目,脖颈上一滴香汗滚滚,顺着胸口的起伏绵绵而下。
“陛下,”她娇娇弱弱地唤了一声,撒娇也似,“臣妾走不动了,陛下就不能等等臣妾么?”
阮苏行还未有动作,画贞却是浑身一颤,始料未及地听见画扇的声音,她瞬间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情不自禁把视线上扬,她看见画扇娇嗔的模样,加上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她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画贞有种错觉,也许此刻对着阮苏行软语娇嗔的人就是自己。
如果是自己就好了。
阮苏行停在他的皇后面前,他沉默地站着,复杂的视线在她美好的面庞上恋恋流连。画扇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笑,眼里像藏了两弯勾月。
“陛下真体贴,才不像外人说得甚么‘冷冰冰冰块似的’。。。。。。”她牵起他的衣角摇撼,“陛下是臣妾的依靠,是臣妾的天,陛下待臣妾每每好上一分,贞儿都觉得好幸福。”
她顺势倚靠进他宽阔的怀里,他不知在想什么,并不曾推开她,反而揽袖将怀中偎着的人向自己拢了拢,喟叹似的,唤了句“贞儿”。。。。。。
画贞突然低下头,指尖触在被烈日晒得万分干燥的地面,微微地痉挛。
☆、第42章
满心的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是什么样?
便是现下这般情状罢。
画贞至此才发现她把自己的胸襟和度量想得太宽大了,画扇倚靠在阮苏行的怀里,她的头挨到他的肩膀,她看着看着,真恨不能立即爬起来分开他们。
她一点儿也不明白阮苏行在明知晓画扇不是她的情况下还纵容画扇的逾矩是为何,难道当真如哥哥说的那般,是谁不重要,他喜欢的只是那副皮囊?
说到皮囊。。。。。。
画贞失神地摸了摸自己现在的脸,莫名的迷惘,顶着现下这副尊荣,她即便是在他眼前晃悠他也未必多给她一个眼色吧。易容的期限为两个月,从陈国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姜国,算起来约莫有一个多月了,棋荣说过,两月期满这张面具便会因枯竭而自行脱落。
快了,也就是说,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画贞微微支起身子,头顶的太阳仿佛一只火球,晒得人简直能学蛇蜕下一层皮来。她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焦了似的树叶,想道,自己时间并不算充裕,她必须在身份曝光前让漱王再也开不了口,除了为阮苏行去除后顾之忧,也为棋荣的死画一个句点。
传说人死了,要是他心里不甘心,魂魄便会在死亡的地方徘徊不去,致使无法转世投胎,生生世世做个孤魂野鬼了,画贞想起棋荣死前睁着的眼睛,他对自己的维护,心里越发的恨漱王。
至于陆贵妃和画扇,眼下她没想好,看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阮苏行和画扇已然去到了前边的石桥之上,她拍拍膝盖站起身子,两手搭着凉棚朝他的背影张望。适才没能仔细看他,不知道他气色如何,近来北边几个府县地区干旱严重,数月不曾降雨,说是饥民已经开始互食人肉了,这还不算,南面的瘟疫亦是迫在眉睫。。。。。。
他是一国之君,肩负黎民百姓,怎么能不焦头烂额?画贞暗暗发誓,这种时候绝不能叫漱王再为那点子上不得台面的蠢事烦扰到他。
“之鱼!”
康陆海面露不喜,顺着这丫头的视线望了两望,猛地在她耳边大喊一声,惊得画贞面上微微僵硬,“公。。。公公?”
康陆海清了清嗓子,不客气地拽住她袖子扯了把向前推搡,一头儿走得飞快,一头道:“咱家只当作你是在瞧皇后了,啧。。。你也是瞧见了,便是那么个主儿,狐媚子似的镇日缠着陛下,有她在一日,咱们娘娘何来立足之地,再往后,各种腌臜事怕也是要寻上门来。俗话说了,人不找事事找人呐,咱们娘娘有先见之明,为了杜绝后患,唯有占去先机。”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画贞,两道眉毛白白的,眼神却透着股子挥之不去的狠辣,“十七郎君为娘娘寻了你来,咱们可都日夜盼的紧呢,之鱼,你好好做,一旦事成,金银财帛,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都不愁了!”
画贞出身高贵,对康陆海许以的黄白之物抱满怀的未来并没有多么期待,但她还是装出被他的话吸引的模样,吞了吞口水笑着道:“公公放心,之鱼必定为娘娘了结了心事,到时候有之鱼的好处,自然也忘不了公公对奴婢的点拨恩德。”
康陆海瞧这丫头片子人虽小,却极上道,心中更为满意,他原先还道乡下上来的野丫头,光是教她规矩就得花费自己好几日的工夫,这下可好,这小师婆聪明伶俐,自己倒是乐得轻省,心中便愈加将其视作自己人。
回到何淑妃居住的章德殿,画贞直接就被带到了何淑妃跟前。
何淑妃进宫数年了,却从未获得天子恩宠,本身也不是多么惊艳的样貌,不过家世不俗才叫她当年倚仗着进了宫廷。
这些年下来,人不似从前年轻了,往那里坐着,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有肉眼看不见的死气从她的四肢百骸延伸出来,如同一株即将枯败的月季。
“抬起头来。”何淑妃在上首冷冰冰地说道。
画贞慢慢仰起脸,眼神却并不闪躲,何淑妃应当是极满意她这副质朴到毫无亮点的相貌。她笑了起来,和颜悦色一般,着人给画贞安排了一把椅子,让她得以坐下同她对话。
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命心腹康陆海守候在殿外,何淑妃迫不及待地说道:“此次进宫的目的你想必都听康陆海说了,需知本宫这里不养闲人,十七弟专程叫人送了你来,想必有你的过人之处。”
她摇着团扇,似笑非笑的,“你们师婆那些手法本宫不懂,也不想过多掺合过问,而今只要你除去司画贞,本宫答应,事成之后,你要什么,便允你什么。”
人都是有了奔头才会像只追着骨头跑的狗儿,在何淑妃的眼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