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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他雷厉风行,说不定此时景朝上下还在风雨飘摇之中。
    故而文人骚客虽有事没事仍爱作诗感怀“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私心里却对这位公正严明能人善用的陛下很是爱戴。若有人指点当今圣上膝下空虚中宫无主,内外混乱容忍贵妃做大之类,必有读书人群情激奋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句,必引经据典将对方驳得无言以对才罢休。
    做皇帝能真正做到如此民心所向,也的确是件了不起的事。
    同理,能一鼓作再不衰三未竭,反复挑衅最终将这一位了不起的陛下再度逼得拂袖而去……大概也是种自带的天赋。
    只她依旧不明白,或是不愿往深了想,为何表面看来明明他才是理亏的一方,却一而再再而三以这种模样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可能性令人心惊,也叫她不敢继续往下猜测。
    她在原地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追上去。
    *
    皇帝午膳后自灵溪宫面色沉沉拂袖而去,顿时引得宫内猜想无数。桂嬷嬷等人一头雾水皆不知发生何事,唯一知情的贵妃娘娘像个没事人似的,过了没两日便重整旗鼓打开宫门。
    皇上多日不来后宫也是常事,既没证据说贵妃失宠,之前那般关了禁闭都只是小打小闹,众人也不敢胡乱猜测。只灵溪宫谢绝来访牌子一摘,立刻有妃嫔迫不及待地奔来拜访探听消息——竟然扑了个空。
    守门的宫娥行了礼,往远处的亭台楼阁示意:贵妃娘娘用过早膳后兴致颇好,去逛御花园去了。
    既还有逛园子的兴致,想来应当也没什么大事?
    一干妃嫔对视一眼半信半疑地离开,经过御花园时果然听见里头琴瑟声声很是热闹。众人分花拂柳循着声音过去,张目一望——哎哟,这是哪门子运气?
    新来的秀女碰上盛宠的贵妃,花骨朵还没开便要被打焉了?难怪贵妃娘娘之前连选秀的事都交给良妃二人,原来在这儿等着。倒是出好戏。
    众妃嫔纷纷上前请安,站到一旁围观。正中眉眼微弯的女子并不在意,她面前正聚了许多花儿似的姑娘,一个赛一个地娇嫩。隐晦望向她的目光或嫉恨或嚣张或艳羡或讨好,倒让她想起自己从前选秀时,也跟这群小姑娘般挤在一团仰望高位妃子。
    不过那时皇帝压根没几个妃嫔。皇后虽爱计较,却拉不下脸为难她们这些刚进宫的新手嫩鸡。珍妃还没进宫,良妃倒是来说过几句贴心话,赐些小东西拉拢人心,顺便秀秀陛下对她的宠爱。尽管那所谓“宠爱”不过是年节时的例行礼物。
    想到这里,严圆圆无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立刻有几人投来利剑般的目光,其中便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柳觅珊。
    这次新晋秀女中有好几个才貌或后台出色的。选秀的单子要经过她过目,初选时皇帝又在场,良妃珍妃等人不敢明目张胆做手脚,只好期望进了宫以后能有什么“意外”。
    柳觅珊正是二八年华,年纪轻后台硬底气足,新来的妃嫔请过安又在那儿与贵妃说话,站了许久早有不耐。她身边的是近来与她交好的丁妙彤。后者外貌清秀性格活泼,父亲只是个末流小官。见贵妃娘娘外貌虽不至天人之资,但眸光明亮笑容和煦,举手投足大方不失贵气,眼神不由充满钦羡,趁无人注意时便对身旁好友低声说了句:“贵妃娘娘真好看。”
    “……”
    柳觅珊一向最憎恨严圆圆,哪听得这种话,见从来追捧自己的人忽然倒戈投向另一边,心头火起登时狠狠瞪了丁妙彤一眼。后者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很是委屈,偏偏性子直憋不住话,不由嘟囔了一句:“我又没有说错,做什么瞪我,贵妃娘娘本来就很好看……”
    话音未落便叫对方冷笑一声打断,只听她道:“你既那么喜欢她,私下找个机会上门撒娇卖俏求人家带着你,看她理不理你就是了,在这儿和我说什么?我又不稀罕她!”
    两人之前毕竟交好,这番冷言冷语砸下来,丁妙彤立时红了眼眶:“……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不过同你说说自己的看法罢了,纵使看不上,何必这样羞辱我!我……你我相识这么多日,我又不是什么路边的小猫小狗,见谁就要上去讨食吃!”
    “呵呵,”柳觅珊看众人众星捧月皆围着那人,早已气红了眼,朝她冷嗤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此时也不过说说自己的话,怎知你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你……”
    严圆圆还应付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探,一时真有些忘了还有那么多小姑娘在等着自己说话。谁知她还没开口,那头人群里已经闹嚷起来。一个身材娇小面容清秀稚嫩的秀女不知怎么,竟抹着眼泪哇啊哇啊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她旁边站着个面色不虞身材高挑的姑娘,见严圆圆看过去,立马恶狠狠地瞪回来,半点亏都不能吃。
    她一时愣住:“这是……”
    好家伙……这是真哭啊。旁边秀女看不过眼递了条帕子过去,小姑娘接过来牛气冲天嘤嘤嘤直接擤了一通鼻涕,那秀女脸都绿了。
    宫里头许久没出过哭得如此直爽的姑娘,旁边大小妃嫔皆看呆了。那姑娘也不害羞,边哭边打哭嗝,指着柳觅珊义气乎乎地说话:“我……我丁妙彤说到做到……嗝!从今往后……往后再也不理、嗝……理柳觅珊了!”
    “……”
    如此霸气的话说得全是眼泪口水味儿,上首的严圆圆听见旁边有妃嫔都忍不住“哎哟”一声不忍直视。
    发完脾气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受不得气,直接闹将开来,此刻被众人注视的柳觅珊亦是觉得丢脸极了,咬着后槽牙把话还回去:“……我也绝不会再和你说话!”
    “说……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两人约定完,各自哼了声走向不同方向。严圆圆在上头看了半响,那秀女才总算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发现上首的贵妃娘娘等人皆数望着她,立马双目圆睁,看口型喊了一句“我天爷”才扑通跪下,那声音她听着都替她疼:“……贵贵贵妃娘娘恕罪!我……小女情急之下不小心失态了!娘娘恕罪!”
    傻乎乎的有点萌,叫她想起刚进宫那会儿自己也是这么蠢得可以。
    严圆圆望见一旁的负责秀女的嬷嬷抖若筛糠,今天带了这么个冤家出来,估计心里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旁边有个秀女却是恰巧,堪堪卡在她欲开口那瞬跟着跪下求情:“娘娘恕罪,丁妹妹性情天真活泼不通世事,她从小不在京城长大,没有见过娘娘天颜,并非有意冒犯。教养嬷嬷教训了好多次都不长进,这回本是不欲带她出来的,臣女不忍才一再求情。如今酿成大祸,臣女自愿一力承担,还望娘娘明鉴。”
    “……杜姐姐!”
    那个叫丁妙彤的秀女似是没想到会有人替她出面谢罪,感动之余立刻往地上锵锵磕了几个大响头,再抬脸时肿着兔子眼额上青了一片:“是臣女不懂事,不管杜姐姐的事,娘娘不要治她的罪,臣女一力承当就是了!”
    “丁妹妹不必如此,是我怂恿你出来的,自然不能看你受过。娘娘明鉴,都是臣女的错,娘娘不要怪丁妹妹。”
    “……”
    为了出风头显露自己而为了认错争夺不休,在宫里也是常有的事。那丁妙彤也许不是如此想的,另外一人却不一定了。
    严圆圆冷眼旁观二人争执不休抢着认错,不觉又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想起前日那个男子在她面前吊儿郎当地说“要嫁随她”,眼中却满目苍夷,不知是做了多久的准备才有勇气在她面前说的这番话。
    她眯了眯眼,唇边莫名一弯,慢条斯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目光却是落在个子稍高面容秀丽清冷的那人身上:“你叫杜怀薇?”
    那人衣袖下没藏好的手指分明用力握了一握,才垂着头眉眼不动地回答:“是,娘娘,臣女杜怀薇。”
    严圆圆笑了一下,手指仿若不经意般摸了摸腕间通透的玉镯,似笑非笑道:“久闻杜姑娘大名,陛下也曾同本宫提起你。‘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这玉镯,现下跪着这人曾经也有一只。
    “……”
    其余人的目光瞬间如刀一般投射过去,那人仿若不堪重负,瘦弱的脊背被压得稍稍一弯,反而抬起头,仿若无畏地迎上她的眼神:“臣女惶恐。”
    那张脸上可半点看不出惶恐,只有倔强和不服输,许是以为她一定会趁此机会把她彻底弄出宫去吧。
    严圆圆微微一笑。
    她才不会做那种傻事。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更好地把对方掌握在手心里,不是么?
第15章 斗艳
她高居众人之上,朝跪在下头目中写满不甘不愿不认输的女子笑了起来。得到对方一个五味杂陈妒恨交加的回视后,瞬间感觉自己好坏好坏的。
    这么一想,严圆圆立马笑得更加光明正大耀武扬威了。
    丁妙彤不懂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却敢在此刻梗着脖子挡在杜怀薇身前,目光明亮又勇敢:“娘娘,这件事分明是臣女太过鲁莽不懂事,还望娘娘不要责罚杜姐姐,不管怎么罚臣女都愿意!”
    这姑娘头上淤青一片双目红肿,鼻子也被揉得通红,从头到脚除了跪的姿势,没有哪点符合秀女要求的。当时初选检查仪态的宫女一定被丁家塞了个大大的红包,或是这姑娘运气真是好到爆天,不然怎么也混进了秀女大军?
    她有些好笑,原先想说的话也换了别的,转而问她:“谁说本宫要罚你?”
    “……”好像急吼吼直接跪倒认罪的是她没错?丁妙彤一噎,偷偷抬眼瞧她一眼,还要她亲口一遍才心安,“那贵妃娘娘是不罚我们了么?”
    一旁的嬷嬷捂着胸口心绞痛快晕过去了。丁妙彤一双大眼睛稚气未脱,性格这样活泼跳脱,也不知怎么会被送到宫里来。严圆圆比她大了几岁,看她表情就跟看胖儿子傻笑一般,便道:“倒也不是不罚。你叫丁妙彤?可会什么才艺?若是能给在座诸位娘娘表演一段,也算将功抵过,谁都不会罚你。”
    她有些惊喜,立刻拉了拉旁边的杜怀薇一起:“多谢娘娘!不过臣女会的不多,臣女能不能跟杜姐姐一起表演?”
    见她有意避开杜怀薇不提,丁妙彤倒也精明,拉了对方一起。
    方才几句已算小惩大诫打过招呼,严圆圆也不屑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为难她,十分爽快地点头:“都由你们自己。其余秀女若有一技之长也可自告奋勇。挽袖,你带人准备一下。云裳去同良妃珍妃几位娘娘说一声,看她们愿不愿意来凑这热闹。若是人少,也使宫里的戏班子过来唱几出,说不得待会陛下疲了听着好玩,也来看看了。”
    戏班子是原先先帝在时便养着的。后因人数不多平日也算用得着,皇后在时便没遣散。挽袖领命退下,严圆圆领着人去了湖心亭。那里有恰好一处平台,原是做来夏日看戏用的,此刻正好不过。
    虽是临时起意,不过宫娥太监动作极快。她们路上谈笑一会儿,亭中便已经布好桌椅围了纱幔。
    宫女上了点心热茶,严圆圆饮了一口十分暖和。再看那平台,桂嬷嬷正在差人搭架子上东西,忙不迭赶来的戏班子已经吊着嗓子准备先唱几出暖暖场。
    “陛下会来”只是个不太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却如同吊