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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脸上藏不住事,她开心地笑了,大力点头“我还想吃厚蛋烧!”
江晚“……”
喂菜谱总共二十多页,小姑娘你就盯着一个厚蛋烧过不去了是吧。
江晚试图劝她“要不要试试别的,还有很多好吃的。”
小姑娘很果断地摇摇头“不要试别的,我最喜欢厚蛋烧了。”
江晚放弃了,给她又点了三份一模一样的厚蛋烧,万一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回去。
小姑娘努力吃到一半,她的小伙伴就来找人了,那个叫阿昊的男孩子很有礼貌地和江晚打招呼,再把自己的小伙伴从椅子上叫下来,一副“我就是家里的大人”的模样,对江晚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她有点自来熟。”
男孩子和上次见面完全不一样,他上次在山上修炼,只穿了一件破破旧旧的单衣,满头是汗,浑身的草屑,拎着个大锤子好像是屠宰场专业杀牛的,再加上罗刹族本族的男性一向面貌丑陋,给人的观感不算太好。
但现在他好像刚刚收拾过自己,干干净净的,很有礼貌,那张丑陋的脸看久了似乎也没有特别难看。
他拎着打包好的厚蛋烧,再一次向江晚道了谢,然后才牵着自己的小伙伴走了,边走好像在边和她说些什么,应该是不要乱跑不然我又找不到你之类的话。
江晚有点感慨“你们这儿的孩子真成熟,他们俩一点也不像9岁。”
老板娘掩着唇笑了“您搞错了,他们俩都15了,我看着长大的,什么9岁,是那个小姑娘告诉你的吧?”
江晚愣了一下“是的……那她为什么要在年龄上说谎呢?”
老板娘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说“她不是故意要说谎的,她9岁的时候,家里的父母去世了,后来就一直不太记得事,老觉得自己还是9岁。”
“啊?”
老板娘叹了口气,说“当年他们俩的父母都是好朋友的,都在鹰派和鸽派的冲突里死掉了,当时总共就死了4个人,但是好巧不巧正好是两对夫妻。那个男孩子还比较扛得住,女孩子一直哭,哭了一个月,后来就这样了。”
江晚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板娘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这些年还是那个男孩子照顾她,不然她长得那么好看,脑子又有点……谁知道会落在谁的手里。”
江晚忽然想到刚才那个女孩子说“姐姐你知道那个地方现在都变成废墟了吧,阿昊说什么磁珠不忘,是无天理,我没听懂”,她刚才也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那句话应该是……
“此族不亡,是无天理。”
她有点不是滋味,无法想象当时那个男孩子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
“平章。”江晚忽然听见薛师兄在喊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从楼梯口缓步向她走过来。
江晚立刻把刚才听到的不幸抛之脑后,这件事如退潮一般从她大脑中离开时,她最后想的是“下次见那个小姑娘,还请她吃厚蛋烧”。
“师兄!”她跑了两步,直接扑到他怀里去。
跳得有点高,手肘越过他的肩膀,腰被他双臂抱住,两脚挨不到地面,脚尖往下探也够不着。
薛怀朔扫了一眼桌面,问“你已经吃过了吗?”
江晚摇摇头,抱过之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不是我吃的。”主要是小熊猫在吃,她一直在和那个小姑娘聊天。
薛怀朔微微笑了笑“那正好带你去好吃的。”
罗刹山临海,有很著名的渔场,这里的鱼类菜肴种类繁多,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去吃过,现在真的专门去吃,才感觉到临海人民的快乐。
最简单的是纯鱼汤,鱼用盐腌过,稍微煎一下,下到热汤里,热汤要用萝卜片熬,煮好之后鲜味袭人,又很清爽,鱼肉呈半透明状,入口咸香。
还有专门用这种鱼汤做鱼冻,嫩滑、鲜美,放在滚烫、刚出锅的粥里,稍微拌一拌,鲜味若有似无,像只小勾子在勾着你。
江晚吃得很开心,但是薛师兄主要是在看她吃,他闭关苦修那么多年,效果自然是有的,但同时也把凡人的绝大多数欲念给屏蔽掉了。
江晚其实觉得他这么修道有点不对劲,就像人家说“四十不惑”,并不是到四十岁这一年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都明白了,而是说人到中年,你明白了,有的事情就是搞不懂的,你一辈子都搞不懂的,一家人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看电视,你可能都搞不懂你的家人具体在想什么,这就是“不惑”。
但是在这个“不惑”之前,还有很多年在试图去搞懂一切,去明白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那就是年轻。
薛师兄一直在说“为了压制心猿,就要从根本上杜绝”,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江晚觉得堵不如疏,不去经历,只是没有遇见过心猿,不是已经战胜它了。
比如她青春期的时候看三分钟心灵毒鸡汤就自以为看懂了这个世界觉得没什么好活的,后来经历了严重的财务危机、身体问题、亲密关系的伤害,却觉得还是活着比较好。
但是薛师兄那么厉害,这一套理论又是弘阳仙长教他的,江晚认为自己一个学渣也没什么资格说教人家,也就在心底嘀咕两句而已。
“有艘大船入港了。”薛师兄说。
“嗯?”
“那代表我们等的人提前回来了,那个林场的总管不是去给他的孩子准备成年礼的盔甲了吗?”他说“今天已经晚了,我们明天早上去拜访他吧。”
江晚点头“好。”
她迟疑了一下,把小姑娘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小声问了出来“师兄,你和我亲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薛怀朔“……”
薛怀朔看了她一眼,居然真的认认真真在回答“不想忘记的感觉。”
江晚“嗯?”
他把大白话解释了一遍“不是那种会忘掉的事情,会记得。”
江晚已经料想到不会有太浪漫撩人的回答,嘿嘿笑了一下,黄腔开得十分自然“那我过好久以后再问你,要是你忘掉了,答案和现在不一样,我就要把你摁在床上亲。”
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她呢?
不是那种哥哥喜欢妹妹的喜欢,是那种想和她亲亲的喜欢。
唉,江晚想,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喜欢他吧,多不公平啊。
这句话自然而然地从她心底冒出来,以前那个在心底理直气壮叫嚣“对我就是下贱我就是馋他的身子”的小人已经没了底气,双腿一摆一摆的,叹气说“他要是真心喜欢我就好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老板娘来收拾桌子,闲谈说了一句“平常这个点有好多人来吃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你们俩,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有什么别的事。”
江晚没当回事,笑道“约好了明天一起来吧。”
薛师兄随口说“这几天港口一直在运砍刀进来,听说好像是哪里丰收了,可能一起去收割粮食。”
老板娘全无头绪,她是典型的鸽派女子,长得好看性格温婉,同时在修为上一点天赋也没有,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笑着给他们划掉零头,说“不知道,他们鹰派就是喜欢一伙人热热闹闹的。两位小心啊,入夜了少在街上逗留,有的年轻人喜欢晚上在街上闹事,别碰上了。”
江晚点头,心想碰上了谁抢谁还不一定呢,然后跨出了店门。
薛怀朔问“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明天看到账本我们应该就要离开这里了。”
江晚认真地想了会儿,他们逐渐从有亮光的商铺街走到了大部分已经熄灯的居民区。
她还没想好,忽然被薛怀朔一把拉住,江晚有些惊讶地看他,却见他表情严肃,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江晚后知后觉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第68章 横刀
江晚小声问“师兄; 怎么了?”
薛怀朔的声音很冷静“前面死了人。”
江晚从他身后悄悄探出去半个脑袋,黑洞洞的,她什么也看不清,可是黑暗中确实有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在一波又一波奔涌而来。
薛怀朔微微闭上眼睛; 显然在集中精力探查周围的情况; 他很快估计出了具体死亡人数“正前方约莫有五具新鲜的尸体,堆在一起。在我们附近半里左右; 我听见了说话声。”
他立刻做了决定“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速度很快,半里之遥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这一片的居民区都是黑漆漆的; 没有人点灯; 但是江晚闻到了一阵又一阵浓重的血腥气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等终于看到光亮了,江晚发现亮光的地方是学校。
或者叫私塾。
那所学校门口的青石碑上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鸽子; 鸽子嘴里还叼着一枝青叶,显然这是所专属于鸽派孩子的学校。
江晚想; 说罗刹族内部分歧极为严重; 果然不错。
学校的铁门关着,有人举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灯; 对铁门后面关着的学生大声训话。
他讲的好像是方言,江晚听不太懂; 但是学校里的半大孩子们立刻就骚动起来了。
孩子们大约是被教育了平常要少讲方言、多讲官话; 领头的一个漂亮姑娘大声质问“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外面出什么乱子了?我们闻到血腥味了!”
举着灯的人又用方言训斥他们; 态度很不好。
江晚嘀咕道“他在说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怀朔停在半空中,瞟了脚下一眼,告诉她“提灯的那个人说让他们别吵,站在最后面那两个人说没接到屠杀学馆的命令,还是先别下手。”
江晚才发现在学校门口的那一群人,站在最外边的两个正在悄悄耳语。
她皱了皱眉,说“他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薛怀朔“我推测是鹰派要夺权,因此开始武力清洗反对派。”
他显然对这些事情失去了兴趣,说“他们自己族内高层的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回去吧,政治斗争不会涉及太多平民的。”
然而他们离开了不久之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薛怀朔原先以为涉及到他们罗刹族权力斗争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人,但是在连续遇到三个居民区的数具尸体后才觉得不对劲。
江晚拽他的衣袖“师兄,好像乱起来了,好大的哭声……还有好多地方都被点着了。”
她回头遥望,因为在半空中视野比较好,她看见到处都是点燃的烈火,星星点点,好看得有几分残忍。
烈火中,她影影绰绰看见了好多倒下的人,他们趴在地上,生死不明,冲天的血腥气随着火焰燃烧浮起的黑烟和尘灰冉冉上升。
薛怀朔猜不到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仗着自己修为深厚,索性轻飘飘地落在屋脊上,决定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们落脚处的旁边是个小巷子,一个男人正把一对姐妹堵在巷子里,他左手持火把,右手拿着一把大砍刀,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逼近,那对姐妹则用尽浑身解数在联手攻击他。
“不是说他们惯用锤子吗?”江晚看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皱眉问道。
薛怀朔“杀人还是刀比较顺手。”
他们不过说了两句话,小巷子里已经分出胜负了,罗刹族的女孩子漂亮是漂亮,但先天在力量上就弱一截,不过交手了几个回合,手上的武器已经被打落在地,两人被逼到了死路上。
其中一个对那男人说“能不能用我的命换我妹妹离开?”
举着火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