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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之二的守城卫派去剿匪,那还是还留下了三分之一么?诸守备忙点齐了五六十号兵丁,亲自披挂上阵,赶来陈府帮衬平乱。
然而他来得究竟晚了些,那些不知从哪来的强人,竟然是三面开发,一伙人在官衙闹腾,一伙人在后院大门处厮打,另有一伙,面蒙黑巾,竟是翻墙过户,把陈家后院给端了。
最要命的是,陈家现有的三个庶女,一个没漏全劫走了!
诸守备见到县太爷陈继礼时,这位官威凛凛的县太爷是帽也歪了,脸也花了,官服也扯破了,腿脚也跌瘸了……可见在后院起火时,他这头也没好过到哪去!
“陈大人,恕在下来迟之罪……您还好吧?”
诸守备娶的是陈继礼的堂妹,二人算是姻亲,不过诸守备妻子家在陈家算是庶支,地位比不上陈继礼,而且诸守备的官位是靠陈家得来,因此虽是平级,可他见了陈继礼就忍不住要低声下气……没法子啊,万一惹到了这县太爷,说不得他这个守备就要换人做了。
陈继礼恶狠狠地剜了诸守备一眼,什么救助来迟?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被那些凶恶的匪徒们给要了命去!
而且他还没儿子,府里就三个丫头片子,还被歹人给劫了去,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要灭他门的节奏!
别以为他不知道,族里因他没儿子,就打起了族长大权旁落的念头,诸守备夫人的兄弟,也就是诸守备的大舅子,早就在上窜下跳暗地里搞事了,说不定,这诸守备明面上听从自己,把守备司的守城卫派出去大半,心里就存着些让大舅子取而代之的念头呢!
只不过现下匪徒才退,他府里损失惨重,倒不好跟对方撕破脸皮。
诸守备何等精明,早就发现这位便宜大舅子似是怨怪上了他。
他不动声色,小意陪情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匪徒,可曾抓到落单的?”
他也不是故意的啊,守备司的兵都去了剿匪,余下的都有差事在身,慌张之中要召集起来也不是易事啊……不过么,陈家后院被人一锅端了,这位便宜大舅子别说儿子了,就是女儿都全没了……看他还怎么坐稳族长之位?
“没有!”
陈继礼想到这岔,脸色更黑。
这些贼人来的时机太巧妙了,专门卡在剿匪队伍走了三分之二时发动,又不去攻击守备府,倒专盯上了陈府,还把前些日子那两名稳婆搬出来当借口,又赶在守备带人来之前虚晃一招火速退走,只留下几具看不出来历的尸首……
如今陈府损失惨得,他陈继礼的面子已是被人扒得干净了!
“去把城门封了,我就不信,那些强人这么快就跑出了城!”
陈继礼眼露怨毒,等剿匪的人马回来,看他不来个全城大搜捕,挨家挨户地严查,就不信寻不出这些亡命之徒!
敢断他后路,插他刀子,就别怪他辣手无情,灭门杀人!
“先生,先生……山那头好像有怪声啊!”
“嗯,嗯,我也听到了,先生,那是什么声音啊?”
“读书要专心!”
钟乐坐在讲台上,眼皮都不抬,清喝一声,堂上的小学生们顿时都老老实实地背好手,接着大声念着今天老师教的歌诀。
钟乐拿眼角余光扫了眼,见小童少年们都还老实,在心里暗暗点头。
今早他刚来上课时,小六子就悄悄过来,告诉他将近午时有些杂鱼要来攻打寨子,寨主早就有了妙计对付他们,让他看好学生们,不要让他们出学堂的小院子,更不要乱跑瞎玩,出了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孙寨主连这般小事都料想得到,已是知天命之年的钟乐自然对孙寨主能打败来犯之敌有无限信心。
他果然料得没错。
站在山头上,手里拿着山寨作坊里用天然水晶磨出来的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状况的孙大当家,唇角勾起,随意地将手上这个简陋的望远镜交给了身旁已经心痒难耐的二当家木大通。
“呵呵,陈县令简直是蠢到了家,派这些兵马来,是来送人头的吗?”
这帮号称来剿匪的废材,才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就都塌腰驼背,累得人仰马翻了。
来到一处泉水边上,竟没有号令便一窝蜂过去喝水洗脸,完全没有军纪可言。
而在此时,突遇林中居高临下的箭雨,又有落下来的几块滚石巨木,就吓得抱头便窜,几乎一击即溃……
看得孙钗都有些不忍心……胜之不武啊!
木大通宝贝似地接过来,就往山谷下方看。
这一看,那是眉花眼笑,直喜得手舞足蹈。
看着来势汹汹,木仓明甲坚的朝廷兵马,竟是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一个个发足奔逃,只恨爹娘少给生了两条腿儿,丢下满坑满谷的伤亡。
而自己这一方,只用到了打埋伏的前锋,连大队人马都还没出动呢!
对于大当家,服!他彻底地就一个服字!
这一日,长(阳)县城内大乱。
出城剿匪的守城军竟是大败而回。
死伤的,逃跑的,去时五百人,回时只有稀稀拉拉一百人!
这一场大败,陈家的名声和势力都大为削弱,让城中有势力的有心人忍不住蠢蠢欲动。
陈氏家族得了陈继礼的信儿,紧急从陈家岰调来了一百壮丁。
然而这一百壮丁进了城之后,竟有大半都是听命诸守备的。
又有族老亲自出头,劝说陈继礼要么过继,要么让贤。
陈继礼后院的那些女人,在他看来都是名节有亏的,现下还没让她们病逝那是腾不出手来,而他的女儿们还没找到,那些贼人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时不时地往陈家寄几样东西过来,不是首饰就是帕子,要他拿出赎金。等他派人顺着线索追过去,却都是白跑一趟。
这些贼人,根本就没打算把他女儿送回来!就是专门吊着他,戏弄于他让他暴跳如雷的!
他索性再不去理会,宣布三女夭折。
只要再娶贤妻,还怕没有儿女不成?
然而没过几日,陈家族老就被人刺杀了,将城中这一团混水,搅得更混。
陈家跟陈继礼这一支翻了脸,陈继礼手下跟诸守备手下成了对立。
半个月后,诸守备索性软禁了陈继礼,把城中大乱,兵败溃散的罪过全推到陈继礼头上。
准备效仿陈继礼,自己当这长(阳)县城的土皇帝,而他的亲大舅子,也顺利得了族长之位。
但好景不长,还没开始风光呢,城中的黑道头子段爷又以诸守备擅杀官员为名,“救”出了陈继礼,杀了诸守备一家。
段爷打起了做官的小算盘,却没想到陈继礼也不是个蠢得无可救药的,发觉了段爷野心之后,动用了他最后的几个死忠,跟段爷同归于尽了……
长(阳)城这些日子百业萧条,人人自危,各种盗贼无赖混水摸鱼,闹得城中平民还勉强能活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便在此水深火热,城中其他势力准备试探着冒头时,凤祥寨的土匪军进城了!
正文 第82章 孝子
原本就被祸害得直叫苦的城中百姓简直快要生无可恋了。
县太爷是个土皇帝,诸守备是兵痞头儿,段大爷手下尽是无赖青皮。
凤祥寨,那不就是黑风寨吗?
去年还听说那好些商队又被黑风寨给劫了,损了财货,又伤了人命,完了还把那些货主给掳做了人质,向苦主家里要赎金……什么砍头扒皮点天灯的恐怖事没少做……
这才过了多久,它改个名儿,换了个当家,就能把过去的习性全改了吗?
只怕会比先前那三个更凶残吧?
凤祥寨的孙寨主带着人进了城,先占了县衙门,又占了守备司。
原本四个城门的守城卫都换成了凤祥寨的汉子。
这些人都穿着一式的黑色短打,正红色镶边提了几分气,轻皮甲护身,看着就轻便灵活,腰挎着笨刀……这装扮!
长(阳)城以往的普通大头兵可从来没有这么讲究过!
这些土匪,竟比官兵还气派!
况且这些汉子脸上有肉,身高块大,带着刀往那一站,威武雄壮,又没有特别凶悍。偶然碰上缩头缩脸经过的平民百姓,还会和气地给个笑脸。
跟大家伙心里想的那种穷凶极恶能吃人肉,喝人血的土匪全然不同!
而且那寨主占了两处地盘之后,也没见有什么其它的动作。
并没有那传说中的土匪进城,四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事,倒是有抓了十来个段爷手下趁着混乱偷窃行凶的混混。
而且还有那穿着一般衣裳的汉子和婆子敲着锣打着鼓,打从街巷里走过,大声宣扬什么凤祥寨孙大当家心存仁义,见陈家诸家段家这三家将长(阳)城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实在是义愤填膺,挺身为长(阳)县老百姓做主出头!
因此即使占了县城,也不会让手下兵将扰民,凤祥军有军规,不占百姓一丝一毫的便宜,如有违反,欢迎苦主上县衙门去揭发告状。大当家必然会给个交待。
而且还欢迎各位受过这三家苦的老百姓上县衙去陈情,或者去给凤祥寨的人提代线索,彻底铲除这三家的余孽爪牙……
城东甜水巷,这巷子里住的虽都是平头百姓,却算是殷实人家。
原先的钱稳婆家就住在这里。
城中几回劫乱,这巷子的人家都被祸害过几轮,原本的家底缩水了大半,十几户人家里办丧事的就有十家。
钱稳婆家的右邻霍家一家六口。
跟钱稳婆家的行当不同,霍家是祖传的神婆神汉。
霍家老婆子当年那是半城有名的神婆,会掐会算,很有几分准头,不过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记性也差了,颠三倒四,给人看不了事,作不了法,便将这一饭碗传给了自家的儿子。
她儿子跟着他娘学了几手,虽比她差点,却也能应付差事,因此人称霍半仙。
霍半仙是个瘦小的汉子,尖嘴猴腮,下巴上留着三缕细长胡须,两只小眼一想事儿就滴溜溜转。
他那半瞎老娘此时正坐在炕头上,嘴里叨叨着。
“回来了!回来了!狗蛋,你去看看,去看看!”
霍家大孙女坐在炕边上做着针线,听着就问了一嘴。
“奶奶,谁回来了?去哪儿看啊!”
她奶奶虽然半瞎了,又糊涂了,可有时又精明神准,那天非叫她过来,逼着她换上了她十三岁弟弟最难看的那身衣裳,还拿着剪子趁她不注意给她剪得狗啃似的,又不由分说在她脸上涂了层臭哄哄的不知道啥玩意的东西,用布擦都擦不下来。
气得她当时就哭了。
她娘跟着她也埋怨,说老奶奶糊涂了,以后就该让她一个人呆在屋里,大家都不进去招她。
哪知还没一柱香的工夫,家里就进来了一群赖汉。
这些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进门就搜翻,值钱的,能吃的都被他们抢了去。
她娘她哥一看就急眼了,扑上去拦,却被那些人一脚踢在腰眼上,滚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一个长着大黄板牙的赖汉还捏起她娘的下巴来,猥琐地直瞅,还咂着嘴嫌弃,说这老娘们太老太丑了!这家怎么也没个小娘们的!
那群赖汉踢开她奶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